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齐瞬间眼睛就亮了,“是吗?这么好的事情,恭喜你啊,要是给刘教授当了助手,毕业的时候肯定很多医院都会来争取你的。我是不是该近水楼台先得月,请你到我家医院去。”
两个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吃完饭傅眉就到图书室去工作了。现在她也算学校的风云人物了,长得这么漂亮的高材生,还得了大教授的青眼。
图书室的学姐跟她开玩笑,自从傅眉当了管理员,来借书的比以前更多了。傅眉听她跟讲笑话似的说,也不放在心上。
忙活了一天,晚上回了宿舍才有空看秦丰的信,他的字写得凌乱,但是很好看。还多亏了赵永青时常督促他练习,秦丰事无巨细的跟她说他的生活。
他说不要担心他,他的工作不是很难也不重,他完全应付的来。还很高兴的炫耀第一个月就挣了六百来块钱,那已经是天大的数字了。要知道在柳树屯那样的地方,就是供销社里的售货员跟会计,每个月也只有三十来块的工资。
他第一次手里有这么多钱,拿到钱的时候都不敢睡觉。后来还是赵永青教他,可以在信用社去开个户,把钱存进去。他还说赵永青对他很好,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他现在还住在他家里。
等过段日子,他就出去找个房子,她也可以过来看看。傅眉看着他絮絮叨叨写的这些话,指尖不自觉一一划过信纸,秦丰在家的时候其实不是很多话。
倒是跟她通信的时候,话比较多,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不少。其实傅眉想象不到他那边的日子有多清苦无聊,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没有亲近的人。
对她的思念也只有通过信件来表达了,傅眉把信好好收起来,每天依旧照常上课。或者跟室友出去见见热闹,等到下一个星期的时候,周五一放学她就赶紧收拾回柳树屯了。
现在就秦保山一个人在家里,傅眉就要经常回去给他买药啥的。秦保山四十几岁了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每次回去家里都是一包乱,衣裳也堆在一起。
厨房更是一片灰尘,傅眉不知道他在家都是怎么过日子的,所以有空她就回来。这些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在信里提过,她知道秦丰的日子不是他说的那么轻松,她怎么忍心再拿家里的事情烦他哩。
到家的时候秦保山不在,傅眉放下东西,就开始打扫屋子。把秦保山又不知道堆了多久的衣裳泡起来,然后一头扎进厨房。
等到一个小时之后,原本灰暗的厨房暖意融融,小小的屋子冒出不可思议的香味。秦保山才进门就乐了,一看家里这模样,他就知道傅眉回来了。
他坐在堂屋,等着傅眉把饭菜都端上来,自从家里就他一个,格外冷清。下工之后他都不大乐意回来,傅眉把筷子放在他碗跟前,“爹,你回来都不开火嘛,你吃的啥啊。本来身体就有病,还不吃好点?哥不是给你寄钱了。”
秦保山大口刨热腾腾、软乎乎的米饭,含糊道:“你俩都不在家,我一个人也不想好好做饭,随意应付两口就得了。”
傅眉无话可说,“队上的工作你少做点吧,家里的自留地倒是要顾着点。你平常想吃个啥菜,就从地里摘得了。”
秦保山呜呜的应着,忙着吃饭,吃完饭后,傅眉想了想秦保山在家一个人确实不得劲。她骑上自行车到供销社买了一袋面粉,送到三房去。
说明了叫三爹三妈看着秦保山一点,有时候在他家吃个便饭啥的。张兰花急的不要她的东西,“哎呦,你这女子,不过是一顿饭,一双筷子的事情,还值当你送这些东西。叫你爹来就是了,这里不是他哥嫂家哩。”
傅眉笑道:“我知道,可是谁家都不好过,三爹三妈就收下吧。我爹他也不能白吃的,这点东西真不值当啥。”
秦家三房三个儿子,老三还小,老大跟老二结了婚还一直没分家。秦波结婚之后,就又拖关系在城里邮局去当搬运工了,好歹能支撑家里一点。
不过傅眉想着再亲的人,那也要明算账,要是为点钱粮闹掰了也没意思。这里跟张兰花说了一会儿话,主要问她上学咋样,还习不习惯啥的。
回来之后,傅眉便忙把秦保山的衣裳都洗了,足足晾了两条竹竿。秦保山坐在门槛上抽烟,还跟她说,“总是要在泥地里爬的,洗那么干净干啥?”
“你就是洗不干净所以才不洗,那干干净净的穿着也舒服体面。爹,你以后穿一件就洗一件,总堆着也不成啊。”
“我不是洗了嘛。你这回来又给我搜腾出来重新洗,我还洗它干啥?”傅眉洗的这些衣裳,还是从他柜子里拿的。
傅眉没好气,“你那洗的,泥巴都在哩,也叫洗?”这里爷女两个争论洗衣裳的问题,外面就来了不速之客。
先前秦阿婆来的时候还有个秦保山欢迎她,现在秦保山也不在意她来不来了,可以说秦阿婆在二房这里是一点都不讨喜的。
进来半天了,也没人招呼她,秦阿婆脸上挂不住,直接冲傅眉嚷嚷,“你这女子,上了大学心气涨了哇,婆来了一杯水都不倒。”
秦保山不耐烦的敲烟锅,“你来干什么,眉子多久才回来一趟,干啥?”秦阿婆哼了一声,坐到秦保山旁边,“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嘛,还不能来了。”
秦保山懒的理人,早不来晚不来。秦丰跟傅眉不在家的这些日子,连吴书记都喊过他去吃饭,秦阿婆管啥了。当然他也不是惦记那么一顿饭,只是这代表一种关心的态度而已。
没人理会,秦阿婆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道:“老二你看,你家几个娃都出去了哩,家里空了三间屋子不是。那你大哥家八.九口人挤在一处,多不好啊,你们这也是亲兄弟不是。”
秦保山没有回话,就等秦阿婆的下文,“要不先让秦辉跟慧女子住你家来咋样?也不白住,他俩这不是还可以照看你哩。”
秦阿婆今天来这里是有原因的,秦家大房一间房子住了三代,两个妯娌、两对婆媳。那时间长了,关系可就太难处了,天天家里鸡飞狗跳。
两个媳妇都想分家,谁也不想让对方占一点便宜,田仁美气的天天在家里骂人。骂秦保田没本事,这么多年了还盖不起新房子,又指桑骂槐两个儿媳妇不省事。
秦阿婆就住在大房隔壁,天天听的也是心烦,后来想起二房现在只有秦保山一个人住,这主意就打过来了。傅眉原本在院子里头剁给鸡拌饲料的草,听了秦阿婆这话也不由停了动作。
她暗暗看向秦保山,希望他能清醒一点,要知道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不是她要把秦阿婆想的坏,而是秦阿婆本来就是不把二房当子孙的那么个人。
这要是真叫大房的人住进来,以后房子属于谁都难说,就算你有证据,有房产证。有句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对方胡搅蛮缠起来,又是长辈,你有什么办法。
秦保山默默的抽了一会儿烟,好像在认真思考秦阿婆建议的可行性,好久才给出答案,“不行。”话说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傅眉暗暗松口气。
秦阿婆却是炸了,“这咋就不行了,那是你哥你侄子,不过是在你家住一段日子,你就这样半点不通融。”
秦保山悠悠道:“妈,你说的容易,他们住进来,住多久?大哥好几年前就说要修房子,现在都没有修起来,他什么时候修的出来。我就一直留他们住我家里?秦丰跟眉子结婚了,要有了孩子,我还要赶侄子出去哩,到时候牵扯不清肠,闹的难看。”
秦阿婆舒一口气,慢慢劝解,“不是暂时住你这里嘛,你看你家里那么多空房间,匀一间出来就成。那是你侄子,又不是外人,你还斤斤计较啥哩。”
反正秦保山不同意秦辉带着谭慧住进来,他也说了,家里东西多没法搬。到时候进来两个人又是一大堆东西,下个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秦阿婆气的喘气,又鼓动傅眉来帮忙劝劝,傅眉还没开口,秦保山道:“你别问她,我不同意,就是秦丰来都不管用。”
傅眉好笑,相处这么久,秦保山还是第一次像是这个家的大家长,给了她一种踏实的感觉。秦阿婆在二房待了很久才走,秦保山留她吃了饭,对她说的话决不松口。
秦阿婆气的吃了两碗饭,无功而返,傅眉在家这两天,她又来了好几次。秦保山岿然不动,秦阿婆刹翦而归。
傅眉走的时候秦保山叫她不要把家里的事告诉秦丰,免的他分心,看来还是很惦记儿子的。傅眉把拿回来的药交代给他怎么喝,又装了一罐子豆瓣酱走了。
回去之后,她就给秦丰写信,还把东西给他寄去。秦丰在工地上的日子很是单调,这里人的品质参差不齐,什么样的人都有。
跟他最熟的一个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人长得很敦实,一口浓重的山西口音。为人很是直爽,秦丰平时不爱说话,总是闷头干活。
马顺觉得这小伙子很是合他眼缘,两人倒是时常说话,工地上全是糙汉子,大家说话都没个顾忌。闲下来休息的时候,经常说起女人也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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