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打断了他们说话,向晚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她说着,就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林译白面前的桌子上,却见他的桌上已经有了一个餐盒,向晚看看对面坐着的中年女子,想必是这位送来的,她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准备坐回自己的位子。
林译白突然干咳两声,说道:“过来。”
“啊?”她听话地走回林译白面前。
“这是我妈。”林译白看着向晚,又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尚秀,“妈,这是新来的同事,向晚。”
尚秀看着向晚,十分礼貌的笑笑,一笑起来,倒显得慈眉善目:“真是个俊俏的丫头。”
她怕打扰儿子工作,很少来市医院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同事。
向晚被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面又是林译白的妈妈,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忙打起招呼来:“阿姨好!阿姨才是真美!”
林译白抬眼看了看向晚,从来都是个机灵鬼,难得见到她这样无措的样子,他指指门:“你先去熟悉一下市医院的环境。”
向晚虽然刚才手足无措,不过脑子清明,人又机灵,当即明白了林译白的意思,连连说:“好,好,那我先去了,阿姨,你们慢慢聊。”
* *
从林译白的诊室出来,向晚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她那么莽撞地进了门,他妈妈心里不舒服也说不定呢。还有她刚才的样子,那么随意……
向晚想着,总觉得有些懊恼。她对自己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市医院也没什么好逛的,向晚在楼道里走了一圈,发现处处都静悄悄的,就到候诊处自个儿找个位置坐着。
手机也快要没电了,突然好没意思。她坐在休息区,无聊地数起自己短袖上有多少道条纹。
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突然听到甜美的声线:“这位小姐,我们中午休息,您挂的是哪位大夫的号,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您安排。”
向晚抬起头,才看见一个长相清甜的小护士,正低头看着她。
她连忙摆摆手,解释道:“啊不好意思,我不是病人,我是今天新来的实习生。”
小护士没走:“那,您贵姓?”
“免贵姓向。”
“啊,向小姐?”小护士孙玉盈有些诧异,她干脆坐到向晚旁边,“你就是中医科新聘用的向医生吗?”
“中医科?”向晚咀嚼着这句话,她确实是毕业于中医系,只是林译白一直留她在他的诊室,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聘来干什么的。
她有些不解地问孙玉盈:“你认识我?”
孙玉盈笑了下:“向医生是来晚了吧,我们林医生可是找了你好几次呢。”她说着,向着林译白的诊室努了努嘴。
“呃哈,这样啊。”向晚没想到她睡得正香的时候,林译白找过她那么多次,一时间有些尴尬。
孙玉盈听了,也跟着尴尬地笑笑,两颊微微有些红,向着她这边凑了凑,像是个八卦的小姑娘:“向医生,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林医生啊?”
没想到被问到这个,向晚点点头:“是吧。”
不过眼神有些飘忽,他们……何止认识啊。
孙玉盈有些兴奋,脸上红意更甚:“那,我能不能跟你打听个事啊?”
向晚瞧眼前这个小护士脸红扭捏,一脸小女儿情态,心下有几分了然,不过并没戳破,只是说:“什么事啊?”
“那、那个,林医生,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孙玉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出来。
向晚淡然笑了笑,她其实已经猜到孙玉盈要问什么了。不过这个问题并非她不想答,实在是连她也不知道的:“不好意思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孙玉盈显然有些失望,初入社会的女孩子还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向医生不是林医生的朋友吗……怎么会不清楚啊。”
“呃,大概,我们也算不上朋友了吧。”向晚有些怅然若失。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多不曾相见的日日夜夜,今时今日再相见,还算得上朋友吗?
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倒是让孙玉盈不知道说什么了。正是尴尬之际,却听“吱——呀——”一声。
林译白的诊室门开了。
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门发出的小小声音都被放大了很多很多倍。
尚秀和林译白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因着周围环境太过安静,甚至能听得清他们的对话。
尚秀神情颇为郑重,不厌其烦地嘱咐着林译白:“妈跟你说,这事你千万得好好考虑,别给我拒绝的那么干脆。听到没?”
林译白却始终淡淡的,不为所动的样子:“这事您就别管了,先回去吧。”
尚秀还想再说,这时已经走到了向晚面前。
向晚站起身来,十分客气地同走过来的尚秀打招呼:“阿姨要走了?”
一旁的孙玉盈一听,再看看尚秀和林译白站在一起,立刻反应过来。也站起身,跟着向晚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尚秀笑着应下:“我这就走了,你们好好工作吧,就不打扰啦。”
林译白点头,送了母亲到电梯口:“路上小心点。”
中午医院人少,电梯也空闲着,很快就来了一趟。三人目送尚秀离开后,孙玉盈便问林译白:“林医生你妈妈来看你啊?”
林译白礼貌地点了点头。
向晚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无苦涩地暗自笑笑。林译白啊,在哪儿都是这样,永远不缺送上门的女孩子。永远都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她陷入自己的想法中,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方才与她攀谈的小护士已不见了踪影。
冷不防地,被一声“想什么呢?”打断了思绪。
林译白正定定看着她,他声音带着长时间工作特有的疲态:“跟我过来。”
第9章 九只鹅
向晚在原地踌躇片刻,还是跟上林译白。她想起刚才那个小护士说的话,思虑片刻,还是说出了口:“刚才那位护士小姐说,我被安排到了中医科。”
林译白走得比向晚快两步,闻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向晚微微仰头直视着面前高大俊逸的林译白,继续说:“她还说,今天上午,你找过我好几次。”其实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心中不无触动。这时候直直看着他,纯粹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看看他究竟会作何表现。
林译白听了,复又转过头去,顿了一顿,才不咸不淡地说:“你也知道。”
向晚自知理亏,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又说道:“实在不好意思。那,你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去中医科报道了。”
林译白微微转过脸,斜睨了她一眼,面色无波无澜,瞧不出喜怒。
见他面色不好,向晚只好自顾自圆场“反正我在这边也是待着,帮不上你什么忙,不如先回去,就当熟悉一下环境了。”
林译白推开诊室的门,没有说话。
向晚在门外滞了滞,还是往前走了两步,不过只站在门口,并未进去。她这些天已经和林译白有太多交集,这会儿得了几会,恨不得立时三刻远远躲着他。他这个人光芒太盛,太过危险。
而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勇敢无畏的少女了,她很害怕,害怕再接近他,又会给自己惹得一身伤痛。
“你不说话,我就走了。”她已经转过了头,可是,手腕上一道力量却将她紧紧拉住。
向晚挣了挣:“你干嘛!”
林译白却手上用了些力,将她拉近:“等等。”
“干嘛?”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向晚讨厌死了他这样卖关子,他为什么叫她来,她哪里知道呢?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况且,他这个人看着一表人才的,可是一肚子坏水呢,谁知道他是不是假公徇私把她叫过来准备羞辱一番呢?
不过这些话,她还是不敢说出口的。
林译白见她半天没说话,还陷入了自个儿的沉思中,当即抬手就是一个爆栗,他靠近了些,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沉沉:“想离我远点是吧?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人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实在不假,林译白这人,平时看着对什么事情都冷冷淡淡,喜怒全不表现出来,其实骨子里霸道着呢,永远想着把什么主动权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向晚觉得鼻子酸酸的。他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又来这样撩拨她,究竟是想怎么样?她已经节节退让,只是想和他分清楚河汉界,各过各的,他说这样的话,是连逃避的机会都不肯给她么?
她吸了吸鼻子,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林译白,你凭什么这副口气和我说话?”
林译白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放开抓着她的手,正色道:“有事要你帮忙。”
向晚静候下文。
林译白顿了顿,转身又从诊室出来,对向晚说:“过来。”
* *
“这边有几个刚刚做完手术的病人,我想你们学中医应该更懂得怎么调理身体,只不过中医科那边的医生比较少,这个计划一直没能落到实处。”林译白站在一间病房门外,和向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