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抚着身上的外衣,朝着白江笑盈盈道:“怎么,觉得我这样丢人?”
哎哟,有火气。
阿鬼收起鸡毛掸子,迅速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台上。我同他凑作一团,一边磕着,一边看热闹。
白江没成想反被质问了一句,顿时慌了:“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程妖撩着发一动肩,外衣便垮了大半下来,露出光裸的肌肤,看似吹弹可破,“难道说,奴家不美吗?”
美美美,你都美死了,围观群众心里腹诽。
白江愕然,一张脸又发起烫来,他吞着口水朝上看,一句姑娘你美若天仙尚未出口,便又被程妖怼了回去。
“我承认,我的胸是小了点,但整体上还是看得过去吧。”程妖一边说着,一边恶意地挺了挺胸口。
我正吐着皮呢,就听见阿鬼重重地咳了起来。
程妖一眼扫过来,我俩都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至于白江,他恐怕是后悔惹上这么一座佛,直说着:“姑娘,我错了还不行吗……”
但是程妖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她干脆地褪下外衣,摔在白江的怀里,随即站起,想要在他耳边落点儿话。
结果这么一起身,程妖就无语了。
不禁傻,还是个傻高个儿。
“你低着点头!”程妖恨恨道。
白江连忙屈身,看得我真想踹他几脚,也太没出息了。
接着,程妖翻着眼凑过去,几乎就要亲上白江的耳朵了:“要是再多管闲事,小心奴家收拾你哦~”
嘭——
白江冒着气儿,抱着衣服,落荒而逃。
某人则一脸满足地坐回来,我算是看明白了,摇着头对她说:“不行啊,你这么调戏我的小弟。”
阿鬼难得应和我:“就是,妖啊,你怎么能调戏良家少男。”
我接着说:“调戏我小弟怎么也值五坛女儿红,钱拿来。”
阿鬼:“……”
始作俑者程妖一直坦荡荡地坐着,盯着我,尾音一个上扬:“找我要钱,媚术不想学了?”
“走走走,请你喝酒。”
阿鬼探出个头来:“带我一个呗~”
我和程妖异口同声道:“关你屁事!”
阿鬼:“……”
这些个坏人哟——
因着程妖有事,我俩便定下十日后,在王记酒家请上这一顿酒。
等这妖孽出了道观,白江才瑟瑟地溜回来问我:“玫姐,那位姑娘是?”
想来,程妖虽是幡里的名人,但毕竟久不见人,而白江之前因着败事有余的缘故,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俩人不认识倒是自然的。
“怎么,看上人家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打趣一下,谁让这小子长了本事不长志气。
白江闻言,竟身形一抖,两只手在身前乱舞着,我了半天,也没下文。
嚯哟,有意思了。
我环胸而立,对着他才道:“你……”
结果,这人涨红着脸,再一次抱着衣服,落荒而逃……有必要那么羞涩吗,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等等……
抱着衣服?
我连忙朝着他的背影,一阵叫嚷:“小白,你拿人姑娘的衣服干嘛啊!”还是一件被我砍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虽说程妖没带走怕是不会要了,但也不能——
白江逃得太快,没听见我的招呼,就不见了。
几声乌鸦叫划过天际,我瞅瞅天色,叩着柜台:“走了啊。”阿鬼挥着鸡毛掸子,一副走赶紧走的模样,让我不禁轻笑。
真像一只战斗的公鸡哈哈哈。
回了医馆,言大夫还搁那儿坐诊呢,小厮们各忙各的。
一个女病患正娇羞地坐在他对面,甚是做作地咳嗽了几声:“言大夫,我这病不碍事吧?”她身边站着的小丫鬟也直直地盯着言悔的脸,被自家的小姐一横,这才怯怯地收回视线。
言悔的回应自是淡淡的:“不碍事。”
那小姐似是不罢休,又一次伸出手腕,放在靠巾上:“言大夫,你再给把把脉嘛,人家咳得可厉害了。”
这娇溺的语气让我的眉头不由一皱,腮帮子也不自觉地气鼓鼓起来。
【作者题外话】:小白是真真真真的怂==
☆、第二十章 无声的泪
言悔说着不必,无意地朝外扫了一眼,恰好揪住我盯着他的视线。
我一愣,便见他对我微颔首,又回头去应付小姐了。小姐纠缠不休,硬是要言悔再给她搭上一回脉。
眼瞧着言大夫写着方子的手一顿,怕是要妥协了。
我连忙呲着牙凑了过去,笑的极其讨好。
“阿悔~”
小姐和丫鬟齐刷刷地看过来,这谁啊?
言悔听我唤他,疑惑地嗯了一声,正巧瞧见我身后的门口,有一举着糖葫芦的小贩经过。他摇着头从抽屉里摸出十文钱来,递给我。
“买去吧。”
?
我顺着他的视线懵懵地一回头,顿时无语了。
不是,哎,我不是贪嘴想吃糖葫芦了啊……
闷闷地接过钱,完全没有素日里的好心情,我盯着那俩姑娘,稍稍地提拉了一下腰间的宝剑,算是警告。
不过人家完全就没有意识到,仍是一股脑地勾搭言悔。
好在言大夫应该是明白了,搁下笔,也没招个小厮过来,就自己拿着方子,默默地走去抓药了,留下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同痴迷地盯着言大夫的背影。
我这才放心地跑出去,喝住小贩:“来俩串!”
“好嘞!”
“我要自己挑。”
“成嘞!”
我选了俩串又大又红的,才拿着就咬下一口,嘿,真好吃!
有小孩蹦跳着挤过来,一来就是十几个。我抬高了手慢慢往回走,正逢那俩姑娘拎着药包出了门口。
那丫鬟看见我,勾着自家小姐的手臂便哄道:“小姐啊,你看言大夫亲自给你抓药呢,放旁人可是没有的呢。”
小姐捂着嘴弯起眼,瞥着我,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
丫鬟继续捧:“言大夫一定是喜欢小姐才这样。”
“哪有啊~”
……
这惹人心烦的声音渐渐远去,我狠咬了几口糖葫芦,仍是莫名的愤愤不平。
言大夫擦着手,问我:“怎么了?”
我抿着唇回:“不好吃。”
那小姐没病找病,不安好心,我想起那提药包,不禁对言悔问责:“人装病你给开什么方子,抓什么药啊?”
“是谁说,有钱就得赚的?”他反问我。
我……
是我。
一时无语,我的大脑猛烈运转,憋出一句:“没病你给开药,吃死人怎么办。”没错,吃死人是要赔钱的。
言大夫挑着眉,回:“都是些补脑的药材,吃不死的。”
补脑……
言大夫好毒,但是我这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
这几日的伙食甚是不错,全归功于桐嬷嬷,也就是那老妪。莫说,桐嬷嬷虽看着年迈,但手脚麻利的不行。
至少,我是很满意的。
而那个被她唤作千织的姑娘,病情突然反复,发起了高烧。
小石探过她的脉后,对我说:“烧的太厉害,若是不快点降下去,恐怕就要烧糊涂了。”
正好王万华带着阿琴阿棋来了医馆找我玩耍,旁观也有一会儿了,听见这话,他顿时就急了。
烧糊涂了,不就变傻了吗?
不就和他……一样。
兴许是触碰到了内心的阴暗处,竟让这小子为了一个陌生人,前去求言悔一定要治好她。
其实我都明白,万华那颗善良的心,是不忍瞧着又一个人变得同他一样的。一个傻子,会遭受多少冷眼,面临多少嘲讽,这些让人无能为力的折磨,没有谁比万华更了解了。
只是,他拉着言悔的袖子硬是不放,烦得言大夫冷着脸道:“你觉得,我会治不好吗?”
王万华愣了一下,认真脸回:“觉得呀。”
……
于是,在王万华自请要来医馆照顾这姑娘的时候,言悔爽快地答应了,之后更是可劲儿地使唤他,前一刻看炉子,下一刻就端茶送水,总之一刻也不落下。
我不由喟叹,堂堂的王家大公子,居然也是个劳碌命。
他照顾的笨拙,却也仔细,连言大夫都夸奖了他几句。
现在,应该是守在药炉子那儿,看着火吧。
桐嬷嬷也放宽了心,眼瞧着千娅连守着好几夜,脸色差的不行,不等我同小石说一句,小石便乐呵呵地对千娅说:“千娅,你先回去歇会儿吧。”
千娅腼腆一笑,露着小虎牙,只是摇头。
眼睛里写着三个字,不用的。
我接过话来:“千娅,去休息。”
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这小丫头倒是听我话,只小小的犹疑后,便咬着唇点点头。
两相对比之下,小石的脸色难得一变,看着小丫头离开的娇小身影,稍稍皱起了眉。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对桐嬷嬷问道:“嬷嬷,千娅好像不爱说话。”
我眨着眼一想,岂止是不爱说话,这丫头连一言片语都还没有过呢。
桐嬷嬷佝偻的身子一僵,摩挲着手指,语气很是悲伤:“娅儿的嗓子——早就被毒哑了。”
毒哑了?
小石的眉又是一蹙,他之前竟没能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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