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像踢皮球一样,把这苦差事来回踢。倒不是怂,主要是,都知道王爷必不会听。
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下去,否则真的废了半条胳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郭明礼甚至已经打算让慕容英拿一条粗的牛绳子来,要是王爷起来还不安分,他拼了半条命,丢了官,也不能再让王爷动了。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姜淮姻写的信和寄来的药却刚好到了。
她如一阵轻柔的春风般,瞬时将大家救出了水深火热里。
沈策要给她跪了,这娘的来得太准了,真是及时雨啊!
不听我们的,总不能让千里之外的夫人也跟着担心吧,沈策捧着信,泪流满面地想。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肉麻的话,预备等王爷醒来,好好刺激他一下。
却不想,萧霖醒来时,与他们以为地不太一样,他表现地出奇平静。
他靠在床头,没有挣扎着要起来继续巡访,也没有说什么丁荣的事情,只是静静靠着,有些漠然地看着沈策。
萧霖显得太诡异,沈策心里一慌,害怕他是胳膊上的伤上沿到了大脑,试探性地叫道:“王爷。”
萧霖的眼神漫不经心扫过沈策,他问:“我们这是在肃州,丁荣的事刚出?”
“是,是啊,”沈策回,“皇上的旨意已下,说可以株丁荣全族。”
萧霖面儿上微冷:“太子仍然被废,没被启用吗?”
他忽然问到太子,沈策不由皱了皱眉,低声说:“太子年初被废,皇上大概还在震怒中。”
“我知道了。”萧霖微闭上眼,靠着床榻说。
他没有再废寝忘食地要求继续工作,也没打算喝药。沈策想了想,还是祭出了姜淮姻的那封信。
“这是姜夫人写的信,还有一应药材等,末将已经让下人拿去煮了,稍后就端来。姜夫人,大概也知道您受伤了的事情。”沈策悄声说,“咱们做男人的,也不好让夫人担忧。”
萧霖伸手:“信拿来。”
沈策赶忙呈上。
萧霖的手似乎在隐隐地发抖,几次想要拆开,却又忽然停下动作,就这样犹豫再三,信口被他粗略撕了一层毛边出来,信纸却仍然完好地装在里头,没有动静。
萧霖脸色苍白,神色现出一丝茫然,他道:“你先下去,让本王单独待会儿。”
只要不爬起来去城墙上,他提出怎样的要求,沈策都愿意答应。
沈策道好,不忘接一句:“末将待会儿把药给您端来。”
萧霖挥手,示意他赶快滚。
沈策滚了之后,萧霖倏然从胸腔里呼出一口郁气。
他抖着手,缓慢地撕开信封,直到姜淮姻娟秀的字迹映入他的眼帘,萧霖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当日迷迷糊糊地晕过去,这昏迷的途中,似乎做了一个漫长又久远的梦,等再醒来时,脑海里便多了有关上辈子的记忆。
萧霖清晰地看到,日后萧长勇登基,谢晋之封侯入相的光荣场景,也看到了萧长勇在位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结局。
更看到了他的满满……那样凄凉地死在谢府后院里。
看到了他自己,因无后军支援,陷入了鞑靼人的陷阱中,最终万箭穿心而死的那一幕。
都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现在又算怎么回事呢。
萧霖感到头痛欲裂,胳膊上的那点小伤口已经完全影响不到他了,他的大脑里,像是有好几个人在打架,生生撕裂般的疼痛。
他低下头,忽然不想再管其他的,只想先看看满满的信。
姜淮姻字如其人,她的字迹不是那种干瘦的字体,每一笔一画都显得很饱满,连着一起看时,秀丽又工整——
王爷夫君,见信安。
满满在府里,听说了王爷受伤的消息。我没见过弩-箭,只好问魏管家,那东西到底吓不吓人。魏管家安慰我,说王爷天下第一厉害,小小弩-箭,并没有什么的,满满这才敢稍稍放心。
不过,也真的只是稍稍放心。我从王府中又另选了许多好药,王爷可要都吃掉。
据说军营里环境艰苦,王爷每次苦战回来都会瘦。我特地央姐姐,做了些开胃的下饭菜。
这几日,我也在学下厨的手艺,制小点心已经没有问题,可惜,点心寄来就坏了,只好委屈王爷回来再享受。
至于下饭菜,我将它与药材放在一起,一并给王爷寄了。希望王爷归来的时候,是一个无病无痛,且白白胖胖的王爷。
那我,就真能心安了。
再告诉王爷一件好事,我和山儿的关系,融洽了许多,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看着山儿,满满也想有自己的孩子了。细细算来,王爷走了将近半月,我真的很想王爷。
这并不是催促王爷早日回来,比起来,当然是军事重要,只是想告诉王爷,一定要挂念身体,否则,谁给满满一个小宝宝呢?
同样会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满满敬上。
落款旁还粗略画了一只水墨画的小猪头。
这是一封充满着小女儿心思的信,却不禁让萧霖笑红了眼。
他的满满啊,娇媚又惹人怜惜的满满,这辈子,真的是属于他的了。
那上辈子的事呢。
萧霖不会忘记,满满是死在了谢晋之儿子的周岁宴上,并且还是自杀的。
她现在过得这么快乐,原先的那些苦难,想必都不记得了。只是,不记得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吗?
好比他的死,莫非过去了的事情,真的就过去了吗?
萧霖微微眯起眼,将信纸贴身放好,极其平静地自己给左臂胳膊上了药。
既然他醒了,这大梁江山,他不能让它落在那些小人的手里。
过一时,沈策端了药来,萧霖很干脆地喝了。
他吩咐:“收拾下行李,五日后我们回京。”
“五日后,”沈策讶然,“鞑靼那边,王爷有对策了吗?”
萧霖冷哼:“那日我杀的鞑靼首领,是鞑靼的小王子,他们正在办丧事,一年内不会来袭。”
王爷说得那样肯定,好似手眼通天,在鞑靼那边已经埋了内奸一样。沈策惊惧地看着他,总觉得王爷醒来后,变得让人不太适应。
萧霖同样也在看沈策,对着这位跟了他有十年的下属,他艰难地张了张嘴:“阿策。”
忽然被这样称呼,沈策情不自禁跪地:“王爷。”
“你刚从军,就跟着我。本王自问,待你不薄。”萧霖对上他的眼睛,一字字道。
沈策道:“末将对王爷誓死效忠。”
萧霖一笑,他的眼里装着一些沉甸甸的东西,他伸出手,略过床畔,轻轻地拍了拍沈策的肩,低声道:“本王会永远记着你这句话,希望你也一样。”
他的声音沙哑,乍一听和平时有些差别,但再听时,似乎又与原来相同。
沈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弄不清楚,这一切为何会忽然多了这么一个源头。
他叩首:“末将谨记。”
“行了,你下去收拾。”萧霖说。
看在十年的兄弟情上,看在沈策几次为他奋不顾身的拼命上,他给了他又一次机会。
而能不能抓住,就真的看沈策的命了。
沈策却不知王爷正在想这些,他拿着萧霖喝完的空药碗,边走边退。
不时打量王爷几眼,见王爷闭上眼开始小憩,他心里的疑惑,却变得更重了。
就在他快要退出房间时,萧霖忽然张开眼,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把姜夫人寄来的下饭菜拿一部分给我,再拿一部分,分给将士们。”
他目光温柔,面带笑容,分明是十分享受的样子,与之前对待姜淮姻的态度相差无几。
沈策这才微微放下一些心——至少王爷脑子没烧坏。
也许是第一次收到夫人的信,所以才有些激动吧?沈策猜想,他连忙拿小碗,捧了一部分来。
萧霖直接干着吃了一些。
味道咸辣可口,甚至带点肉味儿,手艺确实胜过军中的厨子。
有女人关心真好,萧霖心满意足地想。
五日后,萧霖交给了慕容英一份新的布防图,同时嘱咐他加紧练兵,他们与鞑靼,迟早还有一战。
慕容英自然遵旨。
事后,萧霖便带着郭明礼和沈策几人,连日连夜地赶回了京城。
他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归心似箭。
真想一口气飞回王府,将满满抱个满怀。
第33章 患得
萧霖回京的时候, 尚不到他与姜淮姻约定的一月之期。
他既没向京中传信,也没提前通知魏管家, 所以阖府上下真不知道他今天回。
不巧的是, 姜淮娡的商铺明日正式经营。
因此,淮姻刚约上了姜淮娡一起去鼓捣些绣品,导致萧霖到家的时候, 她正好去了大地街, 不在府上。
见不到佳人,满满的思念落了空, 不得不说,萧霖感到非常失落。
换下军装之后,按理,他要先进宫复命。
只好等见完了皇帝, 再将那活蹦乱跳的女人带回王府, 好好管束一下。
萧乾下午批完奏折,特地留出了时间来见萧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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