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矜从衣柜最角落里翻出一条红裙,无袖衬衫领,掐腰小A摆,香艳又不失体面。
当初她一眼看中买回来,却一次都没有穿过,如今套上身,才发现原来这样合衬。
从十三岁开始,就没有穿过明艳衣裳的程矜,突然以一袭红裙与细高跟的装扮出现在程家大宅门口,管家险些没认出这位成年后很少回家的大小姐。
陪着程矜往回走,徐管家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年轻小姑娘还是适合穿红着绿啊,好看,真的特别好看。”
程矜淡淡地笑了下,没说话。
从前程厚寒教育她要矜持,要淑女,要处处克制忍让的时候这位徐管家可没少附和。
推开门,程厚寒的现任妻子,曾经是十八线小演员的邕柔宜正坐在纯白沙发里翻着时尚杂志,一抬眼看见程矜时明显愣了下,继而笑道:“今天吹得什么风?矜矜居然回来了,而且还穿得这么漂亮?是有什么喜事吗,这么红艳艳的。”
邕柔宜生得娇小,细眉细眼,白皮肤,说起话来有种江南水乡特有的娇嗲,但因为语速快,也很容易显得刻薄。
程矜站在门口,将一张银行|卡放在玄关矮柜上,“算是喜事,前一个剧本尾款打过来了,所以这个还给你。”
邕柔宜笑,“说什么呢?那本来就是给你的学费生活费。”
“是吗?如果真靠这笔钱交学费和生活,我怕是只能喝西北风了。”
邕柔宜脸色一沉。
忽听楼梯上男声不悦,“什么意思?”
程矜抬头,居然看见了昨夜号称要赶去机场的程厚寒,他换了家居服正从楼上走下来,跟在他身边的则是邕柔宜的女儿,程矜同父异母的妹妹雪安。
程矜微怔,继而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中路过顺便来看看都是幌子。怕是她这位管东管西的父亲又从黎家听说她回来了,特意查岗去的。
见程矜没答话,程厚寒沉声问:“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靠这个钱就只能喝西北风?”
程矜看了眼脸色发白的继母,忽然有点愉快,“学费6700,卡里6700.1,一学期吃一毛钱,要么你告诉我去哪儿找这种好事,我一定去。”
程厚寒眉头紧蹙,看向妻子。
邕柔宜忙起身解释,“这不还没开学么?开学之后自然给你打,还能缺了你不成?”
其实从前程矜没卖出剧本,经济还不完全独立的时候,这位太太也没少短缺继女的生活费,只是程矜如今已经懒得同她拉扯,一笑转身,“无所谓,我用不着了。卡放这里,我走了。”
程厚寒喊住她,“等等!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这一身穿的是什么东西?”
昨夜程厚寒说自己是出差途中顺路看女儿,程矜自然以为今早上门他不在家,所以也不是想直截了当地忤逆他。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勾勾唇角,“随便找了身,不好看吗?”
“好看呀!特别好看!”跟着程厚寒下楼来的雪安天真地说,“姐姐这一身好漂亮哦!原来学校里追你的人都要把门挤坏了,开学你这么往学校里一站,追求者怕不是要打起来啦!”
雪安跟她妈一样,一口吴侬软语,加上那身保守又粉嫩的公主裙,活脱脱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只是她这话一出口,程厚寒的脸色顿时又黑了三分,“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妹妹学学!人家各种优秀拿到手软,哪里有你那些花花肠子!”
原本厌烦透了的程矜打算就此离开,眼不见为净,被这父女倆前后一讽刺,顿时如鲠在喉,忍无可忍。
她几步走到程厚寒面前,“手机借我用一下。”
程厚寒摸不透这个向来不亲的女儿,但还是照做了,程矜结果手机三两下输入了几个字,按下搜索,很快便将手机还了回去。
程厚寒只看了一眼,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直跳。
画面上是他的宝贝乖女儿程雪安,正坐在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腿上,贴面低语,身上哪还是什么保守校服?小吊带加热裤,白花花的一片肌肤。
程矜微笑:“顺便说一句,画面上的男人是学校的资方老板,怎么拿的优秀或许可以问他。”
说完,也不管程厚寒爆发的怒吼,她就径自拉开大门离开了,将程厚寒的怒斥、程雪安的哭泣和邕柔宜的劝阻统统抛在身后。
还没走出院门,只听身后有人疾步跑来,程矜脚步没停,直到被她超过横臂挡在身前。
哭得鼻涕眼泪一把的程雪安愤怒地冲她吼道:“我一直拿你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栽赃陷害我?”
栽赃?程矜被迫挺住脚步,幽幽地看着她,嘴角嘲讽地勾起。
程雪安在她的笑容里默默地退了一步。
“姐姐?在你的字典里,姐姐就是用来出卖,用来反衬你的存在是吗?”程矜的笑容愈深,“从前我忍你,是我傻。但我傻够了,劝你从今往后别再招惹我,否则当初你跟那谁的陈芝麻烂谷子,别怪我随时抖出来。”
程雪安抽了口冷气,“你,你不会的……”
程矜微笑,“那你可以试试。”
在她的笑容里,程雪安脸上的惊恐越来越甚,终于,她拔足跑了回去,多一句话都不敢再跟程矜说。
程矜压根没回头看她,大步离开了程家宅子。
走出高高的院门,堵在胸口多年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她顿感神清气爽。
程矜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电话那头立刻就接通了,“矜矜?”
“黎易冬,我现在真的太爽了!你不知道……我把你跟我说的程雪安的照片给程厚寒看,那三口子的脸色,简直比打翻了颜料盘还好看。”程矜炸鞭炮似的一股脑儿说,“从前我|干嘛要忍气吞声啊?一点意义都没有,简直就是神经病,受虐狂!”
直等她发泄完了,黎易冬才幽幽地说:“爽是好事,但小祖宗你可别玩儿脱了,搞得将来没人敢娶,可就麻烦了。”
程矜站在树荫下,抬头看着从树叶缝隙里投下的阳光,笑眯眯地说:“小祖宗我就是名花有主,不愁嫁了,怎么着?”
第30章 情深义重(3) ...
那头黎易冬“啊”了一声, 继而嚷道:“你俩居然偷偷摸摸就和好了?那还大半夜的让我替你俩鸿雁传书,逗我是吧?”
程矜抿嘴笑,“你又不是我爸, 和好还要提前告诉你?”
“我可是你俩的红娘啊!过河拆桥这不合适吧!”
他俩抬杠惯了, 三两句就能斗起嘴来, 但并不伤感情,末了程矜心情极佳地说:“得了,晚上我请你和阿柔吃大餐,算感谢红娘。”
黎易冬一愣,“为啥?”
“当然是检查你有没有欺负人家小姑娘呀。”
“那你得等一等了。”
程矜纳闷, “为什么?”
“她可比你我都忙。”
程矜打车往南郊赶, 去的地方正是多年前她与黎易冬初识时的流浪动物之家。
彼时那儿还不过一间砖瓦房, 一个破操场, 如今在黎少爷的注资之下,已经修葺一新,设施地皮一应俱全。
程矜下车,刚推门, 就被这里的实际主事人, 六十出头的何伯迎上了,“好些日子没见你回来了, 学业很忙吗?”
“还行, 快毕业了,得准备作品,所以出国了一趟, ”程矜一边将随身带来的包塞进前台柜子,又取了一件护衣给自己套上,轻车熟路地往里走,“拆迁大队长在哪里呢?给它洗个澡,乘太阳大还能晒晒毛。”
拆迁大队长是这里的一条二哈串串,狗如其名,是只上房揭瓦的货。除了程矜还没哪个志愿者搞得定,所以它总是落得全场最脏,也没人敢上手去洗,只等着程矜来,才能干净一会。
何伯说:“今天不用了,有人洗了——”
话音刚落,程矜已经看见院子一角的水池边一手拿着淋蓬头,一手按着二哈湿漉漉的脑袋的瘦弱背影。
是南柔。
她背对着他们,所以没有发现程矜进来,正专注地替大队长冲澡。
“乖喔,姐姐最喜欢干净的宝宝,你洗得香香的,回头姐姐去求冬哥把你领回去好不好呀?”小姑娘声音嗲嗲的,温声安抚着暴躁的狗子。
大队长被水滋了满脸,打了个喷嚏,全身一颤滚筒洗衣机似的一甩毛,甩得南柔满脸是水。
可她居然完全没恼,反而揉了揉大队长的脑袋,“这样干得快哦,我们大队长真是厉害!”
二哈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温柔,破天荒地转头舔了舔她的手,也不反抗了,任南柔取过大毛巾揩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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