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昔年随意一声，低下头在手机上翻找什么，像是全然不在意面前还站着个大活人。
也许他在忙公务。萧叶想着，低头整理东西，不打扰他。
突然间，江昔年把手机放于她的面前。
萧叶微蹙眉抬头，眼神像是问“这是干什么”。
“号码。”江昔年道。
萧叶恍然大悟，他们要见面约饭，可出国之后父亲便注销了她的手机号码，他和江昔年之间还没有联系方式。
她连忙拿过手机输入号码，再递还给江昔年，江昔年接过手机，在手机里点些什么，又开始形成自动屏障无视萧叶。
周围穿着厚重棉袄的行人越来越多，可萧叶的摊前杵着这么一位穿着高定的大高个，众人都纷纷绕开萧叶。
双方就这样各自站着，气氛尴尬，萧叶搓了搓手指，糯糯地问道：“现在还不到七点，江先生平时也是这么早吃买早饭。”
江昔年挑起眉看她，“不是。”他扯了一个萧叶摊前的塑料袋，装早餐盒，“平常不起这么早。”
“那今天......？”萧叶笑着看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闪烁好奇微光。
“我家猫丢了。”江昔年微低头别开眼，顿了顿，“我来找猫。”
“啊。”萧叶一下子急了，踌躇了两步，“长什么样子的，如果我看见了，帮你送回去。”
江昔年沉默，直到萧叶眼中的焦急变成疑虑，他低沉着音道：“这会应该已经自己回家了。”
萧叶松一口气，点头。
“我先走了。”
“好，再见！”萧叶双手在眼前招了招送别他。
江昔年走之后，萧叶再卖了几单，很快到了七点，她骑上早餐车回到莲潭花园，保安伯伯远远的看见萧叶，一早开了车辆通行门，萧叶进了小区的门，对保安伯伯明媚笑道：“陈伯，早饭吃了吗？”
“没呢，我老婆子去给我买了。”陈保安中年秃顶，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小析，你吃了吗？”
“我回去就吃。”萧叶从早餐车上解下一早装好的袋子，跑过去递给陈保安，“我上次看您的手上长冻疮了，给您买了一个热水袋，有了这个就不冷了。”
“诶呀。”陈保安接过袋子，有些感动，心疼地看向面前这个人美心善的小姑娘，她身后的早餐车如同她家的千斤重担，陈保安想说什么，最后在她的明媚笑容里什么也没说，“谢谢小析啊，陈伯一定好好用起来。”
“嗯！”
穿到简子楼的胡同狭窄，直形的早餐车稍微一转便会卡住，不能骑行，萧叶在前面拉着早餐车行走。
胡同墙边的青苔厚厚的一层，没有人清理，坑坑洼洼的地面全是泥沙，每过一次，鞋子便要裹一层泥，早餐车的轮胎陷入坑里，需要费大气力才能拉出来，萧叶每一次回来和出去，在这条路上便要花费大量时间。
晨起时赶去培训班，晨落时下班，萧叶整理好明天早餐车内需准备的食材，回到房间坐下。
低矮的房梁，昏暗的圆灯泡，大马路一般的水泥地，以及破了一角的书桌上的音乐辅导书。
萧叶拿起辅导书在床边坐下，随便翻开一面，都是看了不下十遍的内容，熟记于心，她又一次认真的翻阅起来。
暮霭沉沉。
路上冷还穿着大棉衣，在酒吧换好紧身皮衣，经理拉着萧叶寒暄。
上一次把萧叶推给陈少之后，经理待萧叶并无与往常有所不同，萧叶也看破不说破，依旧尊敬的对待经理。
经理道：“今天封谨会来，说是和朋友聚会，其实就是来我们酒吧找有潜力的驻唱歌手的，被他看中了，没准可以签他的公司，出歌出专辑了！”
“封谨？！”萧叶惊道，封谨可是大牌音乐制作人，给不少当□□手做过歌，连张今涵也找他做过。
“对，就是他。”经理又道：“我是看好你，才把这么好的情报告诉你的，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封谨居然要听她唱歌了......
萧叶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着，愣愣点头，“好，谢谢经理。”
封谨三十多岁，上过一些访谈节目，萧叶看过一些，待别人上台时偷偷在酒吧内观察，很快找到封谨。
他如电视上一般威严，不苟言笑。
前面的歌手下台，萧叶深呼吸，扬起自信笑容上台，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她缓缓开嗓，毕生所学用到极致，原本还在高谈阔论的人们全部安静下来。
歌声大气磅礴，酒吧的空中仿佛盘旋着一只金色凤凰，一只金色的巨龙缓缓而出，时而交侧，时而并肩低鸣。
一曲歌了，萧叶露出满意的笑容，连她自己也没料到她能够发挥到这种程度。
台下的观众久久没有从歌声里走出来，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大梦初醒般，堂内瞬间掌声一片。
萧叶浅笑着看向封谨，他眼中是毫不吝啬的欣赏神色。
萧叶笑意更浓，在后台等待经理叫她。
然而直到酒店散场，也没有等来经理，前厅的工作完毕，经理揉着脖子走进后台，看到一个黑影皱着眉眯眼探头，看清是萧叶后惊了一惊，“小析？你还没走啊。”
“经理。”萧叶站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我想问封谨老师有没有提到我。”
“这个啊，提到了。”
“那我......”萧叶一只手捂着胸口急忙上前一步。
“你别急。”经理把萧叶按到椅子上坐下，“他原本是对你很感兴趣的，把我叫过去问了很多你的事情，后来问我你几岁。”
经理一顿，“我说了你的年龄之后，他就没下文了。”
果然如此。
又是这样。
以往她去娱乐公司面试，或者在酒吧唱歌遇到行业内领头者，总是前面聊的很好，一聊到她的年龄便没有了下文。
萧叶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谢谢经理。”
“哎。”经理重重叹气，拍了两下萧叶的肩膀，走进换衣间。
幽闭无光的过道内，只靠着前厅的一点光亮苟且，萧叶坐在这里，背影像是要被黑暗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 年年，你真有猫吗
第24章 结婚合约
汽车停在高档餐厅前。
江昔年从驾驶座下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白净修长的手护住萧叶的头部, 很是绅士。
江昔年在短信里说两人家住的近, 可以顺便接她去餐厅, 到了约定的时间, 萧叶如约上了江昔年的车，一路上，萧叶介绍了许多物美价廉的餐厅，江昔年却说已经预约餐厅了, 萧叶只好把没说的餐厅攻略咽回肚子里。
眼前餐厅低调奢华。
原来预约的是这个。
萧叶从车内下来，有些心虚, 眼前的砖墙仿佛是一张张人民币堆砌起来的。
在这里吃一顿，她卖一个月早餐都赚不回来吧......
呼吸有些紧促，喘不过气。
江昔年在前面迈开步子，萧叶看向他，咬牙跟了上去。
餐厅内大提琴音乐缓缓流转, 现场演奏的震撼是CD不能比拟的, 萧叶微眯着眼欣赏, 在位置上坐下, 心慢慢静下来。
来都来了，那就享受吧。
江昔年稍稍抬手，侍者毕恭毕敬地把菜单递给萧叶。
萧叶翻开菜单......！
要不是有人看着，她差一点把菜单丢出去！
每一样都是四位数，点个两三样酒吧一个月也白干了。
萧叶欲哭无泪, 对面的江昔年支着下巴看她，答应过请他吃饭，萧叶硬着头皮看菜单，选了两样最便宜的一千出头的菜，小心翼翼地把菜单递给江昔年。
点少一点吧......
江昔年看向萧叶奶猫般充满希冀的看他的眼睛，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
——偏要和她对着干。
薄唇轻启，点了四样菜，萧叶听着菜名，胆战心惊。
方才她几下了几样菜品名字，其中有一样五千多的，她多看了几眼，刚才江昔年点的菜品中正有此物。
！
萧叶内心凄惨，表面还是大家闺秀般端正浅笑。
对面的江昔年好像心情不错，平时总是一副什么事情都不在意的样子，很难得见他长时间保持浅笑。
等餐的时间内，二人没有言语，脸上的碎发带来痒意，萧叶扣于耳后，思考了一遍挑起话题，“你这七年过的好吗？”
萧叶是笑着问他的，想着既然是熟人也该寒暄一下，可从她问出口之后，江昔年嘴角的笑容收回来，又变成夹着霜雾般，难以触摸，萧叶也慢慢地收回笑容。
江昔年：“很好。”他放在桌上交叉的食指动了动，眼眸低垂，“你呢？”
萧叶讲话的时候喜欢带着笑，此刻刚收回的笑容又露了出来，“我也挺好的。”
江昔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像是觉得这样不礼貌，又低声，“嗯。”
江昔年：“我有件事情。”
江昔年突然挑起另一个话题，萧叶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脸上依旧和善笑着。
“不知你是否已经知晓，你父亲的公司入不敷出，即将面临破产。”
萧叶有一瞬间的呆滞，好长时间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意思。
父亲当年遭人算计，被陆家亲戚污蔑有非法交易，父亲被打的错不及防，失去全部财产，自己也病倒了，而那群黑心亲戚，万般经营得到父亲的财产，这才几年，竟到了破产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