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猜。”
“哎哎哎!你别挂电话啊。”张雨茜急了,“我保证,你挂了电话就会后悔的!”
“干嘛。”
“你的前女友,她现在醉倒在麋鹿了哦。”张雨茜把声音拖得长长的,“醉倒之前,你猜她跟我说了什么?她说她想拿刀砍梦薇。”
“什么意思?”
聂铠此时正在家里,他的左胳膊还打着石膏,额角的缝线还没拆。
“哟哟哟,紧张了?”张雨茜窃笑。
“你再说一句废话,我明天就把你那拆了。”
“哎呀,开个玩笑!你真无趣。”张雨茜不敢再逗他,忙说,“你当时跟肖洱分手,是不是分得挺离奇突然的?而且那天,你在麋鹿喝多了,最后是梦薇跑来照顾你的。”
“你想说什么。”
“你说有没有可能,肖洱是迫于什么压力,不得不跟你分手呢?她那么一个好好学生,可能是怕家里人骂,或者老师责备之类的?”张雨茜积极调动大脑,开启脑补模式,“本来还可以解释,可没想到,她前脚一跟你分手,你后脚就跟别的女人搭上了,她肯定不会再理你了啊。”
对方沉默。
张雨茜很难有说话被聂铠听进去的时候,非常有成就感。
开脑洞无罪,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梦薇,于是再接再厉,煽风点火。
“而且那个梦薇我一看就觉得是个会搞小动作的女生,我见得太多啦!没准就是她跟老师告的密。要不,怎么补位补得这么及时?”
聂铠挂了电话。
他脑中穿起一根线,有一些细节令他无法忽视。
他立刻给梦薇打过去。
“喂?聂铠!你最近怎么样?”
梦薇在宿舍接到聂铠打来的电话,还处于难以置信中。
谁知对方在下一秒,就劈头盖脸问出了她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那时候是不是你告诉了光明顶,我跟肖洱在一起的事?”
“聂铠?”
“还有。”聂铠的舌头在嘴里顶着牙齿,慢慢地磨,“当初,贴吧那篇帖子,是不是你发的。”
梦薇心下一凉。
“你,你怎么会知道?是肖洱告诉你的?”梦薇心中一痛,“聂铠,你听我说!”
电话挂了。
“操!”
聂铠心中惊痛,掀起难以言表的悔恨。
他跳下床,不顾白雅洁的反对,推门跑了出去。
他真特么是个傻逼!
聂铠以最快地速度赶去“麋鹿”酒吧。
张雨茜和沈辰还不知道聂铠离家出走那档子事,眼看着他浑身带伤地跑过来,直冲肖洱而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发蒙。
“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让她喝酒吗。”聂铠声音阴沉。
一副大爷现在很不爽的样子。
“嘴长在她身上,我们怎么管得住?再说了,也不知道是谁惹得她不开心。”张雨茜反驳回去。
不过,看在聂铠满脸伤的份上,她的声音不那么尖锐了,又凑过去问:“我说聂铠,你这是,怎么着了啊?你什么时候跟人打架了怎么不叫上沈辰啊?”
沈辰的红刘海下,一张标致的脸也有些傻。
不过好在,他还晓得电灯泡招人烦,于是伸胳膊把张雨茜拽走了。
酒吧里,肖洱曾经常坐的这个角落——不起眼,却能清楚地看见舞台的角落。只剩下他们两个。
聂铠很久没有看见肖洱。
刚刚跑过来太急,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目前的状况。
她是这一届的市状元,天宁高中挂横幅恭贺的对象。
而他呢。
高考落榜,却自以为牛逼哄哄,背着吉他去闯天下,结果还没开唱,就被人打趴下了。最后还要靠父亲的关系才能从派出所出来。
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不过短短一年,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竟然拉得如此之大。
聂铠坐在肖洱身边,伸手捂住脸。
他这些日子,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还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找她。
聂铠神思烦乱的当口,身边的人有了动静。
他偏头去看肖洱,后者迷糊着坐起身子,有一点摇晃。
“肖洱。”聂铠伸出完好的一只手扶住她。
肖洱梦见聂铠了。
她从没有梦见过他。
梦里,他身上带着伤,目光里也是满满的悲伤。
怎么会这么难过?
肖洱不解,她伸手去碰他的脸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话一说出口,肖洱就了悟。
这不是梦。
梦里,她是不能这么开口说话的。
肖洱指尖颤了颤,眼睛很久才有了焦距:“聂铠?”
随之而来的,是眼中的冷淡。
她缩回手:“我要回家。”
聂铠被她神情的转变狠狠烫了一下。
“肖洱,我都知道了。”
他急切地想要表明心意:“我知道那时候,是梦薇挑拨……知道你是没有办法。我,我跟她根本没有什么。我只是……”
“你在说什么?”肖洱皱眉,“你别在我跟前晃,很烦。”
她几乎不沾酒的人,却混了好几种酒喝,这时候全凭自制力在撑着。
可是眼前的景象,已经重影三层,变得模糊不清了。
“都是我不对,肖洱。”聂铠鼓起勇气,一把拉过她的手,“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聂铠都不明白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是,带着绝望的孤注一掷。
将自己剩下的那部分,还能够燃烧的心,捧到她跟前。
肖洱反应了很久,似乎是听进去了。
然后,她笑起来,明媚却冷冽。
随手抄起身侧的酒杯,将满杯的酒泼向他。
“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
她将满腔对白雅洁的怨毒,毫不保留地发泄在他身上。
“你、做、梦、呢。”
酒水顺着聂铠额角滑下,滴落在他左臂石膏上。辛辣的酒精泅过裸|露在外的伤口,疼痛锥心刺骨般袭来。
第11章 【你知道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
周日下午,肖洱坐车回学校。
聂西西看见她回来,笑眯眯地打招呼:“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肖洱答不上来。
那一晚之后,她在自己家卧室醒来。
是张雨茜把她送回去的。
第二天,沈珺如跟肖洱对峙了半天,最终把错因归结在她结交的不良少女身上。
“我可认得出来,这姑娘是上次跟王雨寒眉来眼去的那个吧。”沈珺如冷声说,“让你不要跟他们这种人搞在一块,你就是不听。我说你怎么最近这么反常,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沈珺如一贯是一个善于把她认为的罪恶掐死在摇篮中的人,于是针对这次恶性事件,她很快做出反馈。
“放寒假之前,你给我呆在学校。我不定时去查岗,你哪也不许乱跑。也不要回来,听到没有。”
肖洱看着沈珺如一脸严肃的样子,突然觉得悲哀。
为自己,也为她。
她以为这样能管得住一个人格健全的成年人,简直像一个笑话。
自己为了母亲自以为是地斗争这么多年,更像一个笑话。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肖洱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迎来了终结的那一天。
******
升入大学的第一个国庆,七天假期。
还没放假的时候,高中班群里就有人吆喝开去,要回小马市聚一聚。
沈珺如之前一时气急,说了那样的话,这时候也不免有些后悔。
“回来吧,我给你买了大闸蟹。”
末了,又补充:“这次不许再去那种地方喝酒,像什么话。”
肖洱也没想再去麋鹿。
那次酒醉以后,她并没有如同书里说的那样,喝断了片什么也不记得。
相反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她泼过酒后,聂铠眼里的灰败黯淡。
记得他最后把她交给张雨茜时,在她耳边低语的那一句。
“肖洱,要是能回到一起去璞塘的那天。我愿意用一辈子都不能唱歌来交换。”
她也记得,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泛起的涟漪。
大伙都在国庆回了小马市。
同学会在陈世骐的大力操持下,热热闹闹地办了起来。
地点定在一家KTV,先唱歌后吃饭,所有同学会必走的流程。
到了点,该到的都齐了,大伙谁也没心思唱歌,急着叙旧。
一个个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陈世骐没考上三本,上了专科学校,现在在学做司仪。
大伙儿忙着安慰。
“我觉得你一准行,想想看,那时候咱们一起玩狼人杀。那么复杂的规则,你条顺理清的主持下来,绝对有天赋!”
这时候,谁都咧着一张善良的笑脸。
肖洱去的时候,阮唐已经到了。
短短一个月,这姑娘已经烫了头发,还学会了一点化妆。
气质提升,像变了一个人。
再环顾开去,肖洱发现几乎所有女生,都有不同程度的变样。
只有她,打扮、言谈、行为,还和高中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