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千万遍 (灰调子猫)

　　生闷的疼。
　　又有那么一瞬间的如释重负。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她给苏恬打了电话。
　　“喂？小晚？”
　　“恩，是我。”
　　话到嘴边许晚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承认她内心深处的胆怯，她害怕她和韩寄的关系不会被大部分人看好，所以她忍不住想问问别人的看法。
　　也有点忍不住，想问一问他的过去。
　　“苏恬，如果我和韩寄——”
　　许晚把前前后后事情八九不离十地说了一遍，苏恬沉默着听完，半晌后开口。
　　“其实，小晚。”苏恬顿了一下，“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我知道，我只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以我对韩寄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玩弄感情的人。我和韩寄虽然联系不多，大学也不在一个地方，但是听说他这么多年一直清心寡欲，据说当时追他的人都可以绕着伦敦排队了，他硬是没有动心。”
　　许晚的声音有点低，“可你知道的，我......”
　　我哪里配得上他呢？
　　苏恬笑了，她懂许晚的意思。
　　“许晚，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自信呢？好姑娘该有的品质你都有，何必妄自菲薄？”
　　“苏恬，刚才沐晴给我发消息，说韩寄他，这么多年没有女朋友，是心里一直有人，也许我只是——”
　　有哪里像他心上人？
　　否则何以解释，他初次见她开始，他就对她百般维护？
　　如果是别人听了这句话，一定会嘲笑许晚妄自菲薄，但是苏恬不会。
　　她太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会变得多么卑微，她喜欢盛晗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表面上的冷静淡然，其实本质上，都是在喜欢面前的自卑。
　　苏恬顿了一下，还是诚实道，“我不知道真假，只是的确听说过韩寄心里其实一直有人，这话也就在我们几个发小里面传传，没人敢往外说，但是即便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盛晗，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所以我觉得，你也不必在意这个，一来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都是未知数，二来他韩寄，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小晚，勇敢一点，如果你决定开始，就不要瞻前顾后，更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低。”
　　“恩，我明白。”
　　刚挂了电话，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和风寄晚]：晚安。
　　许晚毫不犹豫地发了一个[晚安]回去，又把备注大大方方改成了[韩寄]。
　　到此时此刻，许晚终于可以大方地承认，她喜欢韩寄，他清冷疏淡的眉眼，他不动声色的关心，都已经不知不觉地刻进了她的心里。
　　如果已经注定情动，如果已经决定开始，又何必纠结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呢？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起来许晚看见韩寄发过来的微信。
　　[韩寄]：我已经登机了，要晚上才落地，记得好好吃饭。
　　许晚握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最后缩进被窝把手机放在胸口笑了起来。
　　难得的踩点进了办公室，木绵绵和苏恬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奇怪，许晚假装没有感觉到，自顾自埋头工作起来。
　　可你越不想想起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就会反复出现在你耳边。
　　晚间下班的时候几个同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讨论——
　　“我听说今天大老板和盛总监出差要回来了。”
　　“你关心那干嘛？和我们这些底层的小蝼蚁有什么关系吗？”
　　“关心一下怎么了，致远两大黄金单身汉欸，是不是，许晚？”
　　听她们讨论起韩寄许晚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
　　“啊？什么？”
　　那个同事看了她一眼，“唉，算了，你不感兴趣，你工作吧。”
　　许晚干巴巴地笑了笑，低头胡乱地点着鼠标。
　　木绵绵正好经过许晚旁边，意味深长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我先回家了。”
　　许晚：......
　　“这么晚了你还加班吗？”
　　苏恬也收拾好东西，奇怪地问许晚。
　　许晚看了看时间，有点心虚又强自镇定地道，“恩，我等会再走。”
　　等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之后，许晚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进了电梯直接按了顶楼。
　　没有人。
　　许晚摇头笑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上来看一眼，他的飞机晚上到，肯定不会再回办公室了。
　　刚准备转身下楼，身后的电梯就“叮”的一声响了。
　　许晚机械地回头，看见韩寄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呐呐开口，眼神无辜又带点慌乱。
　　“你，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你回来了。
　　韩寄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 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了。
　　多少次这样的夜晚，他出差或者晚归，迎接他的都只有冷冰冰的办公室和漆黑一片的客厅。
　　这样一句简单的问候, 像是什么奇怪的魔咒, 让他再也不能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许晚有点紧张, 头微微低着, “你这么晚还回办公室吗？”
　　韩寄缓缓地朝许晚走过去，“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许晚没有回答，韩寄又走近了一些, 压低了声音凑到许晚耳边, 语调笃定, “在等我。”
　　陈述句。
　　男人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 许晚被抓了现行也否认不了, 索性低着头红着脸继续装哑巴。
　　韩寄轻笑一声，像冬日午后照进百叶窗的阳光，清冽温和。
　　他单手自然地扣上许晚的肩膀，轻轻地推着她往办公室门口走。
　　许晚被韩寄半圈在怀里带着往前走，微微抬头看到的是他刚毅的下晗。
　　门被轻轻地带上了，韩寄松开了手自顾自脱去外套往旁边一放, 回头对着许晚道, “自己坐, 我去倒水。”
　　许晚看着韩寄的背影愣了一会神，然后慢吞吞地挪到沙发边, 把外套脱了挂在上面。
　　韩寄倒了水过来，“怎么不坐？”
　　许晚在沙发边上坐下了，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指尖紧紧地扣着裤子，紧张都写在了脸上。
　　“今晚还有个电话会议，有些材料在办公室。”
　　这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还要回公司。
　　许晚点点头，轻轻地“恩”了一声。
　　“那你先开会吧，我就是......”
　　就是突然想上来看看。
　　韩寄摇摇头，“已经取消了。”
　　刚才去倒水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临时取消了会议。
　　许晚想问是因为她吗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本来准备今晚想想明天该怎么和他说，现在一切都和预期的不一样，她反倒手足无措起来。
　　许晚双手捧着热水，盯着里面氤氲出的热气出神。
　　韩寄在她旁边坐下，“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许晚默了半晌，“恩”了一声。
　　韩寄失笑，正当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轻声道，“我先去接个电话。”
　　“恩。”
　　韩寄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低低地举着手机说着什么，许晚只能依稀听到几个词。
　　窗外是深沉的夜色，整个办公室只有韩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许晚盯着韩寄的背影看了半晌，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但她没有靠太近，只是静静地站在离韩寄五六步远的地方。
　　韩寄已经从玻璃里看到了许晚的动作，他面上没有波动，却加快了语速。
　　“恩。好，那就这么安排。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韩寄按下了关机键，等手机彻底关机后他才回身。
　　“许晚。”韩寄开口，带着一点沙哑，“过来。”
　　许晚乖乖地走过去，双手放在扶手上，眼神落在窗外。
　　韩寄也把手放在扶手上，几乎把她整个圈在了怀里。
　　“许晚。”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告诉我答案。”
　　许晚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放在了韩寄的手上。
　　许晚的手很小，手腕纤细，搭在韩寄的手上却不违和。
　　韩寄愣了一下，随即反手握住了许晚的手，而后笑了起来。
　　低低的却带着十足的愉悦。
　　他用另一只手揽过许晚的腰，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
　　“别怕。”
　　许晚的脸已经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根，它肤色白皙，此刻更是十分明显。
　　“我不怕。”感受着身后男人有力的心跳声，许晚也逐渐平和下来，“我没有怕，我只是，有点慌张。”
　　韩寄侧头去打量许晚，“为什么？”
　　“韩寄。”许晚捏了一下他放在腰上的手，“你知道我们本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你把我拉进了你的世界，我选择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是因为你的坚持，在这段关系里，我的勇气是你给的，如果你有一天不坚持了，那我的勇气也就没了。
　　剩下的话，许晚没说，但韩寄明白。
　　“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我没有处理过感情，我勇敢往前走一步，但如果你轻轻推一下，那我可能就缩回去再也不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