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没有吃过这么多。喻微看着那些空着的药瓶,一时间心里涌起密密麻麻像被针扎了的痛。
她打电话给陆予成,那头很快接起,却没有说话。喻微开门见山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那头道:“家里。”
“我就在家里。”
“……”
“你……究竟在哪里?”喻微突然一下子就哽咽了。
那头叹了口气:“在医院。”不给喻微说话的机会,陆予成道,“只是有点小感冒,现在打完针了,我很快就回去。”
喻微沉默地在沙发坐着等他回来。
半个小时后,门口传来动静,喻微一下子朝门口过去,见到陆予成的第一眼,眼圈再次红了。
一年的时间里,喻微无论打扮还是气质都比一年前漂亮多了,陆予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身上的肌肉没有了,人瘦了一大圈,瘦得像是竹竿一般,仿佛风一吹人就要倒了。他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人也很憔悴,大冷的天穿着也不是很多,衣服是前年的款,喻微记得,那还是她给他买的。
陆予成在喻微面前坐下,他没去看喻微,两人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陆予成先开口:“最近过得怎么样?”
一句话,生疏感就横跨在两个人面前。
喻微硬生生憋住了自己的眼泪:“你最近怎么样?怎么感冒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也不是大事……”陆予成的睡眠质量十分的差,平日里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短短半年让他折腾得进了好几次医院。他换了一个话题,“这次休息几天?”
“三天。”
“挺好的。”陆予成点了点,没再说话。
跟喻微说了几句话,陆予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手伸向自己的口袋里掏烟,最后顾忌着喻微,手又伸回来了。
他们像陌生人一样过了三天,对彼此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是对待珍贵的瓷娃娃,聊天也能讲几句,只是找不到从前的感觉,往往聊完,两个人都觉得心累。
一直撑到了第三天的下午,陆予成对喻微道:“我们谈谈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都沉默着。
陆予成哑着声音开口:“我抽根烟。”不抽烟,接下来的话他也讲不下去。
喻微看他熟练地拿出烟,轻咬着烟蒂,随后凑到打火机前,之后,白色的烟雾在半空中散开。
“我想了大半年……”陆予成开口,“说到底是我没用,没能跟上你的脚步。”
喻微一下子就被他戳中泪点,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已经猜到陆予成想要说什么了,摇着头拒绝:“你别说了……”
“是我拖累你了,你跟我在一起,也没过上什么幸福的日子。更不用现在了,你用的东西我也都买不起,也不能送你什么东西……”
喻微摇摇头,哽咽道:“我不在乎这些。”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毕竟是个男人,虽然没用了点,但也是想给心爱的人幸福的。”他断断续续地讲着,烟雾轻绕,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又道:“其实你也很累了……”
喻微眼泪不停地落下,陆予成也只是停顿了一瞬,又继续说道,“我看着你每次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也挺难受的。我们之间也不仅仅是距离的原因,这三天下来,我也想了很多。”
他垂下眼,脸上淡到没有情绪,“我想,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第44章
车窗外, 是璀璨的烟火盛会,远处的人们发出欢呼, 庆祝新年的到来。车窗内,安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
“跟你分手后,我又跑了好几年的龙套, 后来演了一个小角色,意外走红。然后又拍了几部剧, 还算火,别人也封杀不了我了。”陆予成轻描淡写地几句话略过这些年的辛苦, “之后就开始拍电影, 一直到现在。”
说起这些年,他继续道:“不拍吻戏, 不拍床戏, 不谈感情, 不撩骚,每天晚上自己一个人睡觉,干干净净, 才敢回来找你。”
喻微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随后又看向正前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回来?”她轻声感叹, “都八年了……”
“微微。”昏暗的车里,陆予成有大半面容隐匿与黑暗中, 喻微听到他嗓音低沉说道,“我之前想着,不事业有成, 根本没脸回头找你。”
这是一个男人的自尊,也是想要给她幸福的承诺。
喻微问:“你事业有成的标准是什么?”
“至少……娱乐圈收入最高的明星吧!”陆予成又补充道,“或者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拿一个奖。”他拼命拍《为将者》,也是存着想要拿奖的心思。
喻微听到他着要求,心里噎了一下,就目前的数据来说,娱乐圈最会赚钱的明星,是她喻微。
她眉头微皱,挑刺道:“你还没拿奖呢,怎么回来了?”
“去年年初的时候,拍戏出了点事故。”陆予成尽量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一瞬间,感觉离死亡很近,我想到了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不舍得就这样死了。”
“后来修养身体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当时想着,我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努力地养好身子,就希望有一天能走到你面前,重新追回你,至于结局是什么样的,我都听你的。”
喻微沉默下来,她记得去年的那场事故,那段时间的头条都是关于他的病情。她当时在国外拍MV回不来,但还是偷偷派了一个助理回国打探消息。
那段时间,她也常常心神不宁。
车内,安静了片刻,喻微换了一个话题:“什么时候知道我得抑郁症的?”
陆予成说了一个会所的名字,“我跟柯北川吃饭,然后他要接他老婆了,我当时在问他,怎么追你,就跟着他一块走了。”他边说边打量喻微的表情,这些年她的情绪控制得越来越好了,此刻不动声色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声音低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你了,我就猜到了。”
“你回来是因为我的病吗?”
“我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些……”
喻微打断他:“那就好。”
陆予成看着喻微,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情绪很深。他想起之前的绯闻,“微博上的那些绯闻,我们要澄清吗?”
喻微瞟了陆予成一眼:“我还没有想好。”
陆予成继续道:“那复合的事情?”
“你想得美!”
话题就此中断。
车窗外的烟火晚会还在继续,他们却没有看的心情。陆予成开车回了家。
他们下了车,一前一后回到了家里。门一打开,半个客厅的粉红色气球,喻微想起刚刚的事情,回头看了陆予成一眼。
陆予成心虚地挪开视线,这种浪漫搞到一半突然就被发现,还有些尴尬。
不过喻微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她脱下外套:“我困了,先去睡觉。”说完她就回到了卧室。
站在客厅的陆予成,看着这半个客厅的气球,打算先去洗个澡。洗完澡出来,陆予成又想起这个晚上的心潮起伏,心里突然有很多感慨。他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一本日记本,放到书桌上,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写东西写到一半,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陆予成抬头,喻微一身睡衣站在他的门口。
“怎么了?”陆予成有些紧张地站起来。
“睡不着。”
陆予成顾不上写日记,朝她走去:“我去给你煮杯热牛奶,你先去床上躺着,我煮完就给你端过去,等下给你唱歌。”
以往,他就是这样哄她睡觉的。手段老土,但总归还是有点用的。
多年的回忆与习惯一点点被唤醒,喻微和陆予成对视了一眼,乖乖回到房间里。
陆予成去了厨房,动作娴熟地给喻微热牛奶。他八年多没有做过这个事情,可是当他再做的时候,每个步骤都特别的熟悉。
他很快泡好了牛奶,端到卧室。喻微正半靠在床前,看着前方,怔怔的发呆。听到声音,她很快回过神,接过牛奶,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陆予成觉得有些别扭,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喻微沉默地喝了一半的牛奶,随后她便不想喝了,把杯子递给陆予成。陆予成接过,想也没想就喝完剩下的,喝完才见喻微沉默地看着他。
这事他做顺手了,刚刚也就自然喝完了。好在拍戏多年,脸皮也练出来了。陆予成不动声色把杯子放到床前,随后道:“想听什么歌?”
喻微想了想:“开心点的吧。”
耳边传来陆予成低沉而有磁性,犹如大提琴般有质感。喻微率先感受到他的声音,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歌。陆予成一连唱了几首歌,都是她的歌。
连词都记得这么清楚,看来平时没有少听。
喻微安静地听完,然后道:“你唱我的歌,我睡不着。”
“那……我只会一些老歌。”
“老歌也行。”
陆予成听她的,刚唱了一句,喻微就笑出来了,她道:“还真的挺老的。”
陆予成怨念地看了她一眼,喻微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唱。陆予成这才继续唱。这首歌是在他们大学时盛行的一首歌,那时大街小巷都在放在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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