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休息这天呗,时间刚刚好。”张明岳干脆利索地说。
“行,就这天,我去给李大姐回个话,到时候咱们直接上门。”刘大姨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那都时候我再过来,今儿就到这了,我回去了,建国他们爷儿几个还等着我熟饭呢。”
到第二天一早,张明岳跟着明秀到百货商店,买了明秀推荐的上海牌手表,另外还买了两条丝巾,母女俩各一条。
最后还缺了给苗文清的礼物,张明岳在商场里转了一圈,没看见合适的,有点挠头。
回到家里,问了老爷子意见,老爷子说:“我这里有瓶茅台,到时候带上就行。”张明岳想想也不错,苗文清也是喝酒的。
下午,张明岳到邮局去给张父寄信,写信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好办法。
他回家到杂物间把之前淘换的首饰盒找出来,清理了一番,又去找之前做家具的师傅,把盒子改了一下,回来放进了他认为苗文清肯定会喜欢的礼物,跟别的放在一起,万事大吉。
转眼就到了正日子,张明岳穿着黑裤子白衬衣,越发称得精神抖擞,老爷子和刘大姨都换上了新装,一家人提着礼物就朝苗家出发了。
时间算计得正好,十点刚过就到了,因着老爷子来了,苗文清和钱医生都出来相迎。
到屋里分宾主落座,钱医生对老爷子说:“早听过您的大名,抗战英雄,今天终于见着了。”
老爷子左右看了看,笑着说:“钱医生,我也早想见见你,还得谢谢你为这个臭小子费心呢。”
李阿姨笑着接了话:“老爷子看您说的,这都要成一家人了,哪还用这么客气。”
刘大姨点点头,说:“就是,从今天起,咱就是一家人了,这群群姑娘呢,快出来让我们见见吧。”
张明岳从进屋来就盼着能见着苗群群呢,之前老爷子说就要下定了就别私下见面了,他还怪想的。可惜,客厅里没见着,瞟见侧边门帘晃动,张明岳悄悄挪了挪位置,果然从缝隙里看见了苗群群。
苗群群正偷偷往外看呢,刚好跟张明岳看了个对眼,脸色一红,快速退了回去,倒让张明岳垂下眼有点失望。
恰好刘大姨提起要见苗群群,张明岳又提起精神,看向了门帘后。
李阿姨去了里屋把苗群群接出来,苗群群落落大方地叫了人,就站到钱明菲身后不说话了。
老爷子和刘大姨对视一眼,彼此都比较满意,刘大姨笑着说:“哟,早听说苗家姑娘是个可人儿,真是没说错。”
刘大姨的话开启了双方的互夸模式,花花轿子众人抬,这边说你家姑娘知书达理,那边说你家小子文质彬彬,说得张明岳和苗群群都不好意思,互相瞄了一眼,都低下了头。
本来就是提前说好的事,双方按照流程走了一遍,张明岳和苗群群的亲事就板上钉钉了。
一行人在苗家吃了午饭,老爷子带着刘大姨和张明岳就先回了,钱医生两口子在苗家说说话,收拾收拾等吃过晚饭才告辞。
天已经很晚了,苗文清坐在书房脸色不断变换,有忧心,有欣慰,有高兴,有悲伤,末了叹了一口气。
钱明菲把水杯放在他面前,问:“今天是群群的好日子,这么晚了你也不去睡,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叹气?”
苗文清拉起钱明菲的手说:“我是叹息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最后白白便宜了别人。”
钱明菲失笑一声,“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你能留她一辈子?这留来留去反成仇。再说明岳确实是好孩子。”
苗文清无奈地说:“就是觉得这小子不错才懊恼,他要是不行,我还可以多留群群两年。”
“在群群面前你可别这么说,不然她该跟你急了,”钱明菲强调,“明岳好,说明咱们女儿眼光好。”
“这个自然,哎,群群嫁人后,家里就该冷清了。”苗文清落寞地说。
“怨我,没给群群生个兄弟,要不咱家也可以添丁进口。”钱明菲眼圈一红,眼泪就要下来。
苗文清站起来搂住钱明菲,安慰她:“菲菲,你可不能这么想,比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你更重要,如果没有你,家将不再是家,我和群群可怎么办。”
“文清,我常常想,是不是我耽误了你,要不你可以娶个新妇,再生几个孩子,也可以为苗家传宗接代。”钱明菲低声说。
“胡说,再能生孩子也不是钱明菲,我只要你,别人我管她是谁。”苗文清紧紧搂住钱明菲,低沉着说,“我刚才就是感慨一下,没别的意思。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们就搬家,离群群近巴巴的,也省得张明岳那小子以为咱家没人,欺负群群,就是回到京都咱也不怵头,怎么说我也在京都住过几年。要是群群有了孩子,咱还可以帮她照应着,群群可没有婆婆。”
“瞎说,她婆婆在京都呢,怎么叫没有。”钱明菲声音有点笑意。
“那不是后婆婆嘛,就是亲婆婆也没有你这个亲妈惦记咱群群。”苗文清说得理所当然。
钱明菲有点期待,可又犹豫,“行吗?这房子可是公公留下来的,咱不住这儿住别的地方,会不会有人说嘴。”
“管别人怎么说,这些年讲究咱们家的还少吗?也不多这一项,就这么定了。”苗文清说。
“行,就听你的,等群群结婚了咱就找房子。”钱明菲坚定地说,说完就好奇地问:“哎,我看明岳递给你一个盒子,里面是什么呀?”
“我就顾得想事情了,还没看呢,你等着,我拿过来。”
苗文清拿来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拍案而起。
第49章 医书
苗文清看了盒子里的东西, 拍案而起,把钱明菲吓了一跳,赶忙看过去, “这, 怎么是这个,不是说都销毁了吗?”
苗文清腿一软沉坐在椅子上,“是不是他们骗我的,其实没有销毁。”
钱明菲脸色苍白,刚想说话,苗文清突然站了起来,“不对, 这件事不对,我必须得闹明白了,群群, 群群。”
苗群群在屋子听见苗文清急切的叫声, 赶忙跑过来, 问:“爸爸,怎么了?”
苗文清拿起盒子递给苗群群,“你自己看看。”
苗群群接过盒子一看, 顿时睁大了双眼,“爷爷的医书,怎么回事, 爸爸, 这, 这是阿岳拿过来的,怎么会呢,他们不是说把咱家的医书都销毁了吗?阿岳怎么会有?”
“你没听他说起过吗?”钱明菲问。
苗群群摇摇头,说:“没有,他没有提过这些东西。”
苗文清冷静了一下,回坐到椅子上,左思右想,拿起盒子就往外走,几步就到了院子里。
“文清,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钱明菲追着苗文清,很是担忧。
“是呀,爸爸,这么晚出去太不安全了。”苗群群也紧跟着劝说。
苗文清转头看着她们娘俩,“我去找张明岳,我要问问他,这书是从哪里来的,是就这一本,还是,还是有很多,我不能让家传的医书落到别人的手里。”
钱明菲拉着苗文清不让他走,“今天太晚了,实在不合适,明天一早咱再去,行吗?”
“不行,我今天必须去,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我一直以为我彻底地失去了它们,我愧对父亲,愧对我的前半生。可没想到,有一本出现在了我面前,那我是不是可以期待第二本、第三本,甚至所有。”苗文清神情激动,甚至有点癫狂。
钱明菲太知道公爹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也知道当时失去这些医书的时候丈夫是如何地痛心,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搂着她呜呜哭,那不仅是医书,那是公爹对他的爱,留给他的念想。
“群群留在家里,我陪着你去。”钱明菲下了决定。
“不行,我也要跟着去。”苗群群赶紧站在两个人中间,“再说,你们也不知道阿岳的家在哪里,我给你们领路。”
“群群,听话,太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家跟着更不好,你告诉我们明岳家的地址,我们找去。”钱明菲坚持不让苗群群跟着。
“就不行,我就得跟着,你们出去,把我留在家里,我不放心。”苗群群一点不让。
“那文清,要不这样,咱们先去找大哥,说不定大哥知道点什么,那样更好,我们就可以明天再去,今天晚上的确实有点……”
钱明菲没有说下去,苗文清听完犹豫了,他确实不能为了医书耽误女儿的终身大事。
“没事的,爸爸,”苗群群出声了,声音有点沙哑,“就今天去吧,舅舅肯定不知道的,要是知道早就告诉您了。”
“群群,今天你俩刚订婚,我们深更半夜上门,这太不合适了。”钱明菲劝着说。
苗群群抹了抹眼泪,说:“没事的,阿岳不会有意见的,如果岳外公有意见,我就去求他。”
苗文清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肩膀慢慢放松下来,神色也没有刚才激动,“那就明天一早去吧,有或没有,事已定局,今天晚上或明天早上结果都一样,回吧。”
说完,他抬脚回了书房,坐下来轻轻拿出盒子里的医书,就像是怕用点力就坏了一样,翻开第一页,右下角手写署名“苗潜”,再见父亲手书,苗文清眼圈一红,深吸了一口气,手轻轻地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