“阳希哥,阳希哥救我,呜呜……”
田夏回头往办公室里一看,只见刚才还歇斯底里的应滢这会儿正跌坐在地上哭泣,她脸色苍白,眼下全是泪痕,捂着手臂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应滢哭着说:“阳希哥,呜,你终于来救我了。”
这样的转变让田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怔了一会儿,若非身上的白大褂还皱巴巴的,她都要被应滢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疯了的人。
“不是,我没有……”
“我知道,别怕。”她抬眼去看叶阳希,在看见他眼中的关切时,她松了一口气。
叶阳希将田夏护在怀里,神色冷漠地望着在地上哭泣的应滢,“应滢,你哥哥让我尽可能不要伤害你,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不会再留情面。”
应滢呆住了,“阳希哥?”
“我告诉过你不要来惹田夏,如果你安生地待着,我或许会等婚礼结束之后和田夏一起送你回去,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心软。”叶阳希居高临下的语气和冷酷神态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他的声音里连半丝多余的温度都没有,冷得连田夏都觉得心颤,“我会给你买好下周的机票,你和你哥哥一起回去吧。”
“不不不,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应滢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眼泪掉得越发凶猛,可她脚软地站都站不起来,一路跪爬着到叶阳希脚下,她抓着他的裤管不断哭求,“不要不要,阳希哥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
田夏看她拽着叶阳希的裤腿哭的撕心裂肺,好像真的全世界都抛弃她了一样,虽然知道那是因为她的情绪被心理疾病放大化了,但那模样仍很是令人不忍。她心生恻隐,准备伸手将她扶起来,叶阳希却拦住了她。
他将田夏推到身后,缓缓蹲下与应滢对视。
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他不是没有不忍,她曾是个软弱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儿,面对他时也会脸红害羞,就是因为她曾经的模样,他才觉得她很像田夏,对她的无助心生怜悯,对她伸出援手想拉她一把。但他不曾想过,就那一次的心软,竟会成为日后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阳希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望着她的眼睛,语气甚是冷淡:“应滢,待在这里你能得到什么呢,不论你做什么,你不可能成为她,我也永远不会爱你。这一点,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应滢哭着大喊,扑上去想撕扯着叶阳希的衣服,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挥开了,“你骗我,你和这个女人一起骗我!我不信!”
叶阳希起身护着田夏后退,皱眉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应,来我给你发的地址。”
应滢被反锁在田夏的办公室里,她在里面疯狂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田夏在外面听着胆战心惊。
见叶阳希脸色阴沉,猜到他心里现在肯定也不好过。叹了口气,她去倒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捧着,“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来让我抱抱。”叶阳希握着她柔软的手,拉她在怀里坐下,抱着她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蹭了蹭。
柔软温香的身体抚慰了他心里的毛躁,“该我说对不起才是。我没想到她会找到你这里,幸好你没有受伤。”
说到这个,田夏推开他小声说:“其实,其实我刚才打她了来着。”
叶阳希没听懂:“什么?”
向他说明了缘由,田夏垂眸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是没有办法才……”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叶阳希露出一个淡淡笑,牵起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又贴着她的脸颊细细地磨蹭,“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让自己受伤,你做的很好,是我的好姑娘。”
感觉到额头被他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田夏心头暖意满胀,抬手环住他的脖颈,抱着他说:“别担心,应滢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的愧疚,如果需要的话,其实你可以送她回去的,只要你告诉我一声就好,我不会拦着你。”
叶阳希勾唇轻笑,偏头咬在她的耳垂上,“这么大方,不怕我去了就不回来了?”
田夏埋在他肩头不愿意起来,摇摇头说:“不怕,我相信你。”
“傻瓜。”叶阳希又笑,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他怀里的田夏让他爱的不得了,轻抚着她柔软的长发,他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我也相信自己,但我不会去的。这些年我已经给了应滢太多错误的期待,再这样继续下去,她真的会垮。那不是我和她哥哥想看到的。”
田夏了然地点点头,默默地不说话。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应滢的哥哥终于赶来了。
从监控视频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听着从田夏办公室里传来的打砸声和叫骂声,应泯皱了眉头,他对田夏鞠了一躬道:“田小姐,很抱歉我妹妹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关于你办公室的修缮费用我会一力承担,另外会再给你一定的经济补偿。”
这两人不愧是兄妹,开口闭口就是给钱了事。
田夏摆手说:“应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是我不注意激起了她的情绪,不能完全怪她。再说,您妹妹在我这变成这样,您不找我麻烦就已经很难得了。”
应泯直起身子看见田夏眼里的担忧与歉意没有半分作假说谎的痕迹,他微微愣了愣,忽然上前两步,展开双手像是要抱她的样子,“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田夏没来得及躲开,但叶阳希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他脸色不善地盯着应泯,“你敢碰田夏一根手指头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的工作室砸了。”
应泯没想惹他,尴尬地摸着鼻子后退了两步,“我只是想跟田小姐打个招呼罢了,你至于这么小气么。”
叶阳希冷哼一声,“至于么,你试试看。”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应泯举双手投降。他对门外等着的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五六个外国人进来,他们打开办公室的门之后,田夏只听见应滢在里面嘶嚎了两声,接着她就被抬了出来。
想来是被注射了镇静类的药物,应滢躺在担架上似乎连睁眼睛都没有力气,经过叶阳希身边的时候,她却强撑着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阳希哥、阳希……”
她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人却还是听见了。
按理说这时候叶阳希应该会说些什么来抚慰她的情绪,但他却丝毫没有动容地拂开她的手,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再见。”
应滢的手落下去的那一瞬间,一滴透明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那颗泪,叫绝望。
那些人把应滢抬上了车,应泯再次对田夏道歉:“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不管什么补偿都好,至少请让我为你做一点事情来弥补。”
田夏心道这人也太执着了,但面对他这样好的态度,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反复强调,“真、真的不用的。”
“谁说不用。”叶阳希却在这时揽过田夏的肩膀,霸道地仰着下巴对应泯说,“应泯,你也该放放血了。”
应泯心头一紧,直觉地脱口而出:“你、你悠着点,我再有钱也有底。”
叶阳希勾唇一笑,右侧嘴角轻轻上扬,带出那股邪气不多不少,又坏又痞,“放心,我有分寸。”
应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怎么觉得他话是这样说,但其实是准备往死里坑他呢?
第66章 六十六颗糖
见家长的事情被应滢耽误了, 原本只能再定时间, 但叶阳希或许受到了什么刺激,非拖着田夏先去见叶明,反正诊所最近也要歇业装修。
原本田夏一直以为叶明是跟着叶阳希一起去了国外,毕竟自从出事之后他们两家就再没见过面了, 家对面的那套别墅也一直空着。直到叶阳希买了到S市的机票她才知道,原来叶明是把事业的重心放到了S市。用他自己的话说,B市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 在哪住都一样。
当年叶明是想陪着叶阳希一起去国外的, 但他到底是放不下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几番犹豫,他还是留在了国内。
飞机上,田夏问叶阳希,“你怪叶叔叔吗?”
“怪过。”叶阳希笑, 牵着田夏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但早就不怪了。他该有他的生活,没必要一定跟我拴在一起。我也不是娇宝宝,非得有人在旁边陪着不可。再说,有你一个已经够了。”
田夏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嗯, 我会陪着你的。”
来开门的是一个陌生女人,望着田夏和叶阳希面露疑惑,“你们是?”
“我们是……”田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还以为是他们找错了地方, 回头看叶阳希,却见他目光淡淡地越过了女人身后,喊了一声:“爸。”
带着老花镜的叶明见着两人的时候大吃了一惊,连手里的报纸都掉了,“阳希?”
“不好意思,阿姨从前都是看你的照片,这看见真人儿一下没认出来。”杨珊给两个孩子倒了水,坐在叶明身边,模样温婉柔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