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席峻走过去,高大的身材瞬间把旁边的老板儿子比了下去。
沈慕笙看到席峻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过度还是觉得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甚至感觉他就像亲人一样,直接扑到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衬衣,刚才忍着的委屈瞬间决堤而出,“席叔叔……你终于来了。”
老板儿子看见席峻,本能地横一脸说:“你谁呀?我和她好好聊着天,关你什么事?”
“没有,我没有想和他聊天,他骚扰我,还有,他说我不赔钱,要报警抓我。”沈慕笙紧紧抓着席峻的手臂,整个人因为刚才的事害怕地缩在他身旁,抽泣着说。
席峻看一眼紧挨自己的女孩,本能地伸手轻轻将她拉到身后,护好,随后对老板儿子说:“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另外,要报警趁早。”他一向不喜欢和这种不入流的男人废话,“不过,骚扰和诬告陷害这两项罪如果成立,并不轻。”
老板儿子本就是个法盲,一听席峻这么镇定自若地跟他讨论罪名最主要他的气场太强,看打扮也不像普通人,他怕不小心得罪人,于是瞬间怂了,鼻子里哼一声,甩下一句:“神经病。”立马就走人。
沈慕笙看他走了,再看看挡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的男人,心里瞬间暖得一塌糊涂,之前的害怕也在这种被保护的暖流里慢慢消退干净。
从小到大,除了爸爸会把她当宝贝一样保护,他是第二个这样会护她的男人。
从大排档出来再坐到开了一点暖气的车里,沈慕笙差不多恢复了。
“现在好点了吗?”席峻发动车子,问道。
沈慕笙默默点头,鼻尖轻轻吸了口气,车内温度刚刚好,还飘着一股淡淡的佛檀香味,能很好地让人舒缓镇定,“好了。”
席峻握着方向盘,一边看着前方,一边看看她,街灯流火从车玻璃外折射进来,映在她白皙却瘦削的侧脸,莫名让席峻想起来16岁以前的沈慕笙,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被沈家众星捧月捧在手心宝贝的小公主,那时候的小公主可爱又灵动,见谁都会甜甜喊一声:叔叔好,阿姨好……
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200元求人……
“你现在不是高三吗?晚上不在学校上晚自习为什么跑出来打工?”
提到这个,沈慕笙不吭声了。
她不可能告诉他,她已经2年不上晚自习,就是为了付舅妈房租。
“怎么了?不愿意和我说吗?”席峻的声音很柔,柔到沈慕笙却倍感不安起来。
她怕他知道她这两年过得很糟糕,她不想在他面前卖惨。
虽然有栖身之所,但并不好过。
在舅舅家,就像个外人,甚至比外人都不如。
没人关心她更没人照顾她。
她生病都是自己硬撑着,实在撑不了,爬起来自己坐公交车去医院挂水,挂水的钱问舅妈借,借了得翻倍还给她。
生日,没人陪她,也没人记得。
有时候嘴馋想吃蛋糕,只能眼巴巴去蛋糕店门口,看一会,解解馋。
还有很多很多。
沈慕笙不愿意说,席峻不强逼她,他想知道总会知道的。
“我送你回家。”
“嗯。”沈慕笙这才点点头,不过刚应完,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今天放学后直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
她饿了。
“没吃饭还是饿了?”车内没开音乐,沈慕笙这几声咕咕叫还是听得很清晰,就像小鸽子叫唤,席峻唇角浅浅笑了笑,问道。
沈慕笙瞥到了他唇角那抹淡笑,立马就红了脸,好尴尬,总之,再次碰上他的时候,她没有一次形象是好的。
2年前分开后,她从网上和杂志上看到他照片,也会经常幻想有一天碰上他,她要怎么面对?
后来,她谋划好了,到时候真碰上了她就穿干干净净的校服,笑着和他打招呼。
常青藤的校服不难看,她想穿这样的衣服,应该挺体面的。
但事与愿违……每次碰上了,都是很糟糕。
尤其昨晚,不过他不记得,也好。
“嗯?”席峻瞧她又不说话,轻轻拖了个温柔的尾音,“要是饿的话,我带你去吃饭。”
沈慕笙想拒绝,她想说她回家吃就好了,刚开口,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咕咕’狂叫起来,沈慕笙急忙按住肚子,憋红脸看向他。
“看来真饿了。”席峻继续笑笑,不多征询她意见,径直往前面不远的一家港味餐厅驶去。
沈家没落寞前,沈慕笙也是吃遍所有高级餐厅的主。
落寞后,她连想吃块10来元的小蛋糕都买不起。
所以,当席峻给她点了好几样她以前爱吃的菜,蒸罗汉斋卷、牛仔骨、芝果布甸鲜虾粉果等等,还附加一碟红丝绒草莓蛋糕。
她差点哭。
“还想吃什么?”席峻又给她单独点一杯热杏仁霜,她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补充高蛋白,之前没注意,后来进到餐厅,他走在后面,看到她那副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的样子。
总有种她这两年有没有好好吃过饭的错觉?
“不要了,已经点了很多。”沈慕笙捏着筷子摇摇头,再看他时,舔舔唇瓣,发自内心地说:“席叔叔,谢谢你,你借我的200元,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席峻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看她时眼眸虽温柔但多了分探究,“是不是缺钱?”就他家族里那个还在上初中的小侄女一个月就上万的零花钱来说,200元,真的不像一个高中生会缺到要借的地步?
“没……没有。”沈慕笙咬咬筷子,第一次感觉挺难以启齿和窘迫,“忘记带了。”
现在随便一个学生都能拿出200元零花钱,她没有,她连10块钱都拿不出来。
第5章 5
席峻继续看着她,声色温润:“我记得所有学校从高二开始都要晚自习?你怎么跑大排档去打工?”
主要,高三阶段挺重要。
有什么失误很容易影响高考。
沈慕笙默默皱下眉,嘴里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更加重重地咬住筷子,恨不得咬断了,过了会,说:“今天不需要晚自习。”
“是吗?”
“嗯。”因为撒谎,耳尖开始发烫,沈慕笙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耳尖。
她一向不爱撒谎。
一撒谎,耳尖就烫。
席峻看着她的小动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这样问下去,估计她也不会讲,便说:“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记得打电话找我。”对于沈慕笙,或许是因为她父亲没落前也曾帮过他父亲的原因,又或许很久以前,她脆弱不堪地抱着他跟他哭着说: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没有家了赫……
触到他软肋,所以,对她,念着那份‘旧情’,总想去帮她。
听他这么说,沈慕笙当即就愣了下,眼里有什么开始流动,一点点倒戳进心窝,仿佛要把她的心融化掉,她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人情和亲情是最薄凉的东西。
就好比她家,没落寞前,很多人摇着尾巴来巴结,每年她生日,爸爸妈妈的朋友都会提前给她送一堆名牌礼物,出去玩遇上了,这些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也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可是落寞后,他们就像躲瘟疫一般躲着她。
更没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她爸爸一把。
唯有他不一样,他没有像躲瘟疫一样躲开她。
相反,她有困难,他会及时伸出援手。
不是亲人,却比亲人对她更好。
……
结束晚餐,席峻去结单,沈慕笙拎上书包站在餐厅门口等他,她今晚难得吃这么饱,现在胃里有点撑着慌。
揉揉胃,沈慕笙低头看着脚边光洁的大理石面,大理石面很亮堂,几乎能倒映出她的轮廓,沈慕笙看着,想起来今晚的兼职‘搞砸’了,一会回去,应该免不了又要受舅妈惩罚。
这一年,因为她表现不差,懂得低头和努力‘赚钱’,已经很少受到惩罚。
但也不是每次都像昨天搞砸后那么‘幸运’。
“在想什么呢?”席峻结完单,从里面出来,看到沈慕笙低着脑袋看着脚边,一副晃神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沈慕笙慌忙抬头。
“我送你回家。”
“嗯。”
路上,沈慕笙怕他问关于舅舅家的情况,除了告诉他地址,其余时间,她都是抱着书包,靠在座椅上装睡梓。
从小与生俱来的那种自尊心让她不愿意拉下脸跟他去博同情,让他可怜她。
所以等到了地方,沈慕笙立马就跟要躲他似得‘慌不择路’地开门下车,但走得太快,别在校服上的那块铭牌无意间掉了下来,落在副驾驶的椅子上。
席峻看见了,伸手拿过来,按下车窗,本想叫住她,但小丫头已经跑得没影了,席峻只好作罢,将铭牌放到车前,明天早上他抽空过来一趟,还给她。
发动车子准备离开,手机响了一下,拿出来翻开,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助理给他发来了前天在茶厅内,送到他包间的那个女孩信息和她的照片,不偏不倚,正是沈慕笙。
席峻放下手机,看向那幢二层小楼,眼眸下意识就略微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地神色,随后才驱车离开。
黑色的悍马驶离不久,路的对面,今晚逃了晚自习拎着书包混混荡荡回来的赵椰目送着车子消失得橘色尾灯,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
沈慕笙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么帅这么有钱的男人了?
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抬手,抓抓自己的头发,眼睛炸出一抹戾色,那辆车,她在网上看过,怎么都要百万起步,她得去告诉老妈,沈慕笙钓了个有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