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慧从书局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派欣欣向荣的场景,只觉得明日的华国,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当然,如果西南、华东能跟鹤州一起合并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不过她相信未来有一天,华国一定会统一,所以也没去多想。只是刚回到家,就发现马太太又来了,她的车夫就把红包车停在门口的石阶旁边。
往日她并不好奇马太太来做什么,但是昨晚听到妈妈说是什么马太太在来的话她不管了,所以这心里便生出一丝丝疑惑来。
一面朝着偏厅去。
妈妈一般都是在那里见马太太,而且还不需要佣人在那里伺候。
所以她过去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人发现,因此便就这样站在窗户旁边。
偏厅中,季太太捧着茶,不惑之年的她身段保持得还很好,动作雍容优雅,看得一旁沙发上坐着的马太太很羡慕。
马太太中等个儿,但是身材有些臃肿,尤其是腰特别粗,那身旗袍估计都是需要专门订做。
“季太太,我跟老马真的是没法了,我们夫妻俩就这么个亲骨血,我们不能看着他就这死了啊。”马太太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了季安娜,没有想到居然长得这样健康。
季太太虽说昨晚生气才说不管了,但是想着这夫妻俩的偏心,所以还是心疼季安娜。而且也是养了这么多年,因为家里她最小,所以满足了她所有的愿望,给了她想要一切。
只是可惜,他们这对父母还是没合格,只给了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却没有……
她正想着,马太太就如同往常一样,开始抹起眼泪来,“季太太,你是当妈的人,应该知道自己一把屎尿养大的孩子,眼看着他每日被病痛折磨,心里该多么难受,你就当同情同情我跟老马。”
季太太想说自己真的没有办法理解,她的儿女都活得好好的,就是老三从前有些叛逆,但是现在都改变了,她和先生都很欣慰。
但是听到马太太说这样的话,还是皱起了眉头:“安娜也是我一把屎尿辛辛苦苦养大的,这么多年了,你们夫妻俩不是不知道她在我们家,却从来没有来看过一眼。”
说着,想起从前的事情,有些恼怒道:“早些年我先生还以为,你们夫妻俩是不好意去釉南看孩子,特意带去了香江,这都已经把孩子送到了你们眼前,你们也没看一眼。现在那个孩子不行了,需要安娜来救命,你们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孩子。”
马太太哽咽,双手捂着脸抽泣,“我们也不想,可是当我们夫妻来都不宽裕,只能养得起一个孩子,而且家里的老太太又执意要留下阿朗,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不然那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岂能不心疼。”
“哼,你若是心疼,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来听来的,这人真要把心脏摘下来,哪里还有活路?”所以这夫妻俩想把安娜要回去,把她的心脏换给儿子。
季文慧在外面听得心惊胆颤的,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听妈妈和这马太太的话,安娜不是亲妹妹,是马太太的女儿。
而且马太太家里还有个儿子,心脏不好,想将安娜接回去,把她的心脏换给儿子?
换心脏这事儿她也在报纸上看到有人提起过,不过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不可能完成这项艰难的手术,只怕要等百年后呢。
马太太的哭声从偏厅里继续传出来,“不,只要有一丝希望,我跟老马都不会放弃。”
季太太的态度也很坚决:“我不可能把安娜给你的。”
马太太闻言,想起自己这都来了几次,就差没给她跪下来,一时觉得委屈不已,那安娜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如今自己要回去,有什么不对的?
再说安娜健健康康的,在季家过得也这样好,还在美国待了那么久,享受了这多年荣华富贵的好日子,现在是时候换给她弟弟来享福了。
她是姐姐,就应该把好的都给弟弟才是。
于是便也不求季太太了,猛地站起身来,“她现在也不小,自己的事情能做主,你若是不愿意将她给我,我会起诉你们。”
季太太一脸无所谓:“你随便。”
外面的季文慧听着马太太这是气恼了,说不定马上就负气离开,于是赶紧悄悄的躲起来。
果然,她才躲到那一丛茂盛的万年青后面,马太太就踩着高跟鞋气冲冲的出来了。
马太太从季家出来,却也没直接回旅馆,而是去了这里最大的一处咖啡厅。
既然季太太这里说不通,那她自己去找季安娜。她听说季安娜很想回美国去,但是季太太和季先生根本不同意,反正这个手术最后都要去美国做,不如自己可以先带她去美国。
马先生当年时运不济,所以当初马太太在教会医院里生下一对龙凤胎,他们都没办法养活,只能丢了女儿。
正好季太太当时因为意外早产,孩子没留住,季先生怕她难过,便将这马家夫妻俩的丢在医院里的女婴给抱了过来。
季太太那时候才痛失女儿,捡到被马家夫妻俩丢下的安娜,便觉得是缘份,也就将她留在了身边,当做自己的小女儿照顾。
马太太当时满月了回教会医院打听,得知是季先生夫妻俩抱走了,便没在多说什么,正好逢着还是银行小职员的马先生调去香江。
这一到香江,因为马先生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法德三国言语,所以升迁很快,现在已经是香江那边的行长了。
唯一的不足是,儿子的心脏不好。
也就是两个月前,得知可以换心脏救儿子的方法,所以夫妻俩就开始打听在季家的季安娜。
当时听说她正在回国的路上,于是马太太就去了京海等着,不过当时并没有见到人,于是最后只能追到鹤州来。
中途儿子犯病一次,差点没醒过来,这让马太太更着急,所以现在几乎天天来季家。
不过马太太运气也好,这才到咖啡馆里,正要跟服务生打听,就看到了一个人闷闷不乐坐在临窗的安娜,于是便走了过去。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如果不是看到她手上和脖子上的珠宝价值不菲,季安娜早就起身赶人了。
“太太有事?”季安娜问。
马太太看着安娜这**康的脸,想起家中满脸苍白无血色的儿子,心里就一阵痛楚。一面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季安娜。
季安娜疑惑,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好奇的接过照片来看。
只是下一秒看到照片上那个穿着西装和自己的年纪相仿的,而且更令季安娜震惊的是对方的长相和自己如此的相似,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季安娜当场就傻眼了。
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马太太:“您是?”难道爸爸妈妈还有儿子丢失在外面?
不难怪她这样想,毕竟当初大哥不也是被奶奶这样换了么?
马太太掏出手绢,已经在擦眼睛了,“我姓马,那年和我先生在釉南的一处教会医院生下一对龙凤胎,但是女儿……呜呜。”她没有将话说完,便开始哭起来。
话说一半,留一半,对方才会有足够的想象空间。
季安娜也果然没叫马太太失望,她此刻几乎是认定当初自己肯定被人偷走,所以和马太太他们失散,只是不知怎么就到了季家去。
又看着马太太的衣着不凡,家世也定然不会差。这样就不存在因为养不起而丢弃自己的可能,那么剩下的就是意外了,季安娜这般想着。
而这时,只听马太太继续说道:“我先生在香江的大银行里做行长,我们本来是打算去英国的,不过美国那边的银行给的条件更好,所以打算移民过去,可是想到你……呜呜。”一面满目期待的看着季安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美国么?”
马太太说着,又赶紧道:“我知道,你在季家过得很好,我私底下也找过季太太好几次,不过她不同意我们认回你,所以我这次私底下来找你,毕竟我们下个月就要去美国了,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见面。”
季安娜脑子一片混乱,实在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亲生父母就算再有钱,也是给别人打工,养父母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真有钱,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他们一点小钱,舍弃了季家这条大鱼。
但马太太的话并没有说完,“其实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不过你可不可以跟我去一趟香江,这次你爸爸和弟弟都没空来,你要是能答应过去见他们一面,我们这一生也无憾了。”
季安娜根本就没听进去,她心里正在盘算,到底怎么做自己才是最得益的。
至于跟她去香江是不可能的事情,从鹤州去香江得好几天了,她不想受这长途劳累,便道:“我以后会去美国的,你们可以给我留个地址,以后我去了,一定会去看望你们的。”
马太太心说儿子的身体等不及了,哪里晓得她什么时候才去美国?于是心里有些着急,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最后也只得故作一脸遗憾道:“现在还没确定住在哪里,等到了那边一定想办法给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