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只是自己呢?
范泛不喜欢把矛盾藏在心里,让它发烂发臭,直至最后一切都变为无法挽回的程度。她是第一次恋爱,也许给不起最好的,但总想给得起最真的。
练习表情,尽量装作自然,范泛捏着奶茶吸管垂下头,尽量让自己的问题看起来漫不尽心。
“齐景,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他被问得唐突,面上心虚一闪而过,大概没想到前一刻还在温/存,后一刻便被打得措手不及。他声音发飘,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大相信。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范泛嘴角的笑容忽地滞住。类似于这样的回答,她在电视小说里面也看过不少。然而所有不知缘由的喜欢都是在长此以往的相处下面,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发现对方身上从未察觉到好,然后细小的情/愫一点一点积水成渊,最后成了在某一刻决了的堤,这样喜欢才是毫无道理可讲。
他们过往交集并无,又哪来情感积累。
莫名其妙的开始,但范泛却能坦荡承认自己最初的确是被齐景的外貌所吸引,他每一样的神情形态都长在自己心动的点上。
后来接触下来,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遇事不慌不乱,喜欢他不管工作还是学习时候的认真神态,喜欢他待人处事的礼貌淡然……甚至连他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悲观情绪,她也愿意一并仔细收藏,细心呵护。
她能说出齐景一千个一百个好来,却不知道自己在齐景心中又是如何。
他的回答云山雾罩,范泛看不清前方的路,不知道自己脚踩哪步会从悬崖跌落,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谈话不能深入,所有想不通的事情瞬间想通总感觉直白地残忍,她的口吻染上卑微,捏着奶茶杯的手加重力气,“那……你能说说你最喜欢我身上哪一点吗?”
“范泛——”他也再求,“能别问了吗?”
谈话好似摔碎一地的玻璃渣,拼凑不了原来的完整度。双人桌的空间比四人卡座更大更空旷,他们都不再说话,寂静沉默被无端放大。
良久,具体也不知道有多久,范泛卡着嗓子尴尬又局促,她不敢抬头看齐景,只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把气氛搞得这样又僵又硬,对不起让你尴尬得厉害。
奶茶店的墙壁旁边总会贴满许多人的便签留言,粉红、明黄还有青绿三种颜色零零碎碎铺满整面墙壁。
算打发时间,越尴尬的场面越想找事让自己显得坦然。范泛认真地看着一条又一条的便签留言。
有人盼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人希冀高考能上一所自己心仪的大学……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也正因如此,墙壁上的留言许愿看起来更加纯粹赤诚。
范泛也想拿笔写一两条心愿,但手刚抬起便又放下。算了算了,有什么值得写的呢?
她听力不错,又或许店内顾客渐少,对面齐景纸上写字的“沙沙——”声引起她的注意。
怎么说两人现在的状态不是吵架也算冷战,但范泛憋不住心里的好奇,探长脖子伸过去看。
齐景不遮不掩,写完后大方地递给范泛看——【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她听到他说:“等我有一天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情感的时候,我一定会说为什么喜欢你。但现在我只知道,我们就连名字都天生一对。”
算了算了,范泛捏着便签笑,心里的一根弦绷断了线,喜欢这件事情谁也保证不了永远。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珍惜现在两人的心意相通呢?
至于以后,便留给以后再说。
第45章
年关将近, 齐景也不能在范泛这里逗留太多时间。他说后天要走, 行程匆匆。
初始还没感觉,回家以后范泛便开始后悔起来,后悔自己没好好珍惜时间, 光去注意一些不切实际的情绪。
在一切没发生之前, 她的能力只允许她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 范泛第二天凌晨六点便爬起来去找齐景。她骗父母说要去刘清悠打寒假工的舞室看看,由于范泛寒假在家便没出去过,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还是为了喝奶茶,范父范母知道她要出去找朋友自然举双手赞成。
但撒谎还是心虚, 范泛出来以后, 便打电话给刘清悠叮嘱几句互相通了口风。
“喂——”刘清悠声音懒懒的,明显刚从被窝里面挣扎出来。
范泛不好意思多说,简单拜托:“清悠啊, 我跟我妈说来找你玩了。到时候时间要是太晚, 她们打电话问你的时候,你记得帮我打马虎眼啊。”
“所以……”刘清悠拉长调子迷糊问道:“你要过来吗?”
明显听的频道不再同个频率。
范泛无奈,只能在刘清悠发起床气的边缘试探,“就是昨天齐景过来找我了,然后他明天就要回去了, 我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所以就跟我爸妈说来找你玩。到时候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跟你在舞蹈室里,拜托拜托了!”
对面听筒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刘清悠多少也清醒了点。她扒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嘟囔道:“你也真够厉害的,凌晨六点会男友,不冷吗?”
小镇的凌晨六点天还没有完全亮透,黑沉沉的幕布压得只有一棵树的高度,晨光隐隐约约,却没有挣脱乌云的意思。风吹刮在脸上,冰棱子一样的疼。
范泛往上拉了拉围巾,这才想起自己走得匆忙,没戴口罩也没戴手套。
浑身都冷,但奇怪的是心窝暖和,像三月春天里小鸟扑腾着翅膀,迫不及待地往外飞翔。
范泛不知道怎么跟刘清悠形容这种奇特又甜蜜的感觉,她简单回答:“冷,但很开心。要是张初之从X市来找你,我想你也会跟我一样的。”
“别!”她嚷开嗓子要范泛大呸三声,“快过年了不要乱说话,他来了我连家都不能准点回。”
“啊?”
刘清悠啧了一声,怪范泛懂装不懂,但刹那间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压小嗓门:“你跟齐景不会还没那个吧?”
这神神秘秘的口吻,范泛要还没听出她的弦外之意,成/人向小说就算白看那么多本。
纵使周边没人,脸也忍不住通红,范泛手揣衣兜,下巴往围巾里面埋了埋,又埋了埋,直至最后只剩下一双圆圆的眼睛。
“哪有……哪有那么快?!”
女孩小刷子一样郑重其事又害羞别扭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来,刘清悠只后悔没开启录音键,这酥软的音调要是以价定价该收多少。
反正不管收费多少,刘清悠相信齐景一定愿意出。
范泛没跟她多聊下去,简单一句天太冷便直接挂断电话,生生掐断她想要继续八卦的心思。
*
小镇地方小,旅馆也少,统共大的地方只有一家旅社,二十世纪初建成。这些年来人世迁移,旅馆两边的店面变了又变,唯独它还在。
昏暗狭窄的楼梯甬道,踩在上面能听到木板咯吱咯吱的声响。走廊边上开了一扇窗,清晨的微光含蓄又朦胧,隐约只在地上淌了块亮。
老板坐在柜台里头张大嘴巴打瞌睡,见范泛是来找人不开/房,没搭理她。光影朦胧,看不清楚,她只能摸着扶手往上走。还没迈开步子,倒先碰了一手的灰。
说巧也巧,偏偏在这个时候,齐景推开房间门。他们一个站在房内往外望,一个站在楼梯口的台阶上往里探。
目光相撞,范泛缩回脖子不好意思地笑:“吵到你了吧?”
“没有,这里的房间不隔音。老板早上起来开门我就醒了。”
他的鼻音重,单单穿了件毛衣就出来。范泛怕他着凉,催促齐景回到房间里面。
关门落锁,他侧身将灯打开。长条白炽灯光简陋又暗淡,开了亮光也并不觉得明亮。
范泛拉过一张木制的红漆椅子,身子刚坐下去便结结实实地冻了个激灵。还没缓过神来适应底下冰凉的温度,齐景便忽然把她拉起按到床铺坐下。
他把椅子拖了几步,离范泛更近了些距离。
“听声音你好像感冒了?”
范泛拉过齐景的手,不凉但也没那么烫。
他笑,昏暗的光里更显脸色苍白,眼睛底下晕开两抹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范泛不言不问,只是眉头皱得更深。
齐景解释:“我不大习惯这里,所以失眠了。”
范泛想起,小镇的冬天跟X市不同,一连好几个月都没出过一个太阳。雨倒经常地下,十天半个月,缠在云里飘在风中,粘附在屋子角落。她抓过被子摸一把,有点潮湿,想必味道也不好闻。
她随意翻开被子,看到一片黄渍,不知道店家是怎么弄上去的。旅馆她也住过,清洁阿姨当着住户的面换床单穿被套,但换过的东西跟没换过的一样,该有的污渍照旧在上面。
范泛没刻意打探过齐景的家境情况,但从他日常穿着还有谈吐看来也不会太差。估计从小到大没经历过那么糟糕的环境,范泛忽然不好意思,也抱歉,为这片生她育她的土地给齐景带来如此糟糕的感受而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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