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走到了中药柜台那边，把一张药方递给了捡药的店员。
店员冲小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怎么今天的量比前几天的加了两倍？这剂量，容易吃坏人哦。”
第1584章 虎狼之药
但凡有点中医知识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
是药三分毒。
药能救人也能杀人。
再温和的配方，哪怕全部都是由温性的药材组成，可是如果突然加大剂量就会变成虎狼之药，这样的药对人体是有害的。
在古代，这样的虎狼之药都是在不得已面临生死抉择时狠心下给将死之人搏命用的。
一般的大夫根本没那个胆量开，大部分病人也没那个胆去搏。
因为这极有可能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除非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来医的人才会选择这种明显带着极大危害的药方。
小玉却突然要求加大两倍剂量，店员有点不敢下手，低声劝道：“哪怕是千年人参，却不是所有人都是适合大补，若是体虚者，恐怕再好的灵丹也会变成虎狼之药，轻则受挫，重则要命啊！
要不，还是照之前的剂量捡？”
小玉突然抬头看了看左右，然后飞快地把一张十块的大团结递到店员手上。
店员捏着钱一脸为难地看着小玉。
小玉又塞了十块钱给他并低声哀求他道：“我爷爷他已经没几天好活了，这是我好不容易从别人手里花大价钱买来的方子，说是能提神激发生命力的古秘方，但是我感觉之前那剂量根本不起作用，所以……我，我才想加大剂量试一试！”
店员震惊地张大了眼睛，把拿在手里的药方从头到尾又仔细看了一遍，脱口道：“你说什么？这方子还有激发生命力的功效？！”
店员实在是太吃惊了，看着小玉的眼光活像在看着个傻子。
“姑娘，你该不是被人骗了吧……这方子，明明就是……”店员后面几个字说得比较含混，不过他的表情告诉了大家，这几个字不太像是什么好话。
原本已经要走出药店大门的阿笙突然又走了回来，藏身在一个摆放着满满当当西药和口服液的架子后凝神听着这边的动静。
小玉坚持要按方抓药，店员犹豫再三，看在那二十块钱的份上，折中了一下，按加大一倍剂量给小玉捡了三副药。
三副中药分药称重都花了十几分钟，最后小玉提着鼓鼓囊囊的三大袋走出了药店的大门。
小玉前脚一走，阿笙就从西药药架后走了出来，默默地递了一张百元大钞到中药柜的店员面前。
中药柜的店员原本正低头想奋着什么，冷不丁一张绿皮百元大钞从天而降，恰恰就落在他面前，他立马抬眼看向阿笙，一对小眼瞪得老大，眼里写满了惊讶。
阿笙没说话，只是用嫩白的手指点了点百元大钞上某处。
在媾有一行用铅笔写就的小字：刚刚那个女人的药方抄一张给我，这钱就归你了。中药柜的店员犹豫着，目光粘在那张百元大钞上好一会儿才强行移开，咬着牙摇了摇头。
阿笙挑了挑眉，手指往下移了移，把之前遮住的另一行小字露了出来：如果拒绝，告你收贿乱卖药！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店员脸都白了。
阿笙静静地看着他，虽然没说一个字，却给了店员很大压力。
店员额头上都急得冒汗了。
又过了一会儿，店员才认命地点了点头，拿起柜台上的一只钢笔开始写起小玉那个药方上的药材名。
他写的时候，阿笙就在一旁看着。
只看了前面几个药名，阿笙的眉头就止不住拧了起来。
第1585章 等春天
仙茅，阳起石，肉苁蓉……补骨脂、肉苁蓉、菟丝于、巴戟天……
不，这些药不太对，这方子的配比也不对。
中医讲究君臣佐使，君药指的是君指方剂中针对主要症状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君药味数少而分量重，一方之中以它为主。
佐君药的为臣药，辅助君药治疗主证，或主要治疗兼证的药物，味数稍多，分量稍轻。
佐指配合君臣药治疗兼证，或抑制君臣药的毒性，或起反佐作用的药物。
使药指引导诸药直达病变部位，或调和诸药的药物，也就是大家熟知的药引子。
佐药和药引数量都不会太多，而且分量肯定不大，是一个验方中分量最轻的才对。
可是小玉这个方子里的所有药都可以称得上是主药，单独看某一样，好像确实是治风湿痹痛、四肢拘挛的，但是配的药完全不对。
比如仙茅应该与五加皮、威灵仙、当归、川苔配才是治风湿麻痹。
整个药方里根本没有出现治风湿类的配药，全是类似仙茅类的主药。
而仙茅和阳起石这样的主药，还有一个比较出名的作用，起阳！
难怪店员之前的表情那么耐人寻味，这样虎狼之药，这样的剂量，吃了几天还没吃出事，还需要加大剂量，而且一下子加两倍吃……
刺激什么生命力，这哪里是刺激的生命力，明明刺激的是肾上腺素……
这也根本不可能是老年人吃的药，是给肾功能缺失的一些类似阳痞、遗精、不孕以及腰肢无力这样的男人吃的！
而且一个药方中只有君药，没有抑制君药毒性或者反佐作用的药，代表小玉只求功效，根本没有考虑过吃下这药的人会不会伤身！
阿笙一下子黑了脸，心中有了个模糊而隐约的猜测，可是这个猜测又有不通透的地方。
店员终于写完了药方，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中药名。
阿笙把纸拍好放进了口袋里就抿着唇冲出了药店。
店员悄悄地把那张钱卷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冲着阿笙的背影直挥手。
走吧，走吧，这钱挣着虽然容易，可是这姑娘明显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阿笙一路跑着回了钟楼大街，跑到胡同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帽子又跑掉了。
她实在是太着急了，根本没有留意帽子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脚上的鞋子里灌了雪，雪被体温一融就化成了水，濡湿了她的袜子，冷冰冰的硌着她温软的肌肤。
细小的汗珠慢慢地从光洁的额头上渗了出来，不一会儿就连成了水珠大小的汗粒，随着她的疯狂跑动肆意地在她脸部轮廓上流淌而过。
林家的大门敞开着。
林益阳和林爷爷都在院子里，一人拿了把铁铲正在铲着地上的积雪。
剪纸的筐子前空空如也。
爷孙俩正一边铲雪一边聊天。
“铲雪就铲雪，干嘛要铲到角落堆起来？”林爷爷问。
“雪越多，堆的雪人越大。”林益阳头也不抬地道。
“大男人堆什么雪人，还以为是三岁大两岁小的娃娃么？”
“谁说我要堆了，我留着备用的，有人喜欢堆雪人。”
“给……小芒……呃，现在叫阿……阿……”林爷爷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陆小芒的新名字。
“阿笙！”
“可不对啊，她不是飞走了么？这雪根本留不到春天就会全化了的。”
“不用等到春天。”林益阳突然扭头看向门口这边。
第1586章 苦大仇深
虽然林益阳扭头的动作够快，可他却没看到阿笙。
阿笙是贴着院外那面墙站着的。
林益阳不走到门口是看不到她的。
不过，林益阳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她依旧吓了一跳，连忙紧贴着墙角根站着。
等到林益阳重新开始铲雪时，她才蹑手蹑脚的潜回了隔壁。
一路跑过来，生怕小玉那药是要喂给林益阳吃的，她越跑越担心，恨不能生上一对翅膀尽快飞回来，那一路上的担心和惶恐还残存在心底。
阿笙捂着胸口那颗激烈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的心，骤然松了口大气。
小玉……好像没回来呢。
那药……不是给林家人吃的。
站在院子里的林益阳突然把铁铲往雪地里一扔，蹬蹬地就往门口跑。
门外空空的，没有人。
林益阳不死心地沿着院墙踱步，墙角根的痕迹已经被阿笙处理过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院墙根上有两个只浅浅的脚印。
林益阳叹了口气，在阿笙立足过的墙角根上站了十几分钟。
“你这小子，丢了铁铲就跑，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原来就是想跑出来偷懒，让我一个老头子一个人铲雪！”林爷爷捏着铁铲跑了出来，把林益阳赶回了院里继续铲雪。
阿笙累得够呛，脱了鞋袜就爬上了床，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醒了之后发现隔壁两爷孙还在铲雪，她就自己悄悄的出门遛达去了。
天知道，这几天，看着林益阳和那小玉逛商场逛菜场有多辣眼睛，搞得她想过年的新衣服都还没挑到合适的。
明天就过小年了呢，她得给自己买身新衣服去。
而这时候的小玉，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小胡同。
这条胡同里只有一个进出口，里面只有三户人家。
小玉进了封闭的胡同底部的最后一座破旧的平房中。
进去的时候，手里提着四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三个小时后，她空着两手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