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白教授 (莫锦书)

　　说着，他便风尘仆仆地离开了……
　　“什么鬼？H大商院做事怎么都是这种无厘头风格？”看着林默森渐行渐远的背影，陆翔不满道。
　　他思考了再三，还是将手机拿了出来。尽管不确定纪琉云会愿意接到自己的电话，他终归是把号码拨了出去。
　　“喂？”
　　两秒钟都没有，纪琉云便接起来了，这让陆翔始料未及，吓了一跳。
　　“我、我……我是陆翔。那个，我现在在机场呢……麓山机场……你怎么还不出来？”


第53章
　　听他这么说, 对方却直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你在哪儿？机场？”
　　这下, 倒换做陆大少忸怩了。情急之下, 他不由自主地将声音抬高了许多, 仿佛在掩盖着什么, 含糊其辞道：“哎呀, 我是在机场，T3航站楼的出口。那个……你们学校来接机的老师都走完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等着你啦……”
　　“这样啊……”纪琉云回答他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旋即又扭过头去道：“不好意思先生, 那个真的是我的箱子, 上面有贴姓名签……”
　　“喂？你是和别人把行李弄混了吗？”
　　纪琉云眼下貌似十分忙碌，应道：“对，碰巧跟别人用的是一模一样的箱子。先生……我说, 真的不用再麻烦机场人员过来公证了，姓名签能有错吗？而且我的箱子我自己认识的, 背面有一道Z字形的小划痕。”
　　“好吧，那你先处理着，我就在外面站着, 黑外套，等你出来……”陆翔挂断电话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活了这么大可真是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没有自信……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纪琉云从出口走出来时，神色同样疲惫。不，她的状态貌似比白慕梓还要再疲惫些, 就连平日里习惯性高高扬起的马尾此时的位置也变得更低了。再加上她除了信手描过的眉毛之外整张脸都素面朝天的，便显得更劳累了。
　　纪琉云看见陆翔，远远冲他招了招手，然后缓步走来。
　　“就剩你一个啦？”她问道。
　　“嗯。刚等你的人还在的，但貌似突然有了什么事情就走了，看表情应该是急事儿……对了，他走之前还说了好几遍让我一定要接到你。”陆翔说了这么多，左不过是想让她别失望罢了。
　　谁料纪琉云仿佛并不在意，像是已经全然习惯了：“没事儿，走吧。你开车来的吧？”
　　“嗯，开车来的。”陆翔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的行李，帮忙推着。
　　“等一下……”纪琉云突然停住了步伐，摘掉了鼻梁上重重地黑框眼镜，扶着额头原地蹲了下来。
　　陆翔一看，便着急了：“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头晕？”
　　约莫五六秒过去，她才抬起头来，眯着眼道：“没事儿，有点低血糖而已。”
　　陆翔扶住她的胳膊帮她起来，可再触及的那一刹，他便惊呼：“这么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怪不得脸色看上去这样差……
　　“很烫吗？”纪琉云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她什么也摸不出来。她将大衣稍稍裹紧，不经心地轻叹道：“怪不得觉得这么冷呢，原来不是因为没吃东西啊……”
　　见她这样，陆翔有点恼了：“喂，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连自己哪儿不舒服都搞不清楚吗？”说着，他一手贴着自己的额头，一手去探纪琉云额头的温度。
　　纪琉云下意识地往后躲闪了一下，可最后还是待在原地任他“测量”了。
　　“温度这么高还不在意……”他皱起眉头，然后拉起她的胳膊：“不行，你得跟我去医院。”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是不知道你们学校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算是天大的事，也有白慕梓那个大男人在那儿顶着呢，缺你一个地球也一样转。”
　　“可是资料……”她想说，可是此次德国之行的所有资料都汇总在她手上，白慕梓赶得这么急、连家都不回就去学校，为的不就是能早点跟秦书记、院长他们说明情况吗……手上没东西可怎么说？
　　“不管！”陆翔的态度十分强硬，“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为了个破工作不要命了？真是服了你们学校了，怎么事无巨细全都让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来做啊……”
　　若说之前纪琉云还有所挣扎，可听了这话，便瞬间放弃了。她就这样静静任陆翔牵着，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这么多年来，大家只晓得她是办事公道、效率第一的纪秘书，却极少有人意识到她内心也是一个需要被人关爱和保护的女孩子，她并不是什么冰冷的公文机器！
　　眼前这男人，平时看上去没正形极了，可为什么就总是能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戳中她内心某个角落呢？
　　闲不住的纪琉云虽坐在副驾驶座上，却还是打开了电脑把资料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然后蓝牙传输给白慕梓了。
　　最后，在陆翔的反复催促下，她连网页都来不及关完便合上电脑闭目小憩了。
　　车里的暖风吹得她浑身都暖过来了，微微向后倾斜着的无比舒适的座椅更是帮她很快陷入了梦中……
　　再醒来时，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十点钟，正是人多的时候。
　　看着涌入和涌出的人流和车辆，纪琉云转头对驾驶座上的陆翔道：“我们还是别去了吧，我吃吃药回家睡一觉就好了。现在人这么多，为了看个小小的头疼脑热折腾一上午不值得。”
　　陆翔说：“你放心，我已经联系好了。”
　　“联系好了？”
　　“嗯，我一个叔叔是这里的领导。”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小，像是不好意思了似的。一扭头看到纪琉云在看自己，便又补充道：“我平常来这儿都是规规矩矩按流程来的，从来没打扰过这位长辈……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说白了，他就是怕纪琉云觉得自己一身公子哥的气息，既娇纵又社会。可纪琉云却只是笑笑，心里觉得他这样坦诚也蛮可爱的。
　　独身在这个城市打拼，纪琉云平常不是没有生病的时候。早些年季节交替之时，她总少不了一个人在社区诊所跑进跑出，有时候打着吊瓶，厕所都不好轻易去上。所以经历了那么几次后，她就开始像个中年人一样在手机上关注一堆养生的公众号了。虽然她知道什么样的养生都不如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可对于她这样工作繁忙的人来说，多多休息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奢侈品。所以保温杯里泡得越来越大的枸杞，不止是养生的仪式感，更是疲惫心灵的安慰剂。
　　这一回，她却没有自己费力。陆翔替她跑上跑下，她只负责拿着他买来的热牛奶和三明治在休息区等他叫。
　　不得不说，被人照顾的感觉是极好的……
　　“还好只是普通的发烧……”点滴室内，陆翔一面替她调节着点滴的低落速度，一面感叹道。他一开始减持要让她进病房躺着休息一段时间再走，可纪琉云再三推阻，说自己没事，不必这么兴师动众，陆少这才作罢。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的。”她说，“我的手机好像在震动？你帮我看一下吧！”
　　陆翔拿过她的包，翻出了手机，看到上面来电显示为“石茵”。
　　“一个叫石茵的。”他皱了皱眉，把手机递给了她。
　　纪琉云接了起来：“喂？石主任，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石茵说：“纪秘书，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没见你和白院长一起回来？”
　　“我在……”纪琉云瞥了一眼已经滴完了一大半的吊瓶，又改口道：“先说事情吧，需要我立刻赶回去吗？”
　　一旁的陆翔似乎看出了她想打针打到一半就跑路离开去工作的心思，故而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最好是……”电话那头的石茵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宋院长在问吴嘉仁MBA中心国际认证的进度呢，有几份统计报告不是你监制和签字的吗？由他来答或许不太合适……”
　　陆翔从电话的漏音当中依稀听到了对面人的说辞。
　　纪琉云自然不会不清楚石茵是什么意思——办公室老油条的她不过是在替吴嘉仁划分责任罢了，功绩让他认下，可责任却要别人担着。也就是说，如果是由纪琉云去回答那些相关的细节问题，院长心中具体操作层面的第一相关责任人就变成了纪琉云。以后就算是在执行方面发现什么纰漏，也不会去找吴嘉仁问责了。
　　对这些事情，纪琉云一直是看破不说破的状态，虽对他们的想法心知肚明，可也没什么心思同他们斗法，便十分干脆问道：“行，我这就回去，他们现在在哪儿？”
　　石茵貌似早就知道她会痛快答应下来，于是道：“主楼A1812，马蹄形会议室。纪秘书，您稍微快点吧，拜托了。”
　　“好的。”
　　她刚要挂断电话、叫护士过来帮自己拆除手上的针头，就被陆翔一把按住了。
　　他拿过她手上尚未挂断的电话，道：“喂？你们纪秘书现在生病了，有什么事情找她就等她恢复了以后再说。今天她去不了，这几天都如此。这段时间你别再打电话过来干扰她休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