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将近十个人,她却只认识中间穿着红色套装的女性,正是学校教务处的主任。
此时他们也只是说些例行公事的安慰问好,“好在她有你这样体贴的老公来照顾,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她居然完整地保存了那些图纸,真是勇敢。”
被埋的四个人,只有常烟手里的图纸完好无损,这事说出去,大家无不夸赞。
然,这件事却是某人的痛点。
一提起那沓子描描画画的大白纸差点让自己丢了老婆,他心底便会升起无名火,神情瞬间凝冷,矜贵地微微点头道谢。
见他也不是很健谈的人,众人也就不自讨没趣,三言两语后便主动告辞离开,带着记者团浩浩荡荡地起身。
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连迟回头,没有人影,继而右肩又被人拍了一下,这般行径,猜想也直到是谁。
他含笑反手抓住恶作剧的女孩,病号服在她身上空荡的过分,歪斜包扎的纱布遮挡住光洁的额头,不得不说,常烟这副身板实在太容易惹人同情。
“谁让你出来的,小矮人。”
“我这不是来找你嘛,白雪公主。”
搀扶着她的手,两个人慢慢地往病房走去,路上遇见面熟的病友和护士,常烟都会乐呵呵地打招呼。
忽而,她半倚着他的胳膊,小声道,“当时我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着坍塌之后壁画肯定都会受损严重,要是图纸也没了,那些东西就真的永远消失了。”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突然定下脚步,他眸子里带着汹涌的情绪,低声反问道,“那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
“……生气?”
厚实的手掌在她后脖颈狠狠捏了一下,引得一声痛呼,常烟泪眼蒙蒙地望着他,作势就要发作脾气。
而后却听见他声音又轻又厚,在安静的走廊里有如千斤——
“我想,如果你真的没了,我应该给你妈妈安置多少钱,又该怎样处理公司,最后找什么样的方法能快速的死去。”
他的爱比能表现出来得更要深刻。
甚至极端而血腥,一旦拥有,就绝不独活。
“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好吗?”
出院的日子很快来临,病房钉子户常烟小姐终于要回家了,连主治医生都差点在办公室撒花庆祝。
她脑袋的伤口早就彻底恢复,只余下疤痕的消退,每天早上的例行查房,张大夫都不知道该检查点什么。
如果敷衍了事吧,她家那位就会用眼睛扫出镭射光把他秒成个渣渣。
换上日常衣服,常烟因为伤口已经很久不允许自己梳头发了,此刻顶着个乱糟糟的鸡窝盘腿坐在床边看连迟收拾东西。
多数都是他的文件和她做手工的小玩意,满满装了一个手提袋。
十六楼在B栋,停车场在A栋负层,为了躲开急诊,两人从五层下电梯,然后步行到A栋再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医院依旧热闹盛况,五层是肿瘤科,却仍不见人少,连迟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把她紧紧环在怀里,紧贴着墙前行。
很多科学研究结果显示,女性大部分感性胜于理性,而她们对细节的发现能力远远高于男人,也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
常烟慢吞吞地走在廊道上,阳光白花花照在眼前,她却跟装了磁铁似的,在茫茫的人群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与他见面恍如昨日,只是此日非彼日,先前还中气十足在家里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的男人,今天却面色灰败的出现在门诊。
肿瘤科。
常烟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下意识拽住正帮她避开人群的男人,他诧异地低头询问。
此时,常砾岩已经走进了三号门诊室。
“你猜的没错,”连迟从书房里走出来,衬衫袖子挽着,手中端着一盆多肉,太久没回家,已经生虫了,他嫌弃地扔进垃圾桶,“他确实得了脑瘤,恶性。”
小心翼翼地把多肉又抢救回来,常烟斜睨了他一眼,珍宝似的放在阳台上,从角落拿出一瓶除虫药水,“才不到一个月没见,他居然……”
“其实上次他去家里闹事的时间就已经确诊了,估计就是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才想去帮你姑姑讨个公道吧。”
打从常烟懂事起,常砾岩的作息就没有规律过,两三点睡觉是日常,喝酒到吐血,烟不离手,脾气还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他的身体要是好,那大家都可以去参加马拉松了。
想起那日在郊区家中,他的穿着简陋破旧,恶性脑瘤等于宣判了死刑,保守治疗也要花费不少钱。
把多肉被虫咬的几片剪下来,她把药水洒进去,扶着地站起来,不言不语地跑到卧室里。
毕竟是亲生父亲,心情不好在所难免,连迟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已经在盘算如何逗小姑娘欢心了。
不多时,她便拿着张卡片出来,递到他面前。
定睛一看,是张银行卡。
“这里面是我这半年做小活攒的钱,没多少,也就几万块,本来是想攒到八十万还给你的,”常烟穿着白色的睡裙,坐下来靠在他身边,“他好歹对我有养育之恩,这些钱就当买他以前管我吃喝吧。”
原来她还惦记着还钱的事,连迟轻轻接过来,倒是没生气。
“那我的钱你不还了,小老赖?”
女孩闻言瞬间坐正,气的腮帮子鼓成小河豚,佯装凶样,“走着瞧,我八十岁之前肯定把钱都还给你。”
后又奶凶奶凶地补充,“为了平衡通货膨胀,到时候给你加一万的利息。”
又天真又可爱,连迟看不下去,把人拉到怀里使劲揉了好半天,直到刚柔顺的头发又变成鸡窝,才心满意足地放手。
他这个恶趣味,觉得这样子最好看。
常烟哀嚎着扒拉着自己脑袋,不解气的用脚踹他,力气还没使出来,又叫狡猾的男人抓住,她的脚腕跟他手腕差不多粗,细皮嫩肉又肤色雪白,像餐桌上最诱人的那道主菜。
大白天的,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就变了味,吃素半个月的男人眼神陡然变得危险,从居家贤夫化身暗夜恶狼。
即使每次都会被折腾到哭着求饶,常烟却总是在这种事上不长记性,每每都被男色引诱,使劲咽了口唾沫,她着魔似的,抬头主动去触碰他的唇。
她喜欢用橙子味的唇膏,清甜的味道瞬间属于两个人,在鼻息之间流转,升腾气温,大手急不可耐地放在她领口,正准备好好的攻城略地,杀个片甲不留。
连迟甚至都在脑海里做好完整的计划,现在是下午三点钟,戚晓晓的婚礼是晚上六点钟,三个小时组足够他从客厅到卧室再到阳台……阳台可能来不及了,可以回来补上。
吃酒的时候给女孩多灌两口,瞧,夫妻生活就是如此的和谐又美妙。
所以当两人的手机同时疯狂作响的时候。
他真的想动手宰人。
剁碎了喂狗都不解气。
作者有话要说:阿吾:犯、犯法的。
连迟:老子第一个剁了你。
☆、要孩子吗
淡紫色的装饰还没完成会场布置, 婚庆公司的人还在热火朝天的忙碌,酒店人员正拿着对讲机交流桌椅摆放。
这家婚宴酒楼并不大型,在临市属于中下级别, 常烟匆忙赶来的时候, 正看见他们把破旧的塑料布往桌子上罩。
她按照服务员的指示乘坐电梯直达新娘休息室, 空旷的走廊没有人烟,回头看了眼,连迟已经在通话中。
轻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听见回应,出于礼貌, 常烟踌躇着要不要打开这扇门。
正犹豫间, 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便再也顾不得其他, 连迟抢在她前面开门冲进去,将人护在身后,犀利地观察情况。
化妆镜已经破碎,玻璃碴子铺了满桌子满地, 在还顽强存活的小夜灯的照映下, 熠熠生着寒光。
戚晓晓不出声,却泪流满面, 妆花的不成样子, 在沙发的角落抽泣。
反观一旁的方成明,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颓废地蹲在地上, 双手揉搓着浓密的发,竟也掉出大颗的眼泪。
他脆弱如孩童,断断续续地控诉,“说好了我们的婚礼都打扮成紫色,在琳琅阁,我要你做全临市人都羡慕的新娘。”
突然,他像疯了似的冲到戚晓晓身前跪下,语气激烈,“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了,咱们走吧,去其他城市,我会炒股我还能挣钱养你,孩子、孩子我也养,我当亲生的养。”
“晓晓,你真放得下吗?我们以前那么好。”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卑微的乞求,将头无力地抵在她掌心。
常烟都跟着动了情,挪动两步想将人扶起来,却被身边男人及时制止,连迟摇头,示意她不要贸然插手。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开始需要彼此情投,结束也需要彼此意和。
过了许久,戚晓晓哭得差不多,她着手从旁边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纸,迅速的展开,上面是黑乎乎的图片。
她说,“这是我的孩子,他已经有胎心了,我和他的父亲结婚才是正常的。”
“我不想为未来买单,你别再这么儿戏了,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让感情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不行吗?”
最后,方成明是被连迟架出去的。
常烟叫来大堂经理,自掏腰包赔了化妆镜的钱,又叫人赶紧从隔壁屋子抬了张完好无损的,假装这屋里从未发生过争执。
待会儿新郎就要来看晓晓,大喜的日子,总是少些麻烦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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