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秦大的尸体当初是你撒出去的人找到的?!”沈宝贵问。
“是啊。”
“你说事情怎么就能那么巧呢,你前脚去昆城,秦大后脚就离家出走,还死在了离昆城不远的一个乡下沟渠里?”沈宝贵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目露疑惑。
秦三多益发谨慎了。
沈宝贵想事情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摸自己下巴。
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故意诈他呢?
秦三多暂时无法确认这一点,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顺着沈宝贵的话说。
“是啊,太巧了,巧得就好像是谁故意针对我设计好的一样。”秦三多道。
“是啊,确实是设计好的,至于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沈家的,这事儿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到那时候,这居心叵测的人哪,一个也别想跑。要被我沈宝贵逮着了,管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宝贵掷地有声道。
“别说宝贵哥你了,就是我找到这人,我也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秦三多义愤填膺,一副要和沈宝贵同仇敌忾的模样。
“你们俩要把谁碎尸万段?”一个温吞吞的声音突然加入了进来。
沈宝贵和秦三多同时转头向后看。
一名身材高大,额头饱满,头两边的头发非常突出,显得特别霸气干练的中年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后,正笑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院长!”沈宝贵道。
“大伯!”秦三多道。
“嗯,三多来啦,怎么不进去,站在过道上和沈宝贵一起一左一右的这是想当门神么?”
秦伯延顿了一下,又道:“以后什么碎尸万段的话可不要轻易说了,再在是法制社会,没什么碎尸万段的刑罚。”
“大伯,我知道了。”秦三多低头,一脸受教的温驯样。
秦伯延看着秦三多消瘦的身躯,突然叹了口气,“三多啊,锦时已经不在了,年轻这辈儿,也就只有你和大伯比较亲了,厂子里的事再忙,也不能熬坏了身子骨啊。”
第765章 渗透人心
心里骂着短命鬼,面上却一副悲切痛心模样,秦三多的戏是随手就来啊,一口一个大伯叫着,各种安慰的话源源不断地向外涌,活脱脱一个善良真诚又体贴的后辈形象。
进了屋之后,秦伯延挽着袖子要进灶房做饭,秦三多连忙把他按到了太师椅上,自己飞快地撸起袖子窜进了厨房。
“大伯,宝贵哥,我来做,你们想吃啥面还是饭”
秦伯延还待客套两下,秦三多就自己作主了,笑眯眯地道:“我知道大伯最好太太做的荞子酸汤面,宝贵哥也不挑食,我就做酸汤面。”
秦三多嘴甜心毒,却并非只靠嘴皮子立足的人。
厨房里传出洗切剁的声音,炒烩臊子的肉香,酸汤的酸气,从窗户里飘了出来,引得人谗虫大动。
秦伯延笑着对沈宝贵道:“这个三多啊,倒是乖巧,瞧着是个有孝心的。锦时出事时,曾有人提过要把三多过继给我,我见三房人丁也不兴旺,他爸妈生了三胎才生到个男娃,不忍心,就推了。
如今想想,倒挺羡慕老三家的,妻贤子孝,两女子也不争不攀,循规蹈矩。
而我秦伯延,自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唯一的儿子傻都傻了也没能留住……哎……”
欣慰的话说到最后,又变成了痛心之言。
沈宝贵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到这个本有着经世济国之才,却命运多桀的男人。
千言万语,堵在心间,最后只化作了幽幽的一声叹息。
秦三多端着面出来,还体贴地摆上了筷子。
秦伯延只尝了一口就连声叫好。
秦三多故意期待而忐忑地看着秦伯延,像是一个想得到肯定却又怕失望的孩子般。
秦伯延一个激动,又酸又辣的面汤就呛进了气管,若得他不住呛咳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锦时小时候每次看到他时的表情,想靠近,却又怕因为不聪明而丢了他的面子,甚至来首都都乖乖的呆屋里哪儿也不敢去,邻居问他是谁,他不会说谎,就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还被人当面了哑巴孩子。
秦三多赶紧去倒了杯水过来,紧张无比地看着秦伯延,担忧道:“大伯,是不是很能受要是还难受的话,不然三多背你去医院吧我听人说过,呛气儿呛太狠了,也是很容易出事的。”
秦伯延喝了水,慢慢的顺过气来了,间或咳个一声两声儿。
“没事的,大伯还没那么娇气,不用担心我。吃面吧,你瞧,这面再不吃就结成团了。”秦伯延挑起一筷子面,目露赞叹,“你这手艺,快赶上慧心了。”
秦三多高兴地笑了一下,乐得跟个得了糖的孩子一样。
“我跟太太学了很久,还是差得很远,大伯你这么说,虽然我知道安慰成分的挺大,可我依旧很开心。”
“咱伯侄俩,亲得跟一家人一样,一家人哪里会说那些客套的话,大伯说的是真话,真的好吃,光看这碗面,就知道你下了多大工夫。三多,你有心了。以后,沈家的家业真的就要靠你来支撑了。”秦伯延道。
秦三多心中暗喜,呼哧呼哧把那碗结了团的面扒下肚之后,又直直地看着秦伯延。
他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已经至少有六七成像那个短命鬼了。
秦伯延是搞经济的,沈慧心是做从商的,想要糊弄这样的人,只能由情及人,一点一点渗入他们的内心。
第766章 盼望出点变故
短命鬼没了,一个本身就有着亲戚关系,还和短命鬼一起长大,又神似他们的短命鬼儿子的后辈,哪怕不能让他们真的把他视作亲儿子一样疼,但至少会有很大部分移情作用。
他越是表现得像短命鬼,这两人对他的戒心和提防就会越来越低,认同感就会越来越强。
只是在这之前,太太必须一直病着,大伯最好留在首都,不要回徽城。
“大伯,你真要调回徽城?上头不会放人的吧?”吃完饭,秦三多收拾干净了之后又像东拉西扯了一通,才闲聊着转入正题。
“家中生变,儿死妻病,做为男人,怎么可能不回?
我没摞挑子不干已经是坚韧了,只是要求调回祖地而已,上头哪会不批呢应该要不了几天就会出正式调令,我交接清楚就可以启程了。
对了,三多,你这次来的时候是开的车吧?到时候大伯就坐你的车一起回。”秦伯延道。
一提到车,秦三多的表情就僵了一下,眼光闪了闪,道:“车,车,我没开车来,大伯,我是坐的火车来的。”
“那就还是坐火车回吧。”
秦三多装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欢喜样,两眼笑得眼珠子都找不见了,只剩下两条细细的缝,仔细一看,那细缝却像是悬挂在他脸上的两把弯刀。
“大伯,你真要回徽城了呀,呵呵,一想到以后能和大伯朝夕相处了,三多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秦伯延只当秦三多真的开心,还有种老怀甚慰的感觉。
失去锦时的伤痛,好像在这一刻被减轻了不少。
逝者不可追,珍惜还存活的人,加倍对他们好,这才不能让生命中留下更多遗憾。
秦三多又唠了一会儿就说要回招待所了,秦伯延留他住下,他说还有份合同留在招待所,今天晚上一定要把细节敲定,明天就要落实下去。
秦伯延把秦三多送下了楼,目送着秦三多远去,秦三多走出旧楼那扇脱了漆的大铁门之后,又突然扭转身跑了回来,似乎是情难自抑般抱了秦伯延一下,然后趁秦伯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又跑掉了。
秦伯延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为什么总能在三多这孩子身上看到锦时的影子
每一次锦时和他分别,都是这样突然折返回来抱他一下又逃也似地跑走。
“锦时……爸爸,想你了。”秦伯延用手遮住眼前,高大的身躯慢慢地弯了下去,整个人被萧瑟和悲伤笼罩。
沈宝贵站在二楼,看着院中痛苦到无法自抑的秦伯延,心中对秦三多的厌恶又突地多出了几分。
失子之痛,本就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可另一个人时不时露出和那个死去的孩子一样的神情……这就相当于是有人随时在拿着刀子扎秦伯延的心啊。
扎一刀下去,见了血,又扎一刀,再扎一刀。
就算他是无意的,他也实际伤害到了院长!
想到以后,院长要是回了徽城,要天天被秦三多这样的人扎心,沈宝贵突然就觉得院长要是能长呆首都就好了。
可惜,院长平时看着温和,可是做了决定却是从来不更改的。
离开首都,已经成了定局。
除非出现什么变故……
同一时间,秦三多也在喃喃自语:“要是出点什么变故就好了……或者制造点什么变故就好了。”
第767章 蓄意谋杀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意外在发生,意外在所难免,只要小心些,做得隐秘些,让必然看起来像偶然就行了。
只不过,秦伯延是名人,是水木大学的副校长,经济学领域里的领头羊,这样的人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事故,势必会引来各方人士的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