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相信你,可是关于以后结婚分房子这事爸还得说两句。结婚这种事,男人是比女人更占便宜,不说别的,光生孩子养孩子这点,女人付出的就更多,所以男人不该在钱财方面小气,该给人家的就得给,两口子要是算账算得太清楚,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您放心,我现在是没钱才小家子气,等以后有钱了就多买一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租出去,要是婚后对方跟我过不下去了,我就把那套出租房给她,算是对她的青春补偿。”
“你就不会想点好的,怎么像盼着自己离婚似的。”
“那就不离,那套出租房给孩子,等他结婚时就不用为房子发愁了。”
多喜想象儿子未来的美好生活,不禁悲喜交加,低头叹惋道:“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贵和被心痛猝然狙击,也深深地低下了头。
“爸,您别这么说。”
多喜不愿他消沉,反过来安慰:“你脑子聪明,不比你二哥差,以前是我耽误你了,现在也没能力补偿。你能把心摆正,认真清醒的生活,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又叮咛:“家里你和你妹妹最亲,将来她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你得护着她。”
贵和坚定保证:“您放心我会的。”
父子执手相对,暖黄的灯光好像融化的糖,温馨裹着哀凉,窗外秋虫在做最后的吟唱,天地似乎被叫宽了,
多喜忽然有感而发。
“也不知道你们的妈妈现在在干什么,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大概也抱上孙子了。”
他和第三任妻子算和平分手,仿佛善心人放生一只鸽子,没有怨憎和牵挂,因为儿女才会想起她。
贵和对母亲只有恨厌,本能地回避相关话题。
“她已经是别人的妈了,我和千金都不想她,您也别想了。”
“……你们别再怨恨她了,其实她当年的做法也没啥大错,人家说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你妈妈本身家境不好,千里迢迢来申州打工,嫁给我这个结过两次婚的老男人就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我没本事,反而让她越过越穷,她就是被穷字给逼走的啊。”
贵和的生活镜头还没达到父亲那么宽的广角,学不会谅解。
“再过不了穷日子也不能抛下自己的孩子啊,就算抛下,也不该二十多年不闻不问。”
“她文化低,娘家又靠不住,哪有能力抚养两个孩子,知道你们跟着她只会遭罪,留给我,还能有最基本的保障。她后来改嫁了,不敢跟婆家说自己生过孩子,写信求我帮她保密,我想她也不容易,干脆就这么断了吧,从此就没再联系她。”
多喜还记得前妻那封信的内容,上面字字句句都是泪,他知道她不是个狠心的女人,被生活逼迫才做了狠心的决定。
贵和嗤之以鼻:“断就断吧,反正我们也不想。”
他是绝对的受害者,多喜也理解他的感受,说来说去这冤孽还是他造下的,只希望孩子们别再因此受伤。
“爸知道这事给你留下了阴影,你恨你妈妈,觉得女人家都嫌贫爱富,所以怕以后娶了老婆会跟你离婚,其实凡事都有两面性,你别只看到你妈妈的坏,也得想想她的难处。女人的内心都是柔弱的,男人不能给她提供安全感,就会失去她的信任和感情,你要吸取爸的教训,做一个靠得住的男人,这样以后的婚姻才能稳定。”
贵和认同父亲的观点,也立志做一个坚强独立的男人,可他知道,自己内在潜藏着虚弱和恐慌,也很需要安全感,想要一个能够并肩前行的伴侣,对方最好比他更坚强更勇敢,能共同抵御风雨,也能引导他走向光明。
这样的女人只怕在梦里出现吧。
公司订的航班在次日清早五点起飞,三点不到他就起床了,下楼时残月为他照明,家里静悄悄的,冰箱里有大嫂为他准备的饭菜,用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他吃完饭,洗好碗,蹑手蹑脚走向大门,路过父亲的卧室时忽听父亲在门内呼唤。
“贵和,要走了吗?”
他轻轻开门,门缝里流出柔光,父亲已经披衣下床了。
“我叫了辆车,他马上到街口来,您接着睡吧。”
“外面的路灯坏了,我拿手电筒给你照照。”
多喜不由分说拿着手电筒跟他出门,走出院门举着灯光为他照明。贵和催他回去,他催贵和快走,贵和只好向前行,行李箱的滑轮滚动时发出很硬的摩擦声,好像在他的胸口碾压,整条街就是一道伤痕,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开裂。
已经走出了手电筒的灯光射程,回头看一点亮光仍固执地停在那里,父亲周身都被黑暗挡住了,贵和却能凭那一动不动的光点勾勒出他的神态和动作,既是依依不舍,又是翘首期盼。
他突然很难过,这样的别离还剩几次呢?
在候机大厅里他收到多喜的短信。
“以前都是爸不对,爸错了。”
他热泪盈眶,立刻打字回复,写了很长的篇幅,好几个版本,最终都删掉了,冰冷的文字不足以传递感情的热度,他想等回家以后当面向父亲倾诉,时间应该还够用吧。
下午千金带着灿灿回来了,她不忙布置新家,先拿出亲手制作的饼干孝敬父亲。
“爸爸,这是我烤的饼干,您尝尝吧。”
乳白的小饼干被模具压成各种可爱的动物形状,吃起来有牛奶的甜,芝麻的香,还有一点胡椒盐的咸辣,酥脆松软,入口即化。
这么好吃的东西真不像连电饭锅都不用的人做出来的
多喜惊讶:“真好吃,真是你亲手做的?”
千金欢欣道:“最近我在微博上看到一个很厉害的糕点师,他能用蛋糕做出好多好多漂亮的卡通人物,我觉得很有趣,也买了些烘焙方面的书学习,昨天就试着做了这个饼干。灿灿他爸说您不能吃高脂肪油腻的东西,这饼干里没加黄油,只有牛奶和面粉。”
“那为什么这么松脆。”
“我用鸡蛋清打泡加在里面,口感就变松脆了。”
“你第一次做?”
“嗯,照着食谱做的。”
“一上手做就能做这么好,我的女儿很能干嘛。”
多喜仿佛发现了宝藏,眼睛里的光芒映得千金脸蛋红扑扑的,父亲虽然很宠她,但还没用“能干”这个词夸奖过她。
“因为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以后也想尝试像那个糕点师一样做艺术蛋糕。您不知道,他跟我差不多,读书时学习成绩很糟糕,经常被老师骂没出息,结果毕业后做了厨师,现在已经是国际公认的蛋糕大师,还得了很多大奖呢。”
多喜不住点头,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
“女儿啊,你也试着去学学做糕点吧。”
“嗯?专门去学吗?”
“是啊,你既然喜欢,不如认真向专业老师求教,没准能发展成一项技能,以后靠这个干一番事业呢。你大嫂就是学这个的,还考过技师证,就让她来教你吧,学成了你们姑嫂可以合伙开家店,那多好哇。”
这是个可行的构想,多喜就像紧急迫降的飞机找到了停机坪,有了地方安置悬挂的心。
千金却犯难:“爸爸,我都三十岁了,现在才开始学,会不会太晚了点?”
如今吃青春饭的观念深入人心,好像不在十几岁成名,二十几岁立业,人生就报废了。
多喜反驳:“不晚不晚,爸爸以前给一户人家搞装修,那家的女主人是香格里拉的西点师,她也是从三十四岁才开始学手艺的,后来成了高级技师,还去法国的大酒店上过班,有志者事竟成,人家能行,你也能行,爸爸会全力支持你的。”
千金以为父亲心血来潮,本人也不太感冒,兴趣是用来娱乐的,当成职业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可现在必须哄着父亲,先拿丈夫来抵挡。
“我得跟灿灿他爸商量商量。”
多喜两天没看见女婿了,他只和秀明等人通过电话,搬家途中也全程隐身,必然有身不由己的原因。
“景怡这两天都在医院?”
“嗯,他手里有几个危重病人,还有一个刚动完大手术,正在观察期,这两天他每天很晚才回家,还手机不离身,就怕有突发情况。”
“医生真不容易啊。”
“他说他今晚会争取早点回来,和我们一块儿陪您吃饭。”
多喜盼着女婿回来,盼到以后又盼他快些吃完饭,好邀他外出谈话。千金以为父亲叫丈夫出去只是散步,要跟他们一块儿去,被多喜拒绝。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年轻女人,你就不用跟来了。”
景怡还好奇岳父要带自己去哪里看眼界,那地方竟是镇东的修脚店,在此出没的都是中老年人,当真不适合年轻人。
多喜是常客,不用老板招呼,自己去里面的休息室坐下,等店员端来泡脚的药水,还让景怡也感受一下。
“这家老板的修脚技术很不错,镇上的人都爱到这儿来削鸡眼、剪灰指甲。”
“我没有鸡眼和灰指甲,就不用了吧。”
“坐下泡泡脚也很舒服。”
景怡不能扫了岳父的兴致,入乡随俗地坐下,忍住异样感将脚伸进那盆黑乎乎热腾腾的不明液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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