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去帮顾晓窗……”张建跃快步就要跟上,被张文昌一嗓子喊回去,“哪儿都有你,家去睡觉,明儿个早起上学去!肚子疼,我看你是脑子疼!”
这话里就带了七分的怒意了,当然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怒意可不是单单冲着小儿子张建跃的。
“建平,你帮在喜家的把李同志送回去!”张文昌对着大儿子说道 。
“哦。”张建平十分不喜欢这个在喜家的女人,长得瘦丁丁的,好事儿不干,专门来捣乱,不是她,今晚上自己妹妹跟着城里来的李林海那就成了,他们一旦成了,那自己在城里可就有靠了,别人不知道这李林海的底细,他却是知道的。
白日里学校里的老师给他单位上打了电话,说是他弟弟张建跃肚子疼非要回家,说家里有什么秘方药酒,没法子老师就答应了,但放走了人,老师有些不放心,就跟家属联系一下,要家属多多上心,留意张建跃是不是真回家了。
张建平听后不敢耽搁,下班就骑着自行车赶了几十里山路回家了。
进门见家里正在宴客,客人竟是李林海。这个李林海不认识他,但是他却认识李林海,因为李林海在城里的时候经常跟赵德贵在一块儿,赵德贵是张建平厂区那一片的片警,张建平是保卫科的,跟片警自然是熟悉的,每回赵德贵带着李林海去厂里巡视,李林海自然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图一跟着出来解闷,事后,有一回张建平就问赵德贵,“赵哥,经常跟你来那个傲气扒拉的男的是什么人啊?看他那样儿就想揍他!”赵德贵一听当即急了,“你可别动这心思,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谁啊?”张建平不解了。
赵德贵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张建平一听傻眼了,原来……他竟是……
这事儿过去后,李林海再跟着赵德贵去溜达,张建平对李林海就格外的关注,时时刻刻地想跟他套近乎,但李林海却理都不理会他,哪怕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弄得他压根就没法儿去跟他接近,所以如此尽管他们曾经在厂子里打过几个照面,但对李林海来说,张建平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张建平进门就认出李林海来了,私下里跟老爹这样一说,老爹也点头,说,“我知道他来头不小,但没想到,是这样子的!真是太好了,他能到咱们村儿,这村里以后有啥事儿他就能帮上忙了!”
“爹,你就知道村里村里的,你也不想想你儿子的前程!”张建平一句话把张文昌给说的一头雾水,“你咋啦?被开除了?”
“哎呀,爹,你说什么呢?我是说,我早就想进派出所工作,你都知道的,那可是铁饭碗!”
“这个我知道啊!”张文昌看看儿子,再想想李林海,当即就明白了,“你是想通过李林海??”
“那没用,那小子油盐不进,若是能巴结上他,我早就成功了!”
“那你想咋滴?”张文昌不解。
“爹,他现在跟咱们非亲非故的,自然不会帮咱们,你说说,他若是成了咱家亲戚,那他想不帮也不成了!”
张建平瞅了一眼正在帮着老妈干活的妹子张秀秀,这小丫头几天不见,长得又开些了,样貌跟身条都不俗。
“你是说……”张文昌之前也是有这种小盘算的,但看人家李林海一点意思也没有,他也不好意思再去讨臊,这会儿听大儿子一说,他心思也活泛了,“我也想给你妹子安排个好去处,可是,李林海人家根本瞧不上你妹子啊!”
“爹,事在人为!”张建平悄悄地在张文昌耳边嘀咕了一番。
张文昌惊愕,“这……行吗?”
“怎么不行?现在对生活作风问题抓的可是很紧的,他若是真跟我妹子怎样了,那就逃不了,到时候他家里再不稀罕我妹子,那也得娶回去……不然咱们嚷嚷开了,他们可都是要脸的人……”
“嗯,说的倒也是,只是你妹子她……”张文昌终究还是疼闺女,怕闺女不乐意。
“你瞧瞧我妹子看那小子的眼神,恨不能一下子扑他身上,您啊,就放心吧,这种货色是最招小姑娘稀罕的,爹,为了我的前程,为了我妹子的未来,您就同意了吧!”
张建平说道。
张文昌再看一眼姑娘秀秀,果然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李林海,所以当下也是明白了闺女的心思,一咬牙,一跺脚,“成,就听你的!”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由来。
当然,这其中的细节顾晓窗是不知道,李林海也不知道,不过,有脑子的猜也猜得出来了。
离开村长家,顾晓窗跟张建平说,“大哥,我一个人能扶着他,您回吧,明儿个还回城,您得多辛苦……”客套话这样一说,张建平也趁机说道,“好,那就麻烦你了,我还真是累得不轻,骑了几十里山路,都是建跃这小子害的,无端端的闹肚子疼……”
“呵呵,哦。”顾晓窗能说什么,难道说,你弟弟装肚子疼,就是为了回来请我们全家去他们学校当家属看电影?
这话说出来那就是祸。
她不是不敢,而是不能,省了惹一身麻烦。
不过想想,这张建平能回来也是好事儿,明儿个一早张建跃肯定是跟他一起走的,那样自己就有理由拒绝他了,总不能自己带着仨孩子跟他们兄弟俩一起去城里吧?想必就是自己愿意,张建跃也不敢,他爹能把他的屁股给打烂了。
这样想着,她有点走神,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这会儿听身边有人说,“你能不能小心点,我可是喝醉了的人,你再摔着我!”
额?
顾晓窗扭头一看,正看见李林海瞪着一双眼珠子看着她,嘴角还隐着一抹得意的笑,“我就知道你能来救我于水火之中!”
“你……没醉啊?”
顾晓窗这才回过神来。
“醉啦……谁说没醉?”李林海笑得没心没肺的。
“你……真混蛋!”顾晓窗一把将他撇开,他一个趔趄,人就直接跌坐在地上,哎呀,哎呀,摔死我了,顾晓窗,你这是谋杀同居人……
又是这句,把顾晓窗给气得,一脚踹死他的心都有了,她可是冒着得罪村长一家的风险去把他给弄回来了,万没想到,人家竟没醉!
没醉,那就是也有跟张秀秀一起睡的心思?
这个想法让顾晓窗蓦然就冷笑了。“李林海,看起来倒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儿啊?成,你别恨我,等明儿个我带着孩子们出去,把张秀秀叫到我家里来,你跟她滚一天,算是我对今儿个的多管闲事做出的补偿!”
“你……你胡说什么?谁说我要跟她一起滚?嘿嘿,小瘦子,我就是跟你滚,我也不跟她滚……”
滚!
顾晓窗没好气地空踹过一脚去,作势是踹他的,但半截儿却收回来了,吓唬吓唬就得了,踹坏了,还得照顾,这该死的城里人算是让他赖上了。
这会儿李林海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拍着身上的土,一脸似笑非笑,“我就是想瞧瞧,你来不来?”
“我若是不来呢?”顾晓窗真生气,这坏东西以后可是得提防着点,太能装了。
“你若是不来,我明儿个就回城,没意思……”
李林海说着,脸色就垮下来,眼底也没了光泽,张开双臂,仰着头,“苍天啊,大地啊,黑黢黢的晚上啊,你们说,我李林海到底怎样做她才能满意?既然她想要我下乡来,那我就给她扎根这里,看她是不是梦里都要高兴的笑醒了……”
“谁?”顾晓窗看他神情有异,问了一句。“呵呵,你不认识……”
废话,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但看他骤然沮丧的样子,顾晓窗不知道这是不是酒后抑郁症,所以也没多问,就跟在他身后,他还是喝了不少的,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脚跟子站不稳当,但顾晓窗要去扶他,他又不肯,说什么,我可不能把你压死了,不然以后谁救我?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我救你,分明就是你故意的!
顾晓窗白了他一眼,没再坚持,就只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短短的几百米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这才到了河西的旧宅子。
“顾晓窗……这个宅子是张文昌的,对吗?”进了院子,他兀自蹦出来这样一句。
顾晓窗点点头,闷声闷气地说道,“知道还问。”
“呵呵,看起来咱们得抓紧时间盖房子,不能再住在他家了,不然以后他们把我算计了,你还得过去给他们送猪肠子!”
扑哧!
顾晓窗没忍住,笑了起来,怕惊醒了屋里睡着的孩子,她急忙用手捂住了嘴,轻轻骂了句,“你少嘚瑟点,比什么都强!”
“我哪儿嘚瑟了,是他们找上门来的,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为了她……”后头的话说的就模糊了,他进了西屋,门帘子一放,里头很快就传出来鼾声了。
“哼,还说没喝醉,衣裳也不脱,这样睡能舒服吗?”顾晓窗站在外面,嘀咕着,但她怎么也不好意思进屋去给一个大男人脱衣裳吧?索性,也洗了洗,就进屋去睡下了。
第二天她还睡着,外头就有人从窗根底下叫她了,“顾晓窗,快点起来!小书生来叫你看电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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