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苏里有些紧张的问,平时这事都是顾南飞去做的,没想到这次赶上他出任务,平时圣诞节跟儿子一起等礼物的人只好亲自上阵。
看图苏里那小眼神,顾琼玖不忍打击,有些违心的捂住眼。
“挺像的。”
“那我去了呀。”猫下腰,她轻手轻脚的背起红色布袋朝儿子的房间走去。
这个圣诞节很冷,窗外应景的飘着鹅毛大雪,室内温暖如春。穿着厚重圣诞老人服的图苏里额际冒出汗珠,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
半掩着的门内有微弱的光渗出,图苏里心下一惊,以为被发现了。刚要扭身逃跑时,却不想身后门被拉开。
“妈妈?”
清淡的声线传来,图苏里窘迫又尴尬的回头,然后整个人石化。
门里门外,一大一小,站着两个圣诞老人。
唯一的区别是,高一点的圣诞老人布袋是背着的,而矮一点的,布袋拖在地上。
闻声而至的顾琼玖傻眼,有些结巴的来回扫视两人。
“咋,咋还又冒出一个圣诞老人?”
“小姑姑。”
“唯里?”
顾唯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可不就是我么?这屋子里除了他还有谁是这身高?
“你这是干啥呢?”她代傻愣住的图苏里问道。
面前的小个子圣诞老人一副无奈的口吻,将脸上的胡子扯了下来。
“爸爸走之前说,家里只剩下我这个男子汉了,圣诞节要记得给妈妈送礼物,还给我买了这么幼稚的衣服。”
小男孩嫌弃的脱了圣诞帽,漂亮的黑瞳看了眼图苏里,弯腰从布袋里取出个包裹精致的盒子。
“妈妈,这是我给你的圣诞礼物。”
顾唯里一副献宝的模样,催促着图苏里拆礼物,随即想到什么,食指虚空一点。
“小姑姑也有。”
正在感叹自己老哥骚操作多到爆炸的顾琼玖受宠若惊,蹲下身双手捧住大侄子递来的礼盒,笑的合不拢嘴。
“谢谢大宝贝。”
“我又不是小朋友了,别这么叫我了小姑姑。”男孩有点嫌弃的挑眉,那模样跟远在天边执行任务的顾南飞如出一辙。
“哼,就叫就叫,你永远是姑姑的大宝贝。”顾琼玖恶作剧似的伸手去捏他的脸,却被他扭头躲开,然后看向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图苏里。
“妈妈,拆礼物呀。”
“顾唯里,爸爸的礼物呢?”
“什么爸爸的礼物?”顾唯里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们没办法交流是怎么回事的神情。
图苏里忍住笑蹲下身,皓白掌心伸到小男孩面前。“爸爸有给我圣诞礼物的呀。”
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在他眼里流窜,看的图苏里笑出声,就见儿子不情不愿的将脚下的布袋再次拿起,从里面捣鼓半天才掏出个小盒子来。
“妈妈,你要不要考虑先拆我的礼物,爸爸的礼物太小了,我帮你拆啊。”
让他交出礼物已经很不够意思了,图苏里决定成全他一回,点头应允。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那端的小男孩突然回首冲身后的小姑姑露齿一笑,狡黠又桀骜。
顾唯里的礼物是幅拼图,从轮廓来看是她当年怀他时在海边拍的照片,湖绿的纱裙裹着她圆鼓鼓的肚子,仿佛纱裙里藏着个气球。
“妈妈,你喜欢吗?”
“喜欢。”图苏里竟有些热泪盈眶,她凑过去在他颊边亲了一下,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那和爸爸的礼物比,你是更喜欢我的吗?”
这个问题很明显就是车祸现场,但是还好第三方并不在,图苏里眨巴着水眸看着儿子期待的小脸,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一下。
顾唯里从五官到神态完全承袭顾南飞,但是很神奇的却能在某个特定的角度和光线下看起来又神似图苏里。这大概就是被上帝宠爱的孩子吧,总能在他身上看出父母的影子。
“是呀,更喜欢宝宝的。”
“很好。”
简单的两个字,从小家伙嘴里说出来竟有些老成。他从背后取出手机,将那条语音发送过去。
“听到了吗爸爸,我的更喜欢。”得意的点开对话框,顾唯里开始耀武扬威。
不想手机叮的一声响,显示有消息进来。
“你都是我送给我媳妇儿的,更喜欢你又能咋地?”
低低沉沉的嗓音流淌在三人之间,图苏里耳朵一红,小手悄悄伸向顾唯里身后那个被他搁在地摊上的小盒子。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细白的链身下坠着颗白色的钻石,不大不小造型别致。
项链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图苏里拿起来凑到眼前。
宝贝儿,母亲走的时候交代过,待你岁月静好时将这颗‘记忆长青’项链交给你。她永远都在你身边,陪着你。
泪,瞬间滑出眼眶砸到地毯上,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图苏里收紧掌心,将项链窝在其中久久不能自已,直到温暖的空气里流淌出顾南飞的低沉轻语。
“媳妇儿,想我没,凌晨能到家,等我。”
正要跟顾南飞理论他不是爸爸送给妈妈的时,手机自动播放了刚收到的一条语音消息,小男孩听完立时翻了个大白眼。
“你们大人,真是没羞没臊。哼!”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哦,前面还有正文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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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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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竹声声辞旧岁,红梅朵朵迎新春。
图家位于姑苏老城区,是一栋极具江南特色青瓦白墙的独立大院,占地面积很大,青瓦高墙下朱红的门楣处是两扇同色系的对开大门。门口青石板路上,刚采买回来的昭姨和伯正有说有笑地绕过那两尊石敢当朝门边来,和伯在前腾出手推开右侧厚重的大门,入眼便是一道假山屏障,挡去了院内门庭诸多风光,唯有几颗梅枝斜依而出。
黄梅吐蕊,或含苞或怒放的迎接归人。
两人自假山右侧的石板路往里走,穿过月洞门上了蜿蜒的九曲回廊,廊边青葱点缀廊下潺潺流水。今年农历年晚,这个季节的江南已然万物复苏。
“这块肉好得很,待会切一部分出来做狮子头,五花那块我要留着,阿年讲年后或有贵客来访咧,保不齐是顾家小娘鱼和那几个小男敢哦。”
昭姨用嘴努了努和伯手中的袋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和伯话少,只是点头。
他心中却道这一南一北的,来与不来还是两说,毕竟都是小孩子,家里大人哪个好放心的?但也不好直接就说出来,阿昭是喜欢那几个孩子的,他若一盆冷水难免会招她一顿说。
两人兜兜转转差不多走了四五分钟才走到里院,略低的矮墙里传来笑声,昭姨快了两步穿过那扇门楣写着‘梅园’二字的拱门,转个弯就看到正厅外两个红柱下站着的人:一人泼墨一人荡在秋千上,笑靥艳艳。
今日姑苏阳光格外的好,连着微风也不冷了,图景年握着狼毫站在枣红的桌前正写着对联,大红的纸,衬着她一身月白的旗袍,美不胜收。
“昭姨。”秋千上的女孩冲她喊,笔直的小腿摇了摇,将秋千停了下来。
“我们来贴对联呀。”
“嚎唉,”昭姨回身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和伯,交代了句速速来帮忙便去库房取人字梯了。
图家大门和正厅外的两个门柱都高,若没有梯子搭乘对联是贴不上的。伏首案前的女子似是写完了,狼毫轻轻置于笔架,捡起红纸吹了吹,然后朝两人展开。
‘少言不生闲气;静修可得永年。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这幅挂在大门,横批是那个。”图景年葱根般的食指点了点离图苏里最近的那副横批,上面书着四个大字:上善若水。
她一一分配着,正厅大门是: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横批:恭贺新春;自己院是:岁雪乍溶梨花早,晓堂初看柳色新,横批:鸿雁已归;图苏里院门拿到的是:暖日着南意,遥风度东华,横批:小杏才开;而昭姨和伯院中则贴的是:春雨丝丝润万物红梅点点绣千山,横批:春意盎然。
剩余福字寿字春字都散落在院中各处,红底黑子对着院内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着实应景的厉害。
“妈妈,好有过年的气息呀。”
贴完所有的对联已近正午,图苏里在正厅园里转了一圈感叹道。
图景年正在收拾案上的笔墨纸砚,这些年越发的懒了,这手字也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出场的机会。
“祖国大好河山虽美,但最美的还是自己的故里。”
“咦,我以为会是自己的苏里呢。”
图苏里奔过来帮她一起收拾,打趣道。两只眼睛眼角弯弯,水亮清透。
白旗袍女子眼神带着些许调侃的看了眼她,将洗净吹干的狼毫收进木盒中封好,又接过她递来的砚台和那方雕着四君子之一兰花的漆烟墨一并放进红木盒中,落上锁。
“这些都是你外祖父留下的,我这些年懒了,它一年才见一次光。”但愿来年它还能再经过这双手,晒一晒这日头。
小时候是有打算让绵绵学书法的,奈何小姑娘对此完全没有天赋,不说写的好与不好,光是她拿起笔就皱成八字的眉,图景年也不忍心再难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