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飞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可背后的意义却是让包厢内的人沉默。几人神色各异,交换眼神后三缄其口。
说话的少年也不着急,一手撑着下巴去看细斟慢酌的陆擎苍以及几步开外另一张沙发上给小姐姐剥棒棒糖的沈山炮。山炮的耳朵很特别,特别的大,耳廓分明,看得人忍不住响起凉拌猪耳朵。
沈山炮:……这个时候,想这个是不是太不严肃了?
就在气氛降至冰点时,赵燕然的脸色首先缓和回来,他朗声笑开来,放下手中的杯子和顾南飞对视。
“好说,只要南飞你在,一中的学生咱碰都不碰。”
顾南飞轻啜杯沿,浅浅扬起唇角,“那就谢了。”
灯光打在少年的头顶,衬的他五官立体又硬朗,赵伯仲后仰靠近沙发,捏了身侧人腰身软肉。
“媳妇儿,去给南飞敬个酒。”
此时傅红珏正以为赵伯仲前边的话是放屁而闷闷不乐时,他给了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十七八岁的女孩浓妆淡抹总相宜,傅红珏的长相和顾琼玖是一个类型,眉眼艳丽奔放,但顾琼玖五官更精致立体,带着点混血的感觉。
她扭腰到顾南飞面前,见他没有端杯的意思,俏生生的喊了句:
“飞哥,这杯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话音落,傅红珏托着玻璃杯底一饮而尽,手腕翻转杯口朝下,姿势潇洒又豪气。沙发上其他几个人很给面儿的鼓掌叫好,唯独被敬酒的人神色寡淡。他不紧不慢的看了眼立在面前的高个女孩,眼角都是不耐。
“别那么叫我,跟你不熟。”
顾南飞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傅红珏恼羞成怒,她忿忿不平回到赵燕然身侧,酒杯重重摔在桌角。
赵燕然心里乐翻天,叫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全然不知自己的话听在女生耳里是什么感受,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的顾南飞心里只惦记着那个因为剥蒜生了好大一会儿气来这之前都还没哄好的小姑娘。想到图绵绵气鼓鼓的小模样,顾南飞心口就痒意难当。
几巡酒过后,大家都喝的七七八八了,顾南飞仍旧一副风清月朗的模样,桃花眼依旧神采清明,完全没有虚浮迷离之像。
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进来个穿着黑色小脚裤面包服的长发女孩,大抵是顾南飞太出众,她进门眼光便捕捉到顾南飞,须臾便移开,走到候枭面前坐下,候枭牵住她的手捂在掌心,女孩凑过去在他侧脸吧唧亲了一下,羡煞旁人。
“哟,娴予,猝不及防直接就来口狗粮啊。”傅红珏打趣。
女孩撩了撩长发,眼神无意识的瞥向某处又飞快收回来,娇嗔。“表姐,你跟仲哥狗粮撒的还少啊。”
“哎哟,我跟你表姐可是老夫老妻了,比不上你们俩,新婚燕尔的。”赵燕然是典型的谁都想撩一下。
“说啥呢,什么新婚燕尔,也不害臊!”胡娴予脸一红,作势要打他,惹得近处几人哈哈大笑,候枭捏她的脸颊,言语间都是维护之意。
几人说说笑笑中赵燕然突然站了起来,候枭扭头一看,原来是顾南飞朝这边走来。
“南飞。”
“燕哥,不好意思,我得撤了。”
“咋回事儿,这才喝多会儿就要走了,心里不乐意啊?”
顾南飞摆手,“哪能啊燕哥,我小媳妇儿还在万达那边等我呢,电话都打爆了快。”
对这番毫不要脸皮的言辞,陆擎苍和沈山炮只能忍着笑一脸严肃的站在旁边。
“叫过来一起玩呗,咱不都是带媳……哦哦,怕生,你说过了,还管得严。”赵燕然杯子一扬,随即想起上午顾南飞的那番话点点头。
“那成,那你先去吧,咋下次再聚。”
“好嘞。”
高个挑眉扬起左边的嘴角,痞气的冲沙发上其他人吹了个口哨,最后望向候枭。
“枭哥,帮着多陪陪燕哥他们,一中还靠大家伙罩着呢。”
这话听在众人耳里话里有话,候枭更甚。他站起身也不言语,只是点了个头,两个人将气氛蓦地带到了冰点。
打算撤退的顾南飞才不管气氛不气氛,留下那句话抬脚便领着陆擎苍和山炮出了包厢门,半晌包厢里传来傅红珏僵硬的嗓音。
“顾南飞啥时候搞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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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中:识君意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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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娴予冷笑,一扭身回头看傅红珏,脸上早已换上甜笑。
“好像就是最近吧,那小姑娘还是我们学校的大学霸。”
候枭脑海里蓦地想起那天女厕前被拦住的小个子女孩,眉眼间都是难以言喻的柔美轻灵。难道会是她?
“学霸?顾南飞喜欢那调调的?”
有些不敢置信的赵燕然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能和学霸对上号的脸,言辞尽是嫌弃之色。
胡娴予轻笑,赵燕然脸上的表情已将他心中所想表现的明明白白。她蓦地想到圣经里诱惑夏娃亚当偷吃禁果的那条蛇,心尖滋滋作响。
“燕哥,那你可就错了,这大学霸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呢,不信改天找个机会你去瞅瞅呗,包你满意。”
“娴予,你表姐我还在呢。”傅红珏不乐意了。
“就是,我媳妇儿还在呢。”赵燕然冲胡娴予使了个眼色,嘴上毫不客气的偏帮起自己女友来。
“我也就这么一说,表姐别气。她也就是个清汤寡水的丫头片子,怎么比得上表姐呢。”
傅红珏双手抱胸坐回沙发,闷闷不乐。
“表姐别生气啊,走,去大洋逛逛呗,我付账啊。”她记得傅红珏想要那款黑鸦片,却一直不曾出手。
赵燕然看了看胡娴予笑着摇头,端起酒杯朝邻座去了。傅红珏为啥闷闷不乐,他心知肚明。她这表妹看着一副伶俐的模样,实则是个草包。言语不过大脑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远不如傅红珏来的玲珑。
他向来喜欢通透好聊的女孩,那种相互拉锯的感觉才最赏心悦目。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未能出现这样的人。低头晃了晃酒杯,包厢内昏暗的灯光视线受阻,他放空视线漫无目的的转动眼珠,赵伯仲突觉人生无味。
这世界到底有没有那么个人,她出现的瞬间就能让他的世界绚丽多彩?
顾南飞想,还真有这么个人。
当三人猫着腰走到影厅座位前时,电影已经快散场了。厅里暖气很足,图苏里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座椅里,头歪在顾琼玖肩上睡的正香。
顾南飞就在这黑黢黢的厅内睁着那双桃花眼看着她,直到后排传来小声的提示,他挡着别人了。
“快快快,哥,我肩膀都要断了。”
顾琼玖如蒙大赦,手舞足蹈的招呼她哥坐下,然后看着她哥飞快脱了棉外套罩住肩上的人后又小心翼翼的捧着图苏里的小脑袋将人移接到自己肩上。
熟睡的人被这动静弄醒,星眸半睁,望着身侧的人。
“醒了?”
那人没有说话,眼神涣散失焦像只无助的小羔羊,看的顾南飞心底如遭电击。
“好香呀。”
差不多半刻钟,迷糊娇憨的嗓音传来。
“嗯?什么好香?”以为她在做梦,顾南飞紧了紧盖在她身上的外套,低头凑过去轻声问道。图苏里咕哝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又低低追问了句,窝在臂弯的小姑娘仍旧没有清醒过来,小手无意识的攀在他毛衣上,柔软的羊毛让她忍不住蹭了蹭。
这一蹭,顾南飞的神经算是彻底绷断了,他低下头薄唇轻贴在她发顶,久久未曾离开,含糊不清的问话从他嘴里溢出。
“宝贝儿,你说了个啥?”
离他最近的三人集体石化,山炮最为严重。他何时听过顾南飞这么宠溺又温柔的嗓音,更别提这么对个女生说话了。
这图苏里,怕是剧毒吧。
“我说你身上,好香呀。”臂弯的声音本就甜腻,加之刚醒竟有些奶声奶气。她垂着眼帘,嘟嘟囔囔。
“什么香?”
山炮:……老大什么时候耐心这么好了,这问题问第二遍了吧,为什么平时他一个眼神自己读不懂就要挨揍?区别对待这么明显真的好么?
顾南飞:你跟谁比呢?
山炮:……
“嗯,酒。”
石化的顾琼玖听到那个酒字立马回过神,用手势询问是否在叫她,顾南飞摆手,意思很明显:一边玩去,跟你没关系。
“你还能闻着酒香呢?嗯?”不顾老妹鄙夷的眼神,顾南飞一边警告的斜睇着三人,一边在她发顶低吟。
“嗯。”
“不错,我记得我父亲说过,能闻见酒香的人很少,女孩更少。”
父亲?
图苏里在脑海里努力搜寻了一圈也未能搜出什么实质性的音像,她揪着顾南飞的毛衣往上蹭,眼眸微微阖着。
“顾南飞。”
“嗯,我在。”
“有父亲,是什么样的感觉呀?”
“……”
贴在她发顶的少年呼吸一滞,身形僵硬。
图苏里察觉到他的异样,抬眸看他。荧幕明明灭灭的光线打在她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如水洗过般清澈见底。
有些人,那么个场景看一眼,沦陷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