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芒没跟她废话,直接把笔和纸又递给了罗大乐。
罗大乐也坐了下来,专专心心地写起字来。
下课铃声响起,罗大乐同时收笔,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纸张一并递给林老师检查。
端端正正的六个字,和之前默写出来的没有分别。
林老师看看陆小芒,又看了看罗大乐,然后又看了看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结果的同学们,犹豫了两秒钟,林老师终于开口了。
“之前是老师搞错了,陆小芒和罗大乐同学并没有在默写生字的过程中作弊。”
这话一出,罗大乐立马高兴地看着陆小芒说:“陆小芒,我们成功了。不用去打扫厕所了。”
陆小芒刚要欢呼,林老师却习惯性地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方,推了个空才想起今天眼镜没戴,清咳了一声,她又道:“陆小芒,罗大乐同学虽然这次默写没作弊,可是,之前默写的时候,陆小芒明明有把写好的生字本往旁边移的举动,所以之前关于陆小芒的处罚决定依旧生效,女生厕所依旧由陆小芒同学放学后去打扫。
退庭……呃,不,下课!”
陆小芒傻眼了。
老师……你这招可真狠!
老师一说下课,班长就立了起来,带头开始喊老师再见。
其他的同学也跟着喊老师再见。
只有陆小芒在大喊:“老师不要啊!”
罗大乐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放学后我陪你,你帮我看着厕所门,不让女生们进来,我替你打扫就行。”
陆小芒怔怔地看着罗大乐。
能陪你罚站站操场,能在你没笔的时候把笔先借给你用,甚至能做这么大牺牲陪你去扫屎坑的小伙伴,估计除了罗大乐就再也找不着了。
扭头的瞬间,眼角余光早就看到罗凯旋那家伙已经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了,生怕她叫住他让他帮忙。
没有对比,就没有感慨。
陆小芒却坚定无比地摇了摇头,“不用了,罗大乐,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要学会去承担。屎坑,我自己去扫。”
“你昨天还帮我做了那样危险的事,我只是在还你的人情。
陆小芒,从你嫌弃收我的桑叶茶叶开始,我就知道你只是在可怜我,所以才帮我。
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要帮你。
这是等价交换而已。”
“哎呦,怎么还提茶叶的事儿?我说过了,不是嫌弃不是嫌弃不是嫌弃啦,我只是习惯喝玫瑰花茶了。算了,看你那虎样也不信,这样吧,你下次再给我茶叶的时候,我就算不喝也收下,好不啦?”
罗大乐赶紧弯腰把书包打开掏出一大包用油纸裹好的茶叶高兴地陆小芒眼前一递。
“喏,收下吧。”
第84章 少了点什么
陆小芒默默地把这一大包茶叶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罗大乐这一举动倒是提醒了她。
她保留的是前世的习惯,要改变命运,那就连习惯也一起改了吧。
玫瑰花茶就不喝了,改喝喝桑叶茶。
林益阳睡了个午觉,难得的没有做梦,一觉好眠,直到下午四点多才醒。
在床上趴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就支起上半身,伸长了胳膊去够放在床头小柜上面的搪瓷杯。
他摸了几下,终于摸到了杯边,深吸一口气努力再往前够了一下,他的手指就抓到了搪瓷杯的耳朵。
端着杯子慢慢地俯低,重新趴回叠在一起的俩个枕头上,他慢慢地揭开了水杯的盖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温开水。
白开水就是白开水,没有花香,也没有颜色,喝进嘴里也是寡淡寡淡的。
林益阳盯着白开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用力地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喝水的时候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每次看到柜子上摆着的一只杯子,也会觉得旁边该有点什么。
或许,是一包茶叶?
或许,是一个杯子?
或许,应该有个小摆件儿什么的?
所以三天前,也就是上周六,他去供销社买墨水时,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卖茶的柜台前。
供销社的大哥一个劲儿地说这边的男男女女都喜欢喝茉莉花茶,男人一般喝花少叶多的,女人一般图个清香味儿,喜欢喝茶多叶少的。
他看着格子里满满的茶叶,突然问有没有玫瑰花茶?
那大哥犹豫了一下才说,玫瑰花茶都是那些贵太太们喝的,价钱又贵产量又少,还是买茉莉花茶更实惠。
他却执意把供销社里存着的玫瑰花茶全买了回来。
把买墨水的钱也用光了。
他最近总爱做些奇怪的事……
是病了吗?
林益阳把杯子放回柜顶,随手拉开了抽屉,把那包玫瑰花茶取了出来,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
供销社的大哥说这是特定时间点才以采摘平阴重瓣红玫瑰,玫瑰半开花的时候摘下来,香气才会保留得最完整。
朵朵都是取的花冠王,十分珍贵,每70斤花冠才能筛选出一斤,每一朵都是精挑细选,颗颗饱满,这样的花做成茶,才会甜香扑鼻,香气浓郁、滋味甘美。
“女人喝了特别好。”大哥最后还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叮当叮当,窗户下突然响起了自行车的铃音。
林益阳凝神听了听,几秒钟后,有人摔了,痛叫着喊着:“我的裆……我的蛋……痛死我了。这鬼自行车咋这么难骑啊……”
又过了几分钟,痛叫着的人就一边叫着一边上楼来了。
刘得柱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出现在林益阳房间门口。
林益阳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刘得柱一来就问林益阳:“今天好多了吧?再休息个两三天能回学校上课了吧?”
看着刘得柱满含希冀的眼,林益阳默了默,摇了摇头。
“至少还得在床上躺一个月。”
刘得柱听了这话,肠子都疼得绞起来了,悔啊……
第85章 学不进去的原因
刘得柱的家啊,还戴家村那边,去学校要走一个多小时,从学校到军营要差不多四十来分钟。
除去在学校上课时间,再除去来给林益阳补课的时间,他其他时间都在走路,不停地走。
昨天走了一天,实在是累得不行,今天好不容易磨破嘴皮子借了姐夫单位的自行车来骑,一路过来,摔了七八次了,刚刚在楼下院子里下车的时候还摔了一记狠的,裆卡在那大杠上了,脚又太短落不到地上,最后连人带车咣当一下睡地上了。
痛啊,太痛了。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要持续一个月……
刘得柱就想掐烂自己这张多话的嘴。
巴巴地跑来告什么状?
林一是挨了打躺了床,可是人家好吃好喝好睡不用动弹啊。
哪像他,早上五点开始走,走到七点到学校,上两节课,备课改学生作业,捱到下午放学又巴巴的跑军营这边来补课,补完课以后得走两小时回家,回到家伙食团早就不供晚饭了。
本以为借个自行车可以轻松点的。
结果……
刘得柱愁眉苦脸地掏出书本讲义,叭叭地讲起课来。
讲完一遍,他又满怀期待地问林益阳:“林一,你听懂了没?听懂了我就回了啊,你现在有伤在身,我就不给你布置作业了。”
林益阳摇头,“没听懂。”
“哪儿没听懂啊,我再给你讲讲。”
林益阳眸光一闪,道:“一个字都没听懂。”
刘得柱耐着性子叭叭地又讲了十几分钟。
“林一同学,这下子听懂了吧?”
林益阳点头。
刘得柱欣喜无比地收拾自己的包包,打算开溜。
林益阳又道:“听懂了一个字。”
刘得柱没办法,又叭叭地讲。
再问。
“嗯,这次听懂了两个字。”
“林一,我讲的是数学课,没教你识字啊。”
“哦,那就是完全没听懂,刘老师,你不如再讲一遍?”
半个小时后,一个小时后,两个小时后……
天黑了。
刘得柱的嗓子已经嘶哑得不成样了,说出来的话像是钢勺刮着陶锅底发出来的,十分难听。
林益阳继续摇头。
宋杰端着脸盆儿大小的饭盆边吃边往屋里走。
看到刘得柱,十分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刘老师好。”
刘得柱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
宋杰听到刘得柱的声音,一脸关切地凑上来问:“刘老师,你这嗓子都哑成这样子了,今天一定教会了林一不少知识吧?”
林益阳点头,一脸感激地道:“在刘老师的辛苦辅导下,我终于……”
刘得柱巴巴地看过来,眼里重新燃起希冀的光芒。
“终于学会了吧?”
“学会了一道题。”
“林一同学,你往常在学校上课,也没这么难教啊。”
林益阳点头,深以为然,“是啊,那会儿我没被打啊。”
“打的是屁股,没打头啊……”
“打出血了,失血过多,经常性头晕,注意力不集中。”
“可我这讲了快四个小时了,总有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