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晴眸子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很无辜的耸了耸肩，说，“因为你刚才的眸子里充满了怀念，还有痛色。”
“小四，你在这方面倒是很聪明。”季瑶心中微微有些苦涩。
怀念吗？
可是再怀念过去，他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吧……
霎时间，莫小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意，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映在唇间，绯红艳丽，真正的唇红齿白。
“我一向都很聪明。”
季瑶被她的笑容闪了下眼，被她猜中了，也不遮遮掩掩，纠正道，“不过，不是前男友，是男朋友。”
他们两人还没分手，因为她不会答应……
莫小晴闻言，挑了挑眉，好奇的又问，“那他？”
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瑶瑶表露出那样的神情。
而且像瑶瑶这样沉静的性格，到底是多优秀的人才能让她动心？
季瑶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垂眼掩下眸子中的黯然神伤，声音颇有些低落的回，“他也是军人，进部队当兵了。”
莫小晴装作没看出来，开玩笑道，“那以后有机会得让他请我们这些家属吃饭。”
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明显就是个伤疤何必还要去戳穿。
季瑶眸子闪了闪，含糊不清的应了。
心里却默默地加上一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正想着转移话题，桌子上的手机却响了，收起来心绪不宁的情绪。
嫌她不争气地点了点她的脑袋，不放心的交代道，“你啊，别再偷偷抹眼泪了，这么漂亮的小脸蛋都哭丑了。”
莫小晴，“……”
开什么玩笑，表吓她，她胆子小。
就算是哭上一天，她也是美出天际的小仙女。
——我是季慕晗回家的分界线——
夜晚。
灯火通明的军区大院里。
季慕晗跨步下了车，直接大步进了大院。
“小少爷回来了？”莫非目光有些惊喜。
“嗯。”对待自小就照顾他的管家莫叔，季慕晗总是有几分特别的，身上的冷漠也去了一两分。
虽然记不住脸，但是若要记住声音来区别人名，倒也不是问题。
“老爷子在里面等你很久了。”莫非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恭敬的对他说。
季慕晗顿了顿脚步，眸子漆黑深沉，看向身旁的莫非。
神情淡淡，似是永远都是这样，没有任何的事情能够让他为之动容。
莫非心里叹息一声，明知道不论他说什么，对于小少清清冷冷的性格来说，都是无用之功。
却还是忍不住地多说了一句，“老爷子一大早就让人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菜，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季慕晗眸子微闪，一言不发的进了大厅，神情淡淡的略扫了一下餐桌上的菜。
“回来了，用过饭了吗？没有的话，就坐下一起吃个饭吧。”季礼和莫非一样，在看到季慕晗的颀长的身影时，眸子里顿时涌现一抹毫不掩饰的惊喜。
说话的态度更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似乎生怕会惊着季慕晗。
“谢谢，不用，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季慕晗淡漠且疏离的拒绝他。
不等季礼再说话，就径自越过了餐桌，迈着大长腿上了楼。
季礼颓废的靠在椅背上，无力的叹息一声，眸子迷茫，喃喃自语的说，“我只是想同你一起吃顿饭。”
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可同时却也那么难……
“明天回部队。”蓦然，季慕晗清冷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公司您也不必等我，早做准备吧。”
季礼愣了下，望着季慕晗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楼梯口。
蓦然间，苦笑了一下，望着餐桌上有些凉了的饭菜，摆了摆手，“叫他们撤下去吧。”
“您不用点吗？”莫非目露担忧的劝道，“可是您不吃，晚上可能会胃疼。”
季礼摇头，“我不吃。”
也没有胃口。
他不吃，自己没必要吃了，原本就是为了他才准备的这么多菜。
可他却连敷衍也不愿意，就这么厌恶自己吗……
“那孩子，刚才那么疏离的说谢谢，在他看来这个家恐怕只是个驿站，而我也只是个有着一丝斩不断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吧？”季礼手扶额，语气更是复杂多变的凄凉道。
可是能怎么办呢？
本来就是他的错，是他造的孽，他欠了他的。
莫非低眉顺眼的听着，便是再如何感同身受，却也只是静静地听着。
对于现在的季礼来说，他不需要自己回应，他需要的是自己静静地聆听着。
更何况，若非要论起来他不过只是季家的管家，他的立场，让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插嘴。
豪门世家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不过是个壳子好看罢了，里面其实都是腐朽不堪至极。
季家在帝都的豪门圈子里，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然算是还好的……
第四十三章 整个就是一娇气包
季慕晗并未离开，只是隐在了楼梯间的转弯处，修长的手搭在扶手上，听着大厅里季礼的略显凄凉的叹息声，一声不吭的继续上楼。
关上房门，打开灯。
身子就微靠在房门边的墙壁上，抿紧唇。
神情清冷寡淡，刚才听到季礼那番话，他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起了一丝丝波动。
他毕竟不是机器人，做不到铁石心肠。
这些年季礼所做的事情，他都看到了，也感觉到了他的忏悔。
自从父母出事后，那两年中，若不是季礼不肯放弃的请了心理医生疏导他，或许现在他根本没法正常得和人沟通。
更别提去部队了！
单就这一点，足以让他对他这一辈子心怀感激，但是当初他的父母出现感情危机的时候，他没有出面，是以让父亲无所忌惮，更是造成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季慕晗闭了闭眼。
但就这件事而言，他终究没有办法做到当做没发生过。
所以，他只能保证不恨他，其他的，他给不了……
楼下房间里，季礼就着水和药一口咽下。
莫非眼疾手快的上前接过杯子。
“莫非，我总是想要靠近他一点，可是他的心就像是筑起高高的城墙，冰冷且疏离的防备着，我只能眺望着，却永远也触碰不到他。”季礼叹息，神情恍惚的望着墙上那张加大的全家福。
他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要对他好，可是他一句话就把立场划的分明。
哪怕他站在离他几步的地方，但是他冷漠的眸子就足以让他手足无措，让他准备好的腹语全部卡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次次的离开……
可是——
“咳咳咳。”季礼捂着嘴，刻意压低声音，似乎是不想让楼上的人听见。
莫非看着季礼咳得几乎停不下来的声音，有些替他难受。
好不容易咳嗽声停下来了，季礼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看上去特别的吓人。
“啊，您这是？”莫非惊呼。
虽然季礼动作很快，但是还是没能躲过他的视线，被他看到了手指缝隙中不经意间流出来的一抹红……
“莫非。”季礼抬手制止了莫非接下来的话。
被他看到了他也不想掩饰，只是他刚才一时惊讶的声音，没控制住有点大。
他暂时不想让那孩子知道。
他天生就是属于部队的，应该翱翔九天，不该为了他强硬的折断翅膀。
在他彻底倒下，不能再强撑的那之前，就让他好好在部队再待上一段时间吧，毕竟他能为他争取的时间也不多了……
莫非紧紧地攥着拳头，但也只是一瞬，在听到季礼接下来的话后，紧攥着的拳头无力的松开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从指甲缝中溜走，可是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便是想要抓住，却还是要接受事实。”
季礼许是习惯了，淡定的接受着这个事实，淡定的从抽纸盒里拿了纸巾，再淡定的用纸巾擦干净手中的血丝。
“可是您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小少爷既然已经回来了，如果现在这个时候再回部队，那公司……”莫非有些担心的劝道。
季礼抬手制止了他没说完的话，苦笑道，“随他去吧。”
那孩子没错，错的从来都是他，只可惜当年的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既然说了，那便是已经做了决定了。
如今他不想再去逼迫他，就随他去吧！
在部队也好，那孩子的心太冷太冷，他就怕哪天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或事情让他留下，再次重复当初他父母的事情。
所以，这样真的很好……
“今天的事情，你就当作没看见，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季礼神情一如既往，但是那威严深沉的声音足以看出他心中的坚定。
“是。”莫非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早已松开的拳头就足以证明他的态度。
——我是莫小晴的分界线——
莫小晴坐在宿舍里书桌前，听着电脑耳机里播放着穆晗的歌曲。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好听，一如他的人淡漠得似个无情无欲的仙子。
可望不可即，永远也触碰不到他心底最真实的地带……
莫小晴目光却忍不住地总是看往手机的方向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