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玉佛像?”司徒晟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药玉就是琉璃,他贵为皇子自然看到过,可是一个念头却一晃而过,“什么样的药玉佛像?”
江淑妃也没说什么,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件嵌着络子的药玉,只见那药玉五色纷呈,乃是一尊佛祖之像,翻过来背后还刻着两个字“喜乐”。
“三尊药玉佛像都是佛祖的吗?”司徒晟追问。
“那倒不是。”江淑妃说道:“大哥得了观音,我得了佛祖,小妹得了弥勒。刻字也不同,观音刻的是平安,佛祖刻的喜乐,弥勒刻的康宁。材质倒是一般,也都是五色的。”
“哥哥难道见过相似的药玉?”月华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司徒晟点了点头,“江源,我第一次见到江源的时候在他身上见过一个药玉的弥勒,背后刻的正是康宁!”
“江源,可他不是姓江吗?”江淑妃疑惑地问道。
“母妃,江源从的是母姓,他那故去的母亲便是姓江!”司徒晟说道。
“难道……”江淑妃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小妹她……那江源难道是小妹的……”
司徒晟拍了拍母亲的手,柔声道:“母妃,您先别急,我明日便去问江源事情的经过。”
一滴眼泪从江淑妃眼眶中流下,“晟儿,你一定要问清楚那江源的身世!”
“孩儿明白。”司徒晟正色道。
休沐之日,江源本想去古董店转转,没想到睿王府一早便来相请,他不知是什么事连忙赶去,结果进门第一句话就先被问了身世。
江源一怔,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他的身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既然都已经投了睿王,那么说与睿王知晓也没什么,便说道:“我父亲贾敀乃是先荣国公贾代善的长子,当初荣国公为借助保龄侯史家之力,以妻做妾将原配夫人许氏改成妾侍,先是将原配所生长子卖到矿山做工,后来我父逃回竟被逐出贾氏宗族,先祖母许氏的坟墓也被挖开了,更勒令子孙不得姓贾,否则便要全家不得安宁,因此我才从了母姓。”
虽然这身世中辛秘也多,但司徒晟想知道的根本就不是这个,“那令慈呢?你可知令慈的身世?”
“先慈自幼遭拐,颠沛流离,历尽风霜,做过乞儿,做过帮佣,只记得祖籍是在四川成都,家中有父母兄姊,其余便不知了。”江源不解地说道。
“你那块药玉可是母亲留下的?”司徒晟忙问道。
“药玉?”江源从脖颈上取下那块五色琉璃的弥勒佛递过去,“是这个吗?此物确是先慈遗物。”
睿王接过药玉细细端详,质地果然和江淑妃那个一模一样,背后还以小篆刻着“康宁”二字,绝对没有错,江源绝对是小姨的儿子!
司徒晟将药玉还给了江源,正色说道:“我母妃也有一块这样的药玉,正面为佛祖,背面刻着‘喜乐’二字,她言道家中自幼遭拐的小妹戴着一块弥勒的药玉,背后刻的正是‘康宁’!”
这个炸弹可够大的,炸得江源脑袋翁的一下,半天没缓过劲儿来。上辈子看史书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过西汉窦太后的弟弟窦广国的事迹,无论是做苦力险死还生,还是进京城认亲成功,他都只是当故事看着玩儿的,谁知他自己竟然上演了一回现实版的窦广国!他那个身世凄凉的母亲竟然是江淑妃的妹妹!而他刚刚给江家安的那个身份现如今就是安在他自己身上了,真要论起来他也算是承安侯之后!幸亏他没有别的什么小心思,要不然他这身份一旦抖出去就得死绑在睿王身上了,投奔他人那就是个梦。
江源有些头晕,偏偏此时此刻他绝对不能晕,反而要回答司徒晟的问题才行。他绞尽脑汁回忆起只陪了他四年的母亲的事迹,一一说给睿王听,最后还说出这些年来他的成长经历,迷迷糊糊说来说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过些什么,直到离开王府还心神不宁。
待江源离开,屏风后面转出了司徒月华,她想偷偷见见这位国士无双的江公子就一直躲在屏风后面,这时见他们说完话了才走了出来。“哥哥,姨母竟然受了那么多苦,姨丈也受尽了折磨,就连江公子自己也颇多磨难。四岁便父母双亡,他可怎么活下来的啊……“
“还叫什么江公子,应该叫表哥才对。”司徒晟撤出一个微笑,打趣道:“江源既然是姨母的儿子,又从了江姓,便是你我的表兄弟,和舅父家的表弟一般。”
“表……表哥。”月华的脸都羞红了,她刚才偷偷从屏风后面去看江源,觉得江源品貌出众,现如今变成了她的表哥……怎能不让她羞红了脸。
司徒晟看着脸红的妹妹,心中沉吟,若是江源和月华……就不知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荣国府。
王夫人靠在榻上,中午小儿子被抱走了,她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她总共只生了三个儿女,长子贾珠,刚一出生便被婆婆抱走了,长女元春,还没满月也被抱走了,到得这她拼了命才生下的次子,婆婆还是不肯放过?
抱走贾珠,她忍了。大房不争气,生了个长子也没能保住,不过三四岁就一命呜呼了,让她的珠儿成了府中的嫡长孙,老太太抱走长孙也是为了能拉拢老太爷,增加贾政的地位,为此她只能忍耐。
抱走元春,她也忍了。元春生日好,正月初一的生日,与□□太爷相同,平常人根本压不住,由超品的国公夫人教养,将来更显贵重,能求个好人家,也是为了元春一辈子好。
可她的小儿子,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这孩子生下来就命苦,别人把所有恶事都赖在他身上,怎么就想不到他衔玉而生是多大的福兆?如今还没让她抚养几个月就又要被那老虔婆抱走了,这哪儿是抱走孩子啊,这分明就是在剜她的心,害她的命啊!
“珠儿现在怎样了?”周瑞家的来送账本,她随口问道。小儿子没办法,大儿子还得操心。
“回太太,大爷已经大好了,每日都读书上进呢。”周瑞家的答道:“丫鬟每日熬些补汤给大爷,大爷脸色可好多了。”
听到大儿子身体好了,王夫人才安下心来,虽然小儿子被抱走了,好在大儿子没有事。可是她转念一想,一个丫鬟每日熬汤送去勾她儿子,又能有什么好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说是什么家生子出来的,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孝期还没过去怎能做那样的事,岂不是让珠儿脸上蒙羞。呸!要不是那老虔婆绕过自己做了主,她说什么也不会让那等乱七八糟的丫鬟近了她家珠儿的身。
打发了周瑞家的出去,王夫人心里不舒坦也不想让别人舒坦,吩咐丫鬟让叫赵姨娘过来站规矩给她打扇。看着赵姨娘扶着肚子一副委屈的样子,王夫人只觉得一阵恶心。趁着自己有孕就爬上主子床的背主丫鬟,她恨不能乱棍把这丫头打死,而今只是让她打打扇算是便宜她了,她却还满脸委屈。为了她的小儿子,竟有人传她私造吉兆为了和这赵姨娘争宠!也不看看那东西是个什么货色,不过就是个家生的下人,累世的奴才,生出来的也不过是个野种,还想蹬鼻子上脸不成?
现如今府里的管家权落在王夫人的手里,她翻了翻手中的账册,越看越觉得银子不够花,气急之下直接将账本子丢到了赵姨娘脸上,“看来这开了脸是不一样,娇贵的连扇子都不会打了,要不要我命人好好教教你啊。”
赵姨娘哪敢回嘴,只得跪下求饶。王夫人不想饶过她,还命她在屋子里跪着打扇,自己却想着怎么才能弄些钱来。府中家大业大,一年人吃马嚼就得上千两银子,若是遇到个婚丧嫁娶更是要搭上不少才行。庄子的出息本是够的,可她前些日子托妹夫偷偷卖了南边的几个庄子,这才不够用了。可这能怪她吗?那个老虔婆都能卖了祖上的祭田,气死了老太爷呢,她为什么不能卖公中的庄子?若不是被自己抓住了这个把柄,前些日子别人指摘她私造吉兆的时候,这管家权早就让大房夺去了,那死老婆子能帮着自己说话?她能卖得了田庄将银子收进私库靠的也是这条把柄,否则老太太将钱袋子捂得那么严,一个子儿也不漏出来,哪能让她钻了空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那老虔婆看起来向着二房这边,内里却谁也看不上,她引着二房当枪使压制大房,又拿话勾着大房让他们心存希望,拿他们两头儿找平衡呢。平日里看着好似万事不管,实际上卖祭田的时候手那叫一个利索。家中的小辈不是被她养在跟前,就是把她当神仙菩萨一样供着,个个都和父母离心只知道奉迎着她过活,她这日子也就过得舒心了。
也别说,这也让自己学到点儿东西,所谓爹亲娘亲不如怀里的银子亲,只要能搂到银子,还不是人人都得捧着她。
王夫人咬了咬牙,周瑞家的说的那个放印子钱的事也不是不成,可是不能搁在她的名下,否则就是个事儿。借着大房的名儿放钱,得了钱则放进自己的库房,这样才是妙计……
☆、第十四章 撤藩议三国皆叛乱 池鱼殃君臣齐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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