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围没人，他一定会把她抱进怀里哄，可他现在只能这样立在一旁束手无策。有一瞬间，慕纪年觉得有些懊恼，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到保护她了，可现在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邓飞站在球场上好久才缓过神来。那球他确实是不小心的，可看到被球砸到的人是月夏，他心中的愧疚感反而没有了。那种女生，只能说是活该。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但还是随着人群走了过去蹲到月夏前面，敷衍地问道：“你没事吧？”
如果慕纪年没有抬头看到邓飞眼底闪过的那丝幸灾乐祸的话，他会像别人一样相信这是个意外。
他抬头狠戾地瞪了邓飞一眼，邓飞见他看着自己，愣了愣，心虚地将目光转向月夏。
月夏想着他也不是故意的，虽然被篮球砸得不轻，眼泪都挤出来了，却还是强忍着疼痛吸了吸鼻子，朝他扬了扬笑容：“没事的。”
邓飞笑了笑，似乎并不打算道歉。
慕纪年在月夏一侧，打算把她抱起来：“我带你去校医院。”
比赛还没结束，他又是队里的主力，月夏怎么可能让他因为自己耽误比赛。她朝慕纪年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好好比赛。”
慕纪年眉头紧蹙。看到月夏受伤他急得不得了，再看邓飞明显故意的行为，更是没了比赛的心情。就一场破练习赛，能比月夏的伤重要？
显然月夏觉得这场破比赛比自己重要，她扶着郑瑾乔站起来，勉强向慕纪年扬起微笑：“乔乔姐会带我去校医院的，你好好比赛。”
星耀四
洗手间里，慕纪年用冰水洗了把脸。他本来想比完赛就去校医院，但比赛结束后见到郑瑾乔一个人回来，询问过后才知道月夏没什么大事，已经回宿舍休息了，这才安心了些。
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握紧拳头。
“和她睡了很多次吗？这么紧张？”不知道邓飞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一边用清水洗着手，一边讥笑地看着慕纪年。
慕纪年愣了一下，没想到邓飞的话那么刺耳，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在胡说什么？！”
邓飞挑挑眉，满脸不屑：“至于吗？为了那种‘公交车’……”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慕纪年一把揪起了衣领。
“你敢再瞎说一句？！”
他没想到慕纪年会有这么狠戾的一面，平时看上去温温润润的，可此时的目光仿佛能将他置于死地。
他开始感到畏惧，可说出去的话已经不能收回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就说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被邓飞这么一问，慕纪年反倒冷静了不少。他冷冷地挑起唇角，慢条斯理道：“怎么办？当然是往死里打。”
原本洗手间里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见慕纪年玩真的也不敢再围观了，纷纷上前拦住两人。
一时闹得沸沸扬扬，直到体育馆的负责老师来了，才把两人呵斥住：“都多大人了！还打架？！你们两个和我去办公室！其他人都散了！”
***
慕纪年打架未遂这件事，月夏是过了两天才知道的。她从校医院回去以后就在宿舍躺尸了两天，美其名曰修养身体。
等她被花子妍强行拖到食堂觅食后，正巧遇到了刚下课的陆雨霖。
陆雨霖看到月夏这么淡定地吃饭，一脸惊愕：“老大，慕神都被处分了你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月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依旧和餐盘里的清蒸鲈鱼做斗争：“他又犯什么病了？”
陆雨霖用一副“小媳妇被负心汉抛弃”的怨念眼神望着月夏：“天啊！还不是之前篮球队那事！他为了你和邓飞打架，你竟然还在这里悠哉地吃鱼！”
“啪嗒”一声，月夏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你说什么？”
“他和邓飞打架，听说今天被院领导谈话要被处分。”陆雨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月夏在宿舍躺了两天，与世隔绝，确实对他打架这件事一无所知。她“嚯”地一下站起身，将捡起的筷子用力地拍在桌子上：“他是小学生吗？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打架？！”
花子妍在一旁啃着排骨，已经能感受到月夏周身燃起的火苗，不禁缩了缩脖子：“月老大，慕神这不也是为了你嘛……我觉得还挺man的！”
月夏用筷子削了她一下：“man你个大头鬼！智障小学生真是气死我了！”
花子妍和陆雨霖不敢再说话，坐在一边默默看着餐盘等着月夏冷静下来。
月夏抿着嘴，心里堵着一股怒火。慕纪年从小就不踏实，尤其初二那年开始和学校里的坏孩子混在一起，没少给她惹麻烦。她以为长大以后他把爱打架这个臭毛病改了，可没想到都大学了还跑去跟别人打架。
打架背处分……月夏闭了闭眼睛，他今年还要评国家奖学金呢吧？如果背处分哪里还有评选的资格？！
想到这里，月夏冷静了下来：“他什么时候去见院领导？如果好好认错能不能不给处分？”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听说邓飞刚刚去H大那边了，应该是为了这事。”
月夏将筷子扔到桌子上，午饭也不打算吃了：“我去一趟H大。”
***
H大计算机系主任办公室内。
年过50、头顶半秃的刘主任懒洋洋地靠在老板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龙井茶。他用茶杯盖轻轻拂了拂茶水，神色波澜不惊，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慕纪年双手插兜站在一侧，旁边的邓飞也满脸不屑，谁也不搭理谁。
刘主任微微一笑，啜了一口热茶：“谁来给我讲讲事情经过？”
两人抿抿嘴，都没开口。
“无缘无故打架吗？慕纪年你是要背处分的。”
听到背处分，邓飞抬眼不屑地瞥了一眼慕纪年，嘴角噙着讥笑。
慕纪年目不斜视：“我不觉得我有错。”
刘主任叹了口气，却也不恼：“不觉得有错？如果你和这位同学……”
话音未落，他便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很弱，但在这个空旷的办公室里却很清楚。
他清了清嗓子：“进来。”
门被打开了一点，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请问是刘主任的办公室吗？”
刘主任点点头：“进来吧。”
月夏将门推开，再一抬头发现慕纪年和邓飞站在另一侧，不禁皱皱眉。
慕纪年看到月夏，眼睛闪了闪：“你怎么来了？”
月夏没有理他，乖巧地向刘主任鞠了一躬：“主任您好，慕纪年打架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请您不要给他记处分，给您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
刘主任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慕纪年在系里极为出名，是各个任课老师嘴里都是好学生中的典范。刘主任也带他做过几个课题，自然对他有所了解。只不过学生好是好，就是脾气倔，不听话。
这回听说他和外校学生打架，有个爱八卦的老师说是因为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现在就站在他面前，模样也挺乖巧可爱，着实招人喜欢。想到这里，刘主任起了逗她的兴致。
本来慕纪年就是打架未遂，如果认错态度诚恳的话是可以宽大处理的，叫他和另一个男生来也是为了了解情况，道个歉写个检讨就过去了。可此时，刘主任不禁表情严肃起来，语气冷冷道：“我们学校一向校风严明，不可能容忍学生打架这种事情。你以为你给他求个情，他就能不记处分吗？”
月夏像只小白兔一样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时点点头仿佛听得特别认真。等刘主任说完，她想了想，开始胡扯：“主任，慕同学会打架也是看到我被欺负才见义勇为，我希望您和学校可以原谅他。现在像他一样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大学生不多了，如果您给他处分的话会让其他学生认为见义勇为是一件坏事，以后学生都不敢见义勇为了。”
刘主任挑了挑眉，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倒是挺能说的？有趣，着实有趣。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冷着脸：“既然是这样，你先让他道个歉，如果态度诚恳，学校可以考虑宽大处理。”
听到“宽大处理”四个字，月夏眼睛都亮了：“主任，您太英明了，谢谢您！”说罢转向慕纪年，扯了扯他的衣袖：“快道歉！”
慕纪年满脸不在乎：“我凭什么道歉？”
月夏急了，完全没有对着刘主任时乖巧的模样，狠狠地瞪着慕纪年：“你打人还有理了？你再这样就要背处分了！你知不知道背处分对你未来影响多大？！”
慕纪年耸了耸肩：“处分就处分呗！”
月夏气得直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怎么这样！快点给我道歉！”她原本是小声和慕纪年说的，可最后实在太生气了，不禁提高了音量。
看到刘主任递来意味深长的眼神，月夏谄媚地笑了笑，转头又咬着牙对慕纪年说道：“不管怎样，你打架就是你的不对，快点道个歉！”
慕纪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月夏这样关心自己反而有些开心。他瞥了瞥一旁默不出声的邓飞，松了口：“让我道歉可以，他得先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