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帆怔怔地看着自己被洗干净的手掌,突然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陌生感。这种湿润的水汽和肥皂的清香,这种温暖的关心和爱护,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回到家里,凤母果然没有发现凤云帆打架的事实,只是多问了几句,为什么这么晚回家?凤云帆表示,为了应对马上来临的中考,老师最近都会经常留堂。
凤母一听是学习的事情,立刻就放过去了,脸上还扬起了欣慰的笑容:“好!好!好!你好好学习,考个好高中,再考个好大学。大学出来,就能找个好工作,挣大钱!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有的话,只管跟妈妈说,妈妈给你买!”
这天晚上,凤若鸣正在复习功课,突然听到凤云帆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低低的、断断续续的,似乎是难以抑制的呻吟,又似乎是压抑不住的抽泣。
仿佛发出声音的那个人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难以宣泄的痛苦。
看来,凤云帆受的伤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凤若鸣走到门前。
两个房间的中间,只隔着一扇薄薄的、木板拼凑出来的小破门。大大小小的缝隙遍布整个门板,白炽灯的灯光被缝隙切割成无数的细小碎片落在另一侧的房间。
那么单薄、那么脆弱的门板,阻止不光、阻止不了风、阻止不了声音也阻止不了空气,却偏偏阻止了人。
凤若鸣很想推开门,走过去,跟凤云帆好好谈谈心。
她想要告诉凤云帆,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一定要收住心思,好好应付中考。
她想要告诉凤云帆,不要学那些坏孩子一样,整天和别人打架。这样只会把自己拉入无尽的深渊。
她还想要告诉风云帆,有些事情并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必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自暴自弃。
可当伸出手搭上门板的时候,凤若鸣还是犹豫了。
现在的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和凤云帆谈心呢?
毕竟,在凤云帆的心里,现在的自己只是他的一个佣人。一个从小到大的出气筒。
她凭什么以姐姐的身份来教育他呢?
想必这些话刚说出口,就会惹得凤云帆一阵厌烦,然后把自己赶出来了。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要,多操这个心思,平白招来一顿骂?
最终,凤若鸣还是没能推开那扇薄薄的破木门。
第20章 打架(1)
这天傍晚,凤若鸣和蒋婷婷一起放学回家。半路上,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小姑娘,将两人拦住了。
小姑娘扎着清爽的马尾,圆圆的小脸上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看起来十分乖巧可爱。
小姑娘一个箭步跨到凤若鸣面前,叫道:“你就是凤姐姐吧?凤云帆的姐姐!”
凤若鸣被突然冲出来的小姑娘给吓了一跳。她仔细地看了看小姑娘,确认自己确实不认识。
到是旁边的蒋婷婷突然出声:“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五车间刘师傅的侄女吧,去年才转上来读书的。”
小姑娘拼命点头:“对!就是我!我叫刘珠珠。”
凤若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刘珠珠立刻红了眼眶,焦急地说道:“凤姐姐,你快去帮帮凤云帆吧!他……他要被人打死了!”
被人打死!?
凤若鸣心里一跳,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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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云帆看着面前的这一群人,心情很烦躁。
凤云帆已经记不清楚这到底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杜长这小子老是纠结着一帮子人,来找自己打架。
最开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打起来的呢?凤云帆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结果就是,杜长一次又一次的来找自己打架。而且带来的人一次比一次多。
这一次,杜长带来的人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15人!
而另一边,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是凤云帆不想拉着几个朋友一起来。但最近这一个月,班上的同学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平时玩的好的几个男生也不怎么和自己一起玩了。
凤云帆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但他不想去深究,也就不管他们了。
渐渐的,凤云帆从前呼后拥到独来独往,走到哪里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从神情到性格,越发像一匹孤绝的狼。
今天,杜长又带着一帮人把自己围了起来,还围在了平时没人经过的废弃仓库里,显然是想要大干一场。
杜长看着风云帆,冷笑道:“小子,你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
凤云帆面无表情的看着杜长:“我凭什么要求饶。杜长,你简直莫名其妙。”
“你小子还挺嚣张的。”杜长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看你那高高在上的样儿!不就是借你的作业看一看吗?问你几道题吗?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居然用那种态度回我!”
凤云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对杜长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于是他打开书包,把作业拿出来:“这是我的作业,你要的话就拿去吧,记得明天早上交作业之前还给我。”
杜长气的脸都红了:“你以为你是谁呀?老子就非得靠着你这几本作业才能活吗?老子要的是尊重,尊重你懂吗?”
说着,杜长一把扯过凤云帆的作业,三下两下就撕成了碎片。手一扬,破碎的纸张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就你这破作业,给老子擦屁股,老子都不稀罕!”
“杜长,你不要太过分了!”凤云帆的怒火也被点燃。
仓库里的空气瞬间升温,跟在杜长后面的男生们也都纷纷跨前一步,分散着将凤云帆包围在中间。
如同坚实的罗网,将徒劳挣扎的小鸟缚住。
“老子就过分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杜长抬起下巴,一步一步地逼近凤云帆。一边逼近,一边用手戳着凤云帆的肩膀,将他戳得连连后退。
在不利的局面中,凤云帆努力压下失控的情绪,道:“杜长,你这样有意思吗?我们都是五二三机械厂的职工子弟,你跟我在这里窝里斗,有意思吗?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到外面去,跟那些厂外中学的人打!”
五二三机械厂的员工端着公家的铁饭碗,享受着免费医疗、免费学校这些远超旁人的巨大福利,虽然身在蓉市,但从来没把自己当作过蓉市人。在他们心中,自己就是高贵的“厂内人”,其他的普通居民都是“厂外人”。
因此,厂区里无论是职工还是家属,相互之间都充满了认同感,平时也都十分团结。如果遇上吵架、打架之类的事情,一定是分成“厂内”、“厂外”两拨人。
“厂内人”自己内斗?那是要被厂内人戳脊梁骨的!
凤若鸣现在说出这样一番话,就是要提醒杜长,自己和他、和围着他的那些男生一样,都是机械厂的职工子弟,是队友!
一点小事就对自己的队友动手,不仅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更是影响整个机械厂的团结,丢整个机械厂的脸!
杜长和那些男生们要是脑子还有一点清醒,就应该赶紧停手。
谁知,听完凤云帆这话,杜长和那群男生们居然哄堂大笑起来,杜长更是笑得捂起了肚子:“凤云帆啊凤云帆,亏你还有脸说出这些话!你说得对,都是五二三机械厂的职工子弟,我当然不会这么做,毕竟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不过你嘛……”
最后的尾音如同一枚钓鱼的钩子,勾着满满的恶意,消失在杜长意味深长的讥笑中。而他身后的一群男生,也都发出了隐晦的猥琐的笑声。
“你妈就是个金屁股,勾了这个男人,又勾那个男人。像你这种从金屁股里生下来的小少爷,我们五二三机械厂……可担不起!”
“你放屁!”
凤云帆气得浑身发抖,愤怒拳头像铁球一般向着杜长的脸砸过去。可惜还没碰到杜长的衣领,就被旁边的男生给推了出去。周围的男生更是一拥而上,将凤云帆死死压住。
杜长一脚踢在凤云帆的肚子上,笑道:“这傻瓜,还在那自欺欺人!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整个厂子里都传遍了!之前你妈和你奶奶在屋子里吵架,那嗓门,都快盖过厂里的大喇叭了。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们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凤云帆,就是一个不知道爸爸是谁的野种!”
杜长拽着凤云帆的头发,将他的脸翻过来,稚嫩的脸上带着残忍的恶意:“还敢说自己是机械厂的职工子弟,谁给你的胆子?兄弟们,今天我们就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野种,叫他敢往我们机械厂的脸上抹黑!”
其他男生立刻高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握紧拳头举起手臂,给杜长加油助威。
这一刻,他们不是在废旧的仓库里,他们也不在是五二三机械厂的子弟。他们抛弃了所处的环境,抛弃了所谓的身份,完完全全化身成了一群无意识的生物。
一群被残忍的热血点燃大脑的生物。
高喊着的人群,满怀战意的猎食者,被围在中间无力反抗的猎物。
时光仿佛倒退到一万年前,回到了那个血腥残忍、以猎为生的原始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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