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了吧？等一下，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昨晚大家都没心思吃饭，又经过这么剧烈的运动，想来他早就饿了。
苏昕棠卷起袖子去了厨房，肖凌飞随后跟来。
“我看过了，家里没多少米。”
他早就检查厨房，却只在隐秘处发现了一小袋米，想来就是大姐和糖糖的主粮了。就拢共那么一点吃的，真无法想象，这些年大姐是怎么过来的。
“够吃两天了。”
苏昕棠没说，那一小袋米是她上次卖米糕后在供销社买的米，大姐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
洗米下锅切菜洗菜，苏昕棠做得很熟稔，也很认真。
肖凌飞负责烧火，目光随着苏昕棠走动而移动。
内心被满满的幸福感充斥！
这就是他肖凌飞的女人，是他将来的妻，更是他未来孩子的妈！
简简单单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再没有比这一刻来得更幸福了！
吃饭时，肖倾野明显食不下咽，比昨天更沉默，红肿着一双肿泡眼，明显没休息好。
一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就扒了两口，便再没有动过筷。
肖凌飞目光严厉，却什么都没说。
正僵持时，外面传来动静，是两位青年把向红送回来了。
向红的腿伤已包扎好，打了夹板绑着厚厚的绷带，嘴里正不干不净地咒骂着，目光一对上肖凌飞凌厉的眼神，人一下子就瘪了。
不敢冲肖凌飞大小声，只得冲肖倾野发泄怒气。
“你、你还傻愣着干啥呢？没看见我不能走路，还不赶紧过来扶我进屋去！”
“呃——啊？喔……”
肖倾野没料到今天向红这么好说话，赶忙弯腰扶他进屋。
这一幕，看得肖凌飞脸上青筋突突乱跳，手指骨节握得咯吱咯吱响。
回头重重一拳击打在墙壁上，墙壁被他一拳锤击出一个大坑，震得整个墙面都抖了三抖，抖下一层墙泥。
“混蛋！”
他怒骂，完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就不明白了，那样的男人，大姐干嘛还要照顾他、服侍他？难道她忘了，之前他险些一脚要了毛毛的命！”
苏昕棠沉默。
肖倾野哪是不明白？
她不过是贪念着向红给她的那一点点余温。
她为自己画了一张大饼，一张名为“幸福一家人”的大饼，大饼上有她、有向红、还有毛毛，三口之家，幸福、快乐！
可惜，画饼终究不会成为现实。
苏昕棠似乎又看见上辈子的悲剧在眼前重演，却无力阻止。
“不行，我得把大姐带走！”
肖凌飞恨恨发誓。
“带走？你打算把她带到哪里去？回娘家吗？”
苏昕棠冷笑，挑眉看他。
肖凌飞神色一暗，大姐早就没有娘家了，或者应该说，他和大姐一样，有家不能回。那个家，早就没有他和大姐的位置了。
“别急，向红眼下腿断了，大姐心疼他照顾他也是人之常情。咱们现在要做得，就是等！”
等大姐自己想通，看透，死心，几乎不可能。
不过，他不介意帮她一把。
等，说着简单做来难。
向毛毛能等，肖倾野能等，苏昕棠也能等，毕竟，按照上辈子的命运轨迹，距悲剧发生还有两三年。
唯独肖凌飞不能等！
肖凌飞来骑龙坡，是要在骑龙坡踩点建造一个通信团，任务在身，他不能在这停留太久。
向红也看准了这一点，这些天，他分外安静乖巧，和肖凌飞玩起了拖延战术。心头却憋了一口气，只等他一离开，呵呵……
望着忙进忙出的肖倾野，向红阴测测一笑。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
肖凌飞不愿继续纠缠，找到苏昕棠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过了，我得回部队一趟……”
第45章 救，还是不救？
肖凌飞要回部队了，苏昕棠拿出还没织完的毛衣，快速织着。
毛衣是给阿飞织的，上辈子她也给阿飞织过一件，阿飞一直在穿，还一穿就是好多年。不过她就织了那么一件，还是在二人结婚前织的，等后来她的工作忙了，二人也渐行渐远，织毛衣这样的事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肖凌飞抱着向毛毛安静地坐在一旁，明显对她手中的毛衣很感兴趣，盯着她快速活动的手指，舍不得移开眼。
肖倾野心里难过，却强笑着打起精神忙进忙出，给他准备带走的东西。
要说最高兴的，自然就是向红了！
向红早就盼着肖凌飞滚蛋，得知他要离开，恨不能放鞭炮庆祝。
顾虑肖凌飞那好似随时都会暴起揍人的眼神，向红只得强行按捺住心底的雀跃，装作病怏怏的歪在床头。
家里没有存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肖倾野忙来忙去，把刚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芋头放点盐都煮了，又摊了十几张菜饼，留给阿飞在路上吃。
“阿飞，你真要走？”
她欲言又止。
肖凌飞回头看向肖倾野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大姐希望我留下？”
她自然希望阿飞留下来，可一想到向红，她破天荒迟疑了。
肖凌飞的目光暗了暗，站起身：“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走，大姐不用送我了。”说完，他抱起向毛毛就去了房间。
许是知道是舅舅救了他，这些天，向毛毛一直都粘着肖凌飞。吃住都亦步亦趋跟着他。
苏昕棠看了眼难受得直抹泪的肖倾野，默默低下头继续织毛衣。
其实她本来不用这么赶，眼下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根本就用不上穿毛衣。可她宁愿面对一堆毛线，也不愿意面对肖倾野那张满是祈求的脸。
她哪里用得着求她？
肖凌飞会这样对向红，究竟为了谁，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第二天天没亮，肖凌飞就悄悄离开了，没惊动任何人。
苏昕棠连夜赶工完成的毛衣原本放在床头，打算早晨再交给他，也一起被他带走了。就连他几时进了房间，又拿走了毛衣，苏昕棠都没有察觉，让她分外懊恼。
吃饭时，向红得知肖凌飞离开了，当即就变了脸。
哈哈大笑三声：“别以为有他给你撑腰，你就能翻天！你是我向家的媳妇，他肖凌飞叫破天，那肖家你能回去吗？你能吗？”
他故态复苏，抬起手就给了肖倾野一个耳刮子。
肖倾野被打得头一偏，险些栽倒。
原本安静吃饭的向毛毛手一抖，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喂，你要干什么？”
苏昕棠跳起来，急忙扶起肖倾野查看她的伤势，肖倾野躲闪着，不说话，也不让她看。即便如此，她右脸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和嘴角的血渍，还是让苏昕棠怒火中烧。
“向红，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打女人！不要靠女人养活。有本事，你就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和老婆孩子啊！”
“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试一试？哈哈哈……”
向红大笑，狰狞的脸上，恨意让他整个脸都扭曲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和这贱人串通一气故意害老子断了腿。怎么，想整死我？来啊，看谁整死谁！”
他抡起手中的拐杖，一拐砸向苏昕棠。
在拐杖落下时，肖倾野猛一把反身推开了苏昕棠，那拐杖重重落到她的后背上。
“噗！——”
一口鲜血从肖倾野嘴里喷出，向毛毛吓得惊叫！
苏昕棠煞白了一张脸，瞪圆了眼，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你，没事吧？咳咳咳……”
肖倾野紧紧捉住苏昕棠的手，似乎想检查她身上的伤。苏昕棠的心都被揪到了一块儿，除了摇头，再说不出话来。
“太好……了……”
肖倾野努力朝着她笑了笑，下一刻，她两眼翻白，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姐！——”
苏昕棠大叫。
肖倾野昏迷了过去，苏昕棠顾不得找向红算账，指挥向毛毛去叫人。很快，向家村村长来了，还带来了临时担架，将昏迷的肖倾野抬下山紧急送往村卫生所。
卫生所只有一个医生，只看了一眼一脸金纸的肖倾野，便摇摇头。
“我们这里医疗条件有限，你们要么把人抬回去准备后事，要么，就往县城送。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不过那治病的钱……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送县城的大医院？
随同苏昕棠一起来的村长都傻了眼。
向家有多穷，村里无人不知。往县城的大医院送？一听就要花无数的钱！向家拿得出来吗？
“小苏啊，向家的情况你也了解。你看这事……要不要等肖大姐醒来你们再商量商量？”村长提议着。
肖倾野一直昏迷不醒，等她醒来？估计都是回光返照的时候了。
“不用。”
苏昕棠果断拒绝了村长的提议，下定了决心：“肖大姐是为了救我，才被那畜生打成这样。无论如何，我也要救她。叫车，我们去县城！”
上辈子肖倾野早早就去了，可那也是好几年后。而这辈子，因为她意外提早出现，连带的让肖倾野提早陷入绝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