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过了将近三年，她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五官白皙秀气，恬静又安然，眉宇间始终带着一抹柔和。
季瑶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扑进他的怀中，头埋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满是眷恋和依赖。
鼻尖传来熟悉的馨香，眼睛缓缓阖上，触感滚烫，大脑昏沉的不像话，她收紧了手里抱着莫言雨的腰肢，轻声呓语。
“言言，让我抱一抱，一下就好…”
莫言雨正抬起来的手，就这么停顿住了。
“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我给部队寄了好多的信，可是你都没有回过一封，我不知道你的部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的地址对不对，你究竟有没有看到过那些信…”
莫言雨无声地叹气，彻底地把手放下来，颇有些认命的意味。
怎么会对呢？
他当初要进部队当兵爸妈不同意，为了不让自己心软，他直接选了比较远的京城。
后来他又进了特种部队，辗转了几次，她便是要寄信也只会往帝都部队寄。
他又怎么收得到？
“可是，言言我好想你，真的好想言言……”
莫言雨闻言怔住，过了片刻，还是没有推开她，右手明明只离她肩膀一厘米，只要一抬手就可以将她推开，可听了她的呓语怎么也下不了手。
好多年，没听到她这么唤自己。
好熟悉的字眼儿，让他一瞬间的缴械投降了。
车子平缓的行驶在路上，窗外明灭交错。
他抬眼，对面的玻璃中映出了两人的模样，相拥着的身体缱绻亲密。
他的眼底，平静而温和。
说好的一下，却直接抱到了医院门口，车子停稳时，她方才不甘不愿的松开莫言雨。
下车那一瞬间，季瑶身子却踉跄两下，莫言雨连忙扶着她纤细的腰，然后就再也没松开。
一直到挂号打上点滴，她都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此时夜深，大厅人不多，季瑶更是肆无忌惮的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肩头浅寐。
就好像——他们两人生来就是一体。
莫小晴缴完费回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晃了神，找了个就近的地方坐下来，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们。
就这么看上去，瑶瑶似乎没有平日里的沉静坚韧，多了一丝柔弱可欺的无助。
或许这样的瑶瑶，才是真正的她。
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哥哥，省得哥哥担心。
季瑶似是觉得不舒服，又蹭了蹭，直到找到个人舒服的姿势，才安分了下来，像只乖巧毫无攻击力的小猫咪温顺的靠在他的脖颈。
莫言雨莫名觉得好笑，伸手把她的头轻轻调转了一个方向。
高挺的鼻梁滑过他皮肤，带起阵阵酥麻。季瑶大半张脸埋在了他的脖颈间，嗅着他的身上特有的清香，似乎这只有这样她那颗无处安放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手指无意识的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季瑶睡容恬静，美好的不太真实。
刚进部队训练的日日夜夜里，最想念她的时候，就是这样静谧的深夜，如蚀骨的毒药一点点的蚕食着他的心，从一开始的疼痛难忍，无法入眠，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后来折腾自己的身体，想办法让自己累到无法去想其他的事情。
时间一长，倒也忍了下来。
仅仅只需要她表露出一点点的脆弱，他的所有伪装，刻意疏离就全部都土崩瓦解。
可是……
“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没事了就回去了。”莫言雨收回手来，眸子却无意间扫到了她眼皮一跳，目光幽深，不咸不淡。
季瑶眼睫一颤，不一会，缓缓睁开眼，表情复杂，“你怎么知道…”
莫言雨眸子平静的在她脸上扫了一下。
那么拙劣的伪装可能连莫莫都骗不过，可是他却……
“这么多年了，你也该长大了，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我们。”莫言雨眸子平静，直直的盯着她，说着最无情的话，“瑶瑶，我说了，我已经忘记了过去，你就是再这样闹下去，只会让关心你的人，跟着担心，而你的事情也已经与我毫无关系，你下次若是再这样，我也不会再管，连对自己的身体都不负责的人，谈何让别人喜欢？”
瑶瑶，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从三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他们那时候就已经被划下了句号。
再也不可能了啊！
所以不要再这样执着下去了，因为毫无意义，到最后只会让自己伤痕累累……
“我长不大，我为什么要长大，无论多少年，在你面前我都长不大，莫言雨，我说过我等你回来，这承诺我没有变。”刚刚才打完点滴的季瑶，身体还有些虚弱无力，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可最后的一句话却异常坚定。
“所以我们才不合适。”莫言雨眸子微闪，斩钉截铁的说。
“……”季瑶咬唇，眼泪再次从眼角滑落。
他总是在说着不合适，永远都是这么的淡然自若，不论是在热恋的时候，还是在分手之后…
一路上，莫言雨都只是安静的当着司机，一言不发。
到了帝都大学。
第一百零三章 因为我怕哥哥会揍你（一更）
下车后，季瑶还是固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水雾弥漫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话。
像是一个小孩用最无赖的方式，想要得到自己心爱的东西，不言不语，但是坚定不移的态度足以说明了她的决心。
莫言雨轻轻的扯起嘴角笑，凉薄淡漠得无情。
“放开。”
“可是我想再和你在一起久一点…”她委屈的开口。
她的要求不高，哪怕只是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莫言雨神情淡淡的问她，“这样真的有意义吗？明知道已经结束了，再也挽回不了，却还是苦苦哀求，苦苦挣扎有意义吗？”
在一起再久一点又如何？明知道已经挽回不了，已经结束了，在一起再久一点也只是徒增烦恼，徒增悲伤，这样真的又好受了吗？
“有！”季瑶再次红了眼眶，目光悲痛欲绝的哽咽道，“因为是你，所以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莫言雨狠了狠心，甩开了她的手。
“言言——”她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真的决定了不要她了是吗？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是吗？
“回去好好休息。”莫言雨手指微顿了顿，神情淡淡朝站在她旁边的莫小晴看去，眸子平静的嘱咐道，“你也早点休息。”
莫小晴怔了怔，眨眨眼。
她要是没理解错的话，哥哥这话的意思是要她今晚就在学校住吗？
“言言…”季瑶望着那个在灯光下也照样好看的男人，欲言又止。
显然，莫言雨并不想再和季瑶纠缠下去，一言不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一如当年离开的时候，毫不留恋，从不回头看看被他丢在身后的自己…
季瑶颓然的垂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神色不明，莫小晴观察了他几秒，谨慎上前。
莫小晴忍不住开口，“我们回去吧…”
季瑶沉默不语，莫小晴只好陪她站着，半响，又忍不住出声劝道，“你坐在这里也没用。”
虽然不知道，她和哥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可是从之前瑶瑶的言语中。
她大概猜到一个事情。
那就是他们两人已经分手了，且是单方面的，哥哥提出来的，瑶瑶不同意。
可她不理解的是——
看哥哥这一路甚至是医院里的反应，对瑶瑶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但她知道一个事，哥哥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瑶瑶即使是在怎么挽留，哥哥也不会改变主意。
莫小晴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把瑶瑶打昏直接拖走。
可是想了想，毕竟是闺蜜，现在又多了一个未来嫂子的头衔，就更加舍不得下手了。
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
“瑶瑶…”莫小晴一怔。
这下好了，真把她吓到了，一向沉静稳重的季瑶，居然哭得一塌糊涂。
真的是一塌糊涂。
眼睛红红的，漂亮的小脸蛋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泪痕。
她的泪从脸上一颗一颗滑落下来，那感觉好像听到一种异常悲怆的鸟叫声。
她的侧脸白皙无暇，凝黑的瞳静静地还在滴着泪，她立在那哭泣，无声无息。
只能隐约间看到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双肩还有些不可抑制轻轻地抖动着。
这是要多爱一个人，才会这样无声哭泣，甚至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莫小晴心里一时很复杂，把她的脸轻轻压下来，埋在自己的胸前。
既然她不想让自己的脆弱被别人看见，那么她一定不会让别人看见。
“小四，我要求不多，我只是想要陪在你哥身边，可为什么他如今却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给我。”季瑶哽咽的小声说着。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知道这几天里她哭了几次或许这一年里加起来还没有这几天哭的眼泪多。
莫言雨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总是一次次的把她丢下，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