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有一滴掉落在原振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上。
原振盯着那滴泪珠看了两秒,抬眼看了柳韵诗一会儿,开口:“手机带了吗?”
柳韵诗茫然。原振伸出手,不耐烦地招了两下。
柳韵诗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敢违抗,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到他手上。
原振把烟咬在嘴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扫了柳韵诗的码,操作了一下,站起来把手机递到柳韵诗跟前。
柳韵诗接过来,凝目一看,忽然呆住。
原振给她转了十万块钱。
原振弯腰,在烟灰缸上弹弹烟灰,站起来,看着柳韵诗。
“好好学习,保持住。别走你妈的路,不是什么好路。”原振吸了口烟,侧头把白烟喷出去,瞥了眼柳韵诗,“你跟她不一样。”
柳韵诗终于抬起眼睛,跟原振的视线碰触。
原振也看着她。
在这个房子里,在原嫣、柳兰茜、阿姨、保洁、厨师和司机都不知道的时候,原振和柳韵诗,发生过很多次接触。
她常常学习到半夜,会自己在厨房弄个夜宵。有时候烤个吐司,热个牛奶,有时候煮个馄饨,下个面。
他这两年胃渐渐不好,喝了酒,常常夜里会不舒服,需要吃点东西温温胃。
厨房是他们俩交集最多的地方。
每当这样相遇,柳韵诗自然便承担起为他做夜宵的责任。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们会闲聊两句。年长的男人人生经验丰富,漫不经心的随口所说,对少女来说都是人生箴言。
点点滴滴的,填补她人生里的一块空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柳韵诗开始觉得同龄的男孩子幼稚。他们天真、傻气、多变,完全没有定型。他们只是男孩子,离成长为男人还相去甚远。
在柳韵诗心里,男人首先应该沉稳,可靠,说出的话、作出的承诺,都让人心里踏实。在他身边便会感到有依靠,有安全感。
男人该有气势,这气势不是凭空来的,是丰厚的身家支撑,长期在上位养出的气场。叫人怕,叫人畏,也叫人心折。
男人应该有着奇特的魅力。那是阅尽千帆后的冷静从容,洞悉人生。
柳韵诗有时候用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会恍然惊觉,所有这些描述,其实都是在描述一个特定的男人。
她忍不住回头,便能看到那个男人坐在厨房的小餐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仿佛看破了那些被她深藏在心里,自己都不敢去想、不敢面对的荒唐的念头。
但原振从来不揭破。
他只是抱着手臂坐在小餐桌后,含笑看着柳韵诗腰肢窈窕、肩膀单薄,在灶台前为他忙碌。偶尔回头偷瞥他一眼,会被他看得局促不安、紧张慌乱。
很有趣。
那点悄无声息的弥漫在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的变化,柳韵诗连想都不敢想,根本无法去面对。
原振阅尽千帆,对小女孩的所思所想看得透透亮亮。
但毕竟原嫣也还住在这里,毕竟柳韵诗和原嫣同龄,原嫣也待她亲善。
原振什么都没做——也还知道要点脸。
但,那些微微温热的空气,女孩子的局促慌乱,男人似笑非笑了然的眼神,确确实实的都存在过,抹杀不了。
所以原振要赶走柳兰茜母女的这当口,看到柳韵诗的眼泪,依然还会对她有一分怜惜。
这一分怜惜,打破了柳韵诗最后的心防。
心头的迷雾被破开,那些压在心里的荒唐冲破了枷锁,柳韵诗睫毛微颤,在这一刻头脑清明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抬眸,看着原振的眼睛。
原振热爱运动,保养得也好,看着比同龄人年轻,但依然藏不住眼角的鱼尾纹。这是岁月的痕迹,谁都逃不了。
对柳韵诗来说,那些纹路迷人极了。每一条、每一道,都蕴藏着人生的智慧,堆砌成了男人成熟的魅力。
柳韵诗有预感,她今天离开这里,大约这辈子,都再也遇不到一个像原振这样的男人了。
“我……”她嘴唇微动,声音轻不可闻。
但原振还是听得很清楚,她问:“我……可以留下吗?”
原振微怔。
柳韵诗鼓起勇气,作出了她人生最疯狂、最大胆的抉择,她声音微颤地问:“我……留在你身边,行吗?”
原振的眼神幽深了起来。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哂笑,转身要走。
柳韵诗抓住了他的手。
他们两个人相识也快有三年,原振亲眼看着柳韵诗从一个干瘦的黄毛丫头长成现在妩媚秀美的模样,这还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有肢体上的接触。
柳韵诗只抓住了原振的三根手指,她觉得原振的手指像烙铁一样滚烫。可她宁可被烫伤,也不想放开。
这是她人生的重大时刻。
“我、我成年了。”她说。
所以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那捏着他手指的手还在抖。那一层在两个人之间的薄薄的纸被柳韵诗自己揭破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原振笑了。
“是吗?”他抽出手握住柳韵诗尖尖的下颌,拇指在她细腻娇嫩的脸颊上摩挲,盯着她,“你想清楚了?”
他的笑里带着恶意,有一分被女人愚弄过后,想出一口气的心思在里面。
柳韵诗太年轻,太天真了。
她渴求被保护,被珍爱。她看到原振对她的一分怜惜,便当作是十分。她还不懂,一分便是一分,其余九分,是中年男人经不起撩拨的欲望。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只禽兽,只在于他愿意关住它,还是放出它。
柳韵诗的天真、懵懂、无知,美丽的面庞和青春的肉体,是最好的饵,足以诱出男人心底的禽兽。
柳兰茜经过了最初的失魂落魄之后,头脑开始清醒过来。她开始收拾细软,衣服、包包都还在其次,她那些珠宝才值钱。
她甚至还大胆地偷了原振一块手表——那块表值三百万。
她按照物品的价值收拾东西,从高到低,收拾了好几只箱子。
看看表,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柳兰茜东西太多了,自己收拾不过来,匆匆忙忙下到二楼去叫柳韵诗帮忙。
柳韵诗房间的门却是锁着的。
“干嘛呢?开门!上去帮我拿东西!”柳兰茜对柳韵诗向来没什么耐心,此时更是心烦意乱,把门拍得很响。反正人都要走了,也不在乎这声音会不会吵到原振,让他厌烦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干嘛——”柳兰茜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看着里面的人。
开门的人是原振。原振怎么会从从柳韵诗的房间里出来?
“你、你怎么……”柳兰茜懵了。
原振踏出一步,柳兰茜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了路。
原振慢吞吞系着衬衫的扣子,瞥了眼柳兰茜,漫不经心地对她说:“待会到我书房来一趟。”
他把扣子系好,把衬衫露出来的下摆也塞进了裤腰里。
柳兰茜懵逼了几秒,不敢置信。她冲进了柳韵诗的房间里。
很快,房间里响起了她的尖叫声:“柳娜!你个贱货!贱货!”
柳韵诗的哭声伴随着动手的声音传了出来。
原振的脚步顿了顿,微哂,上楼去了。
柳韵诗人生中第一次反抗了柳兰茜。在过去,柳兰茜打她,她只敢逆来顺受。因为柳兰茜总是吓唬她,说她会不要她。
柳韵诗出生就被她抛弃了,没爸没妈,现在,抚养她长大的外婆也去世了,亲爹是那么一滩烂泥般的存在,柳韵诗很怕再被柳兰茜抛弃,她一直不敢反抗她。
这一次,柳兰茜疯狗似的打她,她终于反抗了一回 ,把她推倒在了地上,然后扯着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
赤果,斑斑痕迹,都太令人羞耻。
柳韵诗不懂柳兰茜为什么发疯成这样。
从前,柳兰茜带男人回家过夜,曾经有男人半夜摸到柳韵诗的房间去。柳韵诗尖叫反抗,柳兰茜闻声而来,虽然赶跑了男人,转过头却把柳韵诗也训斥了一顿。
“有什么大不了,瞎叫什么,叫别人听见报警了怎么办!”
她明明是不在乎的。
可现在,柳兰茜坐在地毯上,全然不见从前的娇嗲妩媚,她神情狰狞,仿佛跟柳韵诗有杀父之仇。她嘴里用粗俗的话语恶毒的咒骂着柳韵诗。
“贱货!烂X!欠X的玩意儿!”
柳韵诗抓紧薄被,盯着她。
柳兰茜也盯着她。她眼睛通红,呼哧喘气,目光中充满了疯狂的嫉妒和恨。
柳韵诗的身体停止了发抖。她愕然,而后惊骇。到底是母女,她读懂了柳兰茜的心思。
“你……”她想骇笑。
柳兰茜眼睛通红地盯着她。
“你居然……”柳韵诗觉得世间最可笑莫过于此。
她这妈妈,十七岁时是恋爱脑。
她以为她过了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已经是一个只认钱、头脑清醒的成熟女人了,可结果,她还是个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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