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发出去了。
一直到下班，她都没有等到Horctor的回复。
一颗心悬着，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是号码不对吗，是Horctor没有看见吗，是他不愿意回复她吗？
下班之后又等了半个多小时。
章东南就要来接她回家了。
凤媛躲在办公室里，拨通了那个手机号码。她用的是自己的手机，如果对面真是Horctor，他一定认得出她的号码。
铃声响了许久，久到凤媛以为对方不会接了，这时电话通了。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霍老师，我是凤媛。”她双手抱着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慢慢道，“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
对面仍是安静无声。
如果不是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凤媛都要以为根本没有打通。“霍老师，腊月二十六我和东南在老家举办婚礼，我和东南也都希望你能参加。”这句话一点也不难，但她说得却断断续续，干涩无比。
她抱着手机哭了：“霍老师，对不起……”
对面仍是没有回话，但有一下突然加重的呼吸声。随后这呼吸声便没有了，或许是他已平复了情绪，或许是他把电话拿远了。
凤媛已知道对面是他，他在听她说话。办公室两面半透明，员工若是有心注意，能从外面看清里面的情景。
她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软弱，在高高的办公桌前蹲下了，趴在椅子上放声大哭，“霍老师，那天在机场，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带我走呢？”
章东南过来接她了，就等在楼下。
她的手机占线，他便发了微信给她，“老婆，我到了。等你一起回家。”
一句话把她打回了现实。
她已决定嫁给章东南了，已怀了他的孩子，是他的女人了。Horctor从始至终没有回答一个字，只是听着，或许听也没听。
全都无关紧要了。
凤媛慢慢地收了哭声，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霍老师，腊月二十六我和东南在老家举办婚礼，我和东南也都希望你能参加。”她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霍老师，我要走了。那些日子，谢谢你陪着我。”
她把电话挂断了。
她是哭着走出公司的，她知道Horctor不会来了，她已不介意向人展示她的软弱。因为她本就是一只没有脊梁骨的狗，谁对她好一些就能跟谁走。
她高傲的骨气在凤家倒下的那天，在宗洛彬背叛她的那天就已经用尽了。
她不再是什么凤家大小姐，只是一个出来讨生活的普普通通的女人，为了能生存下去连最起码的体面都放弃了。
她一边走一边哭。
冬日，昼短夜长，天已经黑压压了。
章东南远远地见她出来，便下了车，朝她走过去。依稀的灯光下，他瞧见她满脸的泪，“媛媛，怎么了？”
凤媛没有回答，扑到他怀里又哭了。
他似乎明白缘由了，便不再问，伸手将她环抱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扬起沾着泪的脸颊，问：“东南，你爱不爱我？”
“我爱你。”
“爱是什么？”
“爱是承诺……”
“我不要承诺！”她尖锐地打断他的话。她的眼神空洞了，又慢慢聚出光彩，“将来的事谁说得准，东南，我只要现在。”
她踮起脚，手勾了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他的唇。
她已做出了决定，她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在乎这亲热的画面明天是不是出现在圈内头条上。
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她突然变得勇敢了。
章东南感受到了她强大的勇气与拼命燃烧的热情。他理解她，心疼她，也爱她。于是，按住她的腰肢，纠缠着回吻她。
两人没有喝酒，却沉醉在这寒冷的冬夜。
他们已把彼此交付给对方，决心共同面对未来可能降临的黑暗与风暴。这一刻，他们心心相印。
这就是爱情，爱情是极其短暂的，是一闪而逝的流星，是一刹那的光辉。
第62章
凤媛已有数日不怎么到公司去了, 她不再对枕边人处处提防，而是放手把UFcoin交给章东南打理。章东南能比她做得更好。
她的安全感不再仅仅维系在UFcoin这家公司上, 还有对这个男人、对腹中的孩子和对未来的自信。
她放了心，便留在家中细细地将养身子, 护理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小豆苗。这小豆苗再过□□个月就能长成一只小狼崽了。
她觉得奇妙，又觉得幸福。
宋聂之仍是不肯放弃，先后又打了两通电话给她，话里话外要求她再考虑一下, 甚至又许诺了其他优渥条件。
“宋总, 我不太明白，我真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
宋聂之笑了笑，“实不相瞒，无极资本早就准备进军国内加密数字货币行业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我们也早就相中了UFcoin平台, 希望能从你们平台切入。所以, 九月初的那场宴会上我邀请了你……”
凤媛恍然了悟。原来那天晚上宋聂之主动邀约她，不是因为年轻男女之间偶然生发的□□, 而是早有谋划。
“那天我从美国来便是要跟凤总接触, 商谈双方合作的可能性。庆幸的是上天助我, 没等我开口，你先找上了我。”宋聂之叹了一声, “可惜合作没能继续下去，我感到非常遗憾。”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渺茫的可能性，“凤媛, 你真的决定留在章东南身边吗？”
凤媛默了良久，低而坚定道：“我爱他。”
这三个字已能解释一切。
如果是基于商业利益，宋聂之还有可能争取她回心转意。但如果是感情，那么合作的事情就彻底凉了。
宋聂之道：“不后悔？”
“不后悔。”
“章东南不一定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凤总把筹码全压在他身上，会不会有欠考虑？”
“投资可以多押几个项目均摊风险，但感情还是专一比较好。”
宋聂之顿了好半晌，叹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到我这边来，我能给你的章东南给不了你。”
她浅笑：“哦，是什么？”
“将来。”
“多谢宋总的抬爱。”她抬起头，望向远方的青天白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争论，只淡淡道，“将来不可期，把握好现在就足够了。”
宋聂之不再多说，笑了笑道：“凤媛，再会了。”
自那天晚上决定彼此托付之后，凤媛与章东南的感情向前进了一大步，产生了质的飞跃。她惊讶地发现，章东南其实不是一个霸道到不问对方感受的人。
他很尊重她的意见，关注她的想法，在乎做选择之后她是否开心，甚至就订婚和结婚事宜一条一条地问她喜不喜欢，方不方便。
如果她稍有迟疑，他便会提出修改的若干方案。
凤媛对这变化很是吃惊，“不都是你自己定？”
章东南笑道：“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当然要问老婆的意见了。”
“你以前不这样吧？”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伸手轻碰了碰她的脸，静静地看着她。这目光很温柔，仿佛凝为实质，胶着在她的脸上难以移开。长长的睫毛轻眨，瞳子微动，仿佛漫天星光闪烁。
凤媛发现，母亲那天说的竟然丝毫不夸张。
他对她的情，单从一双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她觉得奇妙，又觉得幸福。
章东南慢慢道：“以前是我单方面恋着你，你时刻想逃开，我怎么能同你商量呢？现在我们彼此相爱，又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呢？”
凤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等来了可能是这辈子最关键的一句话。
他说，又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呢？
有一件事，她藏在心底许久了，很想很想跟他商量。
今天，她的机会来了。
接下来的这句话非常重要，或许会将他们的爱情又一次击碎，或许能让他们的爱情升华。凤媛又害怕又紧张，怕好容易得来的幸福像泡沫一样轰然碎裂。
但同时又格外期待……
她的嘴唇在发抖，她的声音也在发抖。她说：“东南，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愿意为了我和孩子退出币圈？”
一记重磅□□抛了出来。
章东南曾说，世间只有强弱，没有好坏。所谓道德不过是欺世盗名的玩意，只有权力和财富才是真实的是最重要的。
币圈是他权力与财富的来源。
凤媛曾问，如果必须牺牲我才能获取权力和财富，你会不会去做？
那时候，他没有回答。
今天，他会给她答案吗，又会给她什么样的答案呢？
两人注视着彼此，时间仿佛停滞了。
站在这冰冻的时间流中，凤媛突然后悔了，她不该问的。这就像“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一样是个两难的问题。章东南一向信守承诺，不会花言巧语骗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她要一匹头狼，放弃狼群中高高在上的地位，然后改变天性去吃草，何其过分？
她想反悔了，她跳了起来，“东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