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一扬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闪烁,“她啊,没什么,跟另外一个一样只顾着学习。”
“是吗?”
“我也不知道,我对女生的心思都放在你这边了,哪有时间去关注人家。”周一扬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走吧。”
“嗯。”
那晚之后,许糯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生渐渐上了心,有时候和周一扬室友聊天时,也会无意提到。
他室友大大咧咧的,也什么都跟她说。
都是很平常的话题,许糯听不到什么信息。
直到某次聊天,室友顺口提起,“许糯妹妹,你既然对苏念这么感兴趣,怎么不直接去问扬哥,他们两高中一个班呢。”
许糯看到这条消息,脑袋里嗡的一下就蒙了,“你说……什么?”
“他两同学你不知道啊?”室友估计是意识到什么不该说的了,匆匆的下了线。
高中同学。
他的高中同学。
那就只能是复读时候的同学了。
许糯心里一直存在的疑惑得到了验证,一时忍不住哭了出来,搁在床上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她没有管,室友走到她身旁,拍拍她肩膀低声道,“糯糯,你手机响了。”
许糯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哭腔,“能帮我看看是谁打来的吗?”
“好。”
她在心里默念,不要是他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室友摸到手机,抬头看她,“是你男朋友的电话。”
心里那一星侥幸轰然倒塌。
许糯强忍着眼泪,接通电话,“喂。”
“糯糯。”周一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没事吧?”
她笑了,眼泪却留了出来,“我能有什么事,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或者,你觉得我在知道你骗了我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吗?”
周一扬沉默了。
许糯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周一扬,你凭什么啊,当初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凭什么啊……”
许糯一直哭,她的室友估计也猜到了什么,起身走过去安慰似地拍着她的后背。
电话里,周一扬在沉默了几分钟后,说道:“许糯,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分手吧。”
许糯差点哭昏过去,被室友抢着挂电话之前,她上气不接下气说了最后一句话,“所以呢……先来的就注定要先走是吗……”
电话挂了。
她没有听到周一扬的回答。
……
许糯就这样和周一扬分开了。
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去求和,也没有对着他破口大骂。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明明是他先来招惹她,为什么到最后先放手的也是他。
分开之后的生活,许糯过得并不是很好。
校园的活动区域那么大,她也没再见过周一扬,也许是彼此都再躲着彼此,也许这就是天意。
大三上学期,学校和英国的一所大学有交换生名额,许糯向辅导员要了一张申请表。
她平时的成绩很好,审批合格的信息很快下来。
临出国前,许糯去见了林疏星,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出国了。
但是谁都不知道,在出国前一天,她偷偷去了周一扬的上课的楼底下,远远的看了他一面。
他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挽着他胳膊不再是她,换成了别人。
所有人都觉得她许糯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没有人知道,她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只是没有办法。
比爱而不得更加深刻的是曾经拥有,却无奈失去。
既然别人都觉得她已经放下了,那她就好好的去扮演这个已经放下周一扬的许糯。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才是会为了思恋偷偷哭泣的许糯。
-
二零一八年,许糯回国参加好友林疏星的婚礼。
婚礼当天,她和另外一个叫温时尔的女生是伴娘,林嘉让和徐迟的大学同学周图南是伴郎。
周一扬也来了,只不过不是伴郎。
因为他结婚了。
早在一六年的时候,他就结婚了,新娘不是她,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女生,是他家里人安排的商业联姻。
林疏星跟她说了几次,多是傀儡婚姻,不幸福的。
她笑了笑,不怎么在意。
丢捧花环节,林疏星把手里的捧花给了她。
拥抱的时候,林疏星在她耳边低语,“糯糯,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都不开心,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幸福。”
许糯笑着红了眼,用力的点点头,“会的。”
婚礼结束之后,许糯接到了导师的电话。她拿着手机走到没人的后院,却在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周一扬。
她和导师说了抱歉,解释完原因后,先挂了电话。
周一扬听到动静,也看到了她。
许糯走过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许糯想了想,除了出国前那一面,她已经快有十年没见到他了,如今再见,心里那些翻涌的酸涩和不甘心似乎都化作了过眼云烟。
她先开了口,“这么没久见,你变化还挺大的。”
“嗯。”周一扬偏头看她,“你不也变化很大么,现在这么优秀。”
“是吗?”许糯笑了笑。
“嗯。”
声音没了。
许糯低头,唇边笑意淡淡的,过了会,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瓦蓝澄澈的天,心里一片平静,“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一扬忽然叫住她,“许糯。”
“嗯?”
“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许糯挑眉,“你指哪方面?”
他眼睫轻颤,“所有,全部。”
许糯耸耸肩,唇边笑意粲然,“这好像,跟你没关系了。”
她转过身,走出院子。
就像很多年前的他一样,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头过。
“我终于放下了你,也放过了我自己。”
——完——
☆、第89章 89
非洲,位于东半球西部。
这里有着广阔的高原和望不尽的沙尘, 昏沉的天空之下, 这里还有肆意奔腾的雄狮猎豹。
温时尔来这里三个月了, 她加入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常年驻扎在非洲。
因为这里还有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疟疾和瘟疫, 每年在这个国家因为瘟疫去世的人高达数万。
这里落后贫穷, 大街小巷之中随时可见衣不蔽体的小孩。
他们年幼无知,可那双黑白通透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这个世界的恐惧。
有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生活,时而发动的暴|乱, 都让他们在这个本该享受学堂之乐的年纪, 不得已为了生存而苟且。
在非洲的三个月里,温时尔经历了三次暴|乱,其中一次,她和医疗队里的一位成员就被困在危险区里。
她们在那里煎熬了三日之久, 最后因为非洲政府军队的出动,才得以获救。
这里的生活枯燥且危险,却也给她平淡如水的生活里平添了许多不可知的挑战。
她也在这里见到了许多独一无二的风景。
夏日黄昏,一望无际的荒原里,一轮红日缓缓降至地平线, 大地被晒成鎏金色,天地万物都变得温柔。
温时尔有幸碰见过一次动物大迁徙。
广袤无垠的东非大草原上, 数以百万的野生动物气势磅礴地越过马拉河,从坦桑尼亚的塞伦盖地草原迁徙到肯尼亚境内的马赛马拉草原。
蹄声飞扬, 所到之处, 声势浩大。
这是温时尔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的家乡在中国的南部。
那里有走不完的温柔水乡, 听不尽的唔哝软语,错落层叠的青瓦白墙,狭窄的平原。
而这些都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向往的是站在群山之巅俯瞰浮生万物,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随风遨游,在璀璨星空之下肆意奔跑。
不受拘束,自由自在。
所幸,她做到了。
-
六月,是非洲东部的雨季,暴雨连绵,雨点如排山倒海之势从远处压下来,来势汹汹。
温时尔的团队因为这场暴雨被困在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
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队里已经没有多少资金,储备粮食也因为这场暴雨逐渐耗尽。
为了不让团队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温时尔提出去和当地的政府沟通一下,用他们的资源换取短期的粮食支持。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第二天一早,温时尔和几个队员向当地居民借用农车,亲自驱车前往市政|府。
天空依旧下着雨,破旧的车子走在路上,雨水从缝隙里刮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到达市政府,经过一番谈判之后,他们得到了当地政府的支持,没曾想,在回程的路上遇上了麻烦。
接连几日的大雨,将摇摇欲坠的山体冲刷,一小波洪流从天而降,将他们困在了路上。
幸运的是,车上的人都只是受了点擦伤。
坐在前排温时尔稍微严重些,司机急刹时她没坐稳,脑袋磕到了前面,破了皮,冒了点血出来。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他们现在被困在这里,车外是连绵的大雨和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山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