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夏季,她们学校也没有空调和风扇,每个班都是将门大开,有过堂风吹过来,那感觉比吹空调和风扇都凉快,高三的晚自习都是安静的要命,自此,温婉那一尖叫,毫不夸张的整个楼道都听到了,不说别的班,就拿本班说,也硬是惊吓到了不少同学,有一半同学以为温婉见鬼了,因为那个叫声也和见鬼没什么分别了,又有另一半同学觉得,温婉高考得病了这是在宣泄,后来值周老师走过来看看,幸好值周的是温婉的数学老师,数学老师见是温婉倒也没说什么,就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背着手走了,从此温婉的这一叫,别提多出名。
影片的结尾还是血淋淋的,温婉突然觉得这个导演实在是较真,从开头到结尾,一直在提醒她这是个恐怖血腥的鬼片,到最后都惊得人身子一抖。最后得画面是一个吊死的人,血越涌越多,直到染红了整个画面,一直到屏幕出现了白色的文字——END,温婉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了座椅上,这一瘫坐,温婉才察觉自己之前是一直都提着气坐的,她后知后觉的在那想,那这样坐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低多累啊,自己怎么就没发觉呢,温婉又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想,坐了这么久,身子也没发麻,这也太不科学了。
我跟着抖森一前一后的出了电影院,期间抖森的手机亮了一下,但是也没见他有什么举动,倒是整场电影都一言不发,温婉没敢去问,更没胆子偷瞄,她温婉是什么人啊,有时候这人啊好好做自己的梦就好了,省的自作孽自己把自己这个梦惊醒了。她就是想能呆在抖森身边就可以了,还求什么呢,
抖森一直没开口说话,可是温婉看得出他心情又不好了,虽然他尽量以微微一笑来掩饰,但是也不知道是温婉敏感,还是他这次掩饰的实在力不从心,连平时演技的十分之一都懒得用上,反正是将温婉看的心里一跳一跳的,她努力告诉自己不在多想,就只好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刚刚的电影,回想的多了,她就发现很多画面她想忘今晚估计都是悬了,她心里大骂自己是在作死。
“你要送我去哪里?”温婉住的旅馆已经被抖森一脚油门的错过了,她恋恋不舍的望着熟悉的旅馆名字,终于打破了沉寂。
她想昨天去抖森家住是抖森好心看着天色也晚了,她这才能住的进去,今天也就十点左右,尤其还路过了自己住的旅店,她这说什么也没有理由再去抖森家了,她在这方面脸皮还是比较薄的,做人不能不要脸,这个“不要脸”是要把握好度的,她虽然留学英国,但是不少事情上还是很传统的,她不怕别人怎么想,要是抖森误会了,她这不就破坏了自己在抖森心里的形象不是。
抖森松开油门,但是车速一直居高不下,温婉瞅了一眼时速,不由得呲牙咧嘴。
“既然过了,那就去我家住吧。”抖森打了转向,将自己的车窗按下了一点,温婉不知道是车里太热还是他心中太烦躁,她暗暗的叹了口气,别过头,望着窗外的夜色,星光灿烂,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一栋接着一栋,像是一只只哥斯拉,在无数灯光和朦胧月色下,默默的注视着这座城市。
抖森心情不好,这是温婉自打出了电影院就得出的结论,她一路上也格外的沉默,她觉得这梦越来越虚无缥缈了,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窗外,她想,如果哪一日这梦要是醒了,那她现在就不要去看窗外了,如果记得了路,她真怕自己以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她现在就仿佛是一只随波逐流的帆,凭天命了。海风和海浪将它吹到哪里,那她就在哪里。
抖森声音疲乏,但还是时刻展露着绅士本色,他给我倒了杯水,温开的,透明的玻璃杯将他端杯子的手纹都放大了,温婉默默的接过,声音细如蚊呐的说了声谢谢,因为她瞧着抖森的表情实在是阴晴不定。
抖森摸了摸温婉的脑袋,声音疲乏,对她说:“困了就去睡吧”
温婉了然,踏着拖鞋,就往房间走去,她的房间…哦不,不是她的房间,房间还是抖森的,她今晚只是借宿一晚罢了。
她的房间就在楼下,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在门缝里还偷偷的看了一眼抖森,他抄着兜站在客厅中央,温婉心里直称赞男神,这就是她喜欢那么久的男神,她现在离他这么近啊,她再次感叹。
温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闭着眼睛也没睡着,数绵羊也没睡着,更何况温婉数数的能力根本不行,从一到一百,她能用数一到五十的速度,中间几乎是跳着去数数,要不然就是无限重复这一百个数,连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数数能力了。
马上就要开学了,温婉想到这里,就不禁叹气,这开了学,还怎么在Donmar工作,不能在Donmar工作,又怎么能见到抖森,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也不能天天在抖森面前转悠,都说小别胜新婚,那她就小别一下好了。
就在温婉昏昏欲睡间,温婉总觉得屋外有人再说话,温婉顿时将露在被子外的脚缩进了被子里,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晚上电影里的画面,她想屋外说话的会不会不是人——是鬼啊。
温婉躲在被子里自己吓自己,她眯着眼睛,想要从门缝里去辨析屋外是不是有灯光,她多希望屋外有光,那她就不至于这么害怕了,短短几分钟,温婉闷在被子里,已经出了一身密密的汗。
她浑身抖得厉害,她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一边又下意识的去想象画面,温婉是在床上想了好久,一鼓作气的坐起了身子,将被子踢到脚底下,心想被吓死也不能被闷死啊,要不这死的多憋屈,她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门缝,才发现门外确实有微弱的光泄进来,温婉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不在半空悬着的感觉,温婉头一次觉得是多么的舒坦。
她放了心,也就不那般害怕了,整个人都回到了人间感受到了温暖一般,她此时实在太能理解光是多么唤醒人心的重要性了。
客厅里说话声倒是不断,温婉蹑手蹑脚的跑过去偷听,她想这么晚抖森家里来了客人吗还是在讲电话。
事实证明,家里确实是来了客人,不过如果这个客人愿意,那当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也是可以,温婉湿了眼眶,心里酸酸的想。
门外的女声她熟悉,是克里斯提尔,她怎么能忘记啊,抖森喜欢的女人,——她怎么敢忘记,如果说温婉是一堵无暇的墙,那么克里斯提尔就是贴在墙上的壁画,只要壁画在,就永远不会有人去注意这堵洁白的墙,甚至连夸一句“这墙真白啊都不可能。”无一例外的都会说,“这画真漂亮”如果不是温婉本色出演了这堵墙,温婉估计自己都会选择后者去夸一句,真漂亮。
她屏息倾听,胸口闷极了,踹气都有些困难了。她像床尾坐了坐,她明知道偷听不好,不是说习惯不好,而是对她觉得自己这种无疑是自虐的行为不好,谁让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总之就是自乱阵脚。
坐在床尾,门外的声音更加清晰。
温婉听到克里斯提尔歉意的声音,她都能想象门外是怎么一番光景,她漂亮的卷如波浪一般的长发,白瓷釉一样的脸颊,还有神采飞扬的眼神,温婉一边心里翻涌一边又细细的偷听。
“我今天本来是要去看电影啦,詹姆斯从芝加哥才回来,我当然要去啦,可是我找不到他送我的那条项链,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我再看手机,都八点半了,就算我去,时间也来不及啦。”她的声音娇柔,又听到她说:“我没去就没去啦,反正没让你错过好电影啊,我都说了那个导演拍恐怖片特别有效果,你胆子还没我大,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了。”
克里斯提尔的声音真好听,就像是涓涓细流,空灵灵的,明明那般好听,却一字一句都顺时变成了锋利的刃,字字珠玑,扎到了温婉胸口,疼痛难忍。
门外又有声音:“这么晚才过来还怕打扰你,我去拿完项链就走,我记着上次来你家住,把化妆包落在你家了,项链估计在里面,你没有把我化妆包扔了吧。”
温婉见过那个化妆包,就在….她的房间里,Dior的化妆包,各种大牌的化妆品,什么雅诗兰黛海蓝之谜,价格不菲。
她那日还为此嚎啕大哭了一场,那个时候她还没见过克里斯提尔就知道自己多么的愚蠢可笑,现在这种感觉愈加强烈,强烈的让她开始镇静起来。
她不知道一会抖森会不会让克里斯提尔进来,又或者他进屋来帮她取,她安静的退到床里,盖好被子,却觉得这被子怎么变得湿蠕蠕的,一点都不舒服。
抖森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温婉紧紧的将被子攥在手里,再松开早已经是褶皱一片,抖森一定是深情的看着克里斯提尔,要不然,温婉怎么觉得抖森说话的声音那样温柔,柔的都可以掐出水。
“化妆包在那个屋子里。”抖森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算了,我帮你拿吧。”
克里斯提尔肯定是个行动派,要不然温婉怎么就听到那三寸高跟鞋,嚣张跋扈一般,离她越来越近,踩在地板上,声音笃笃,抖森的客厅里铺的都是上好的木质地板,温婉竟然还有心情去想!——克里斯提尔的高跟鞋实在太对不起这些地板了,门口的把手拧动开来,温婉闭上眼睛,身子蜷缩成一枚龙虾的样态,她可以感受到客厅泄过来的薄薄的暖黄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