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没能说出口,预感以她的脾气接受不了那样的污点,他怕失去她的信任,更怕失去来之不易的爱情,像鱼儿咬钩,吐不出咽不下,挣扎度过每分每秒。
蒋先的胁迫电话很快又来了,这次价码飞涨到了50万。
贵和恨到吐血,咬着牙怒吼:“我真没钱了,你就那么想逼死我吗?”
那胖子仍旧悠闲得像钓鱼:“你没钱,你女朋友有啊,去找她借点不就行了?”
他动不动就拿郝质华做把柄,这点着实可疑,贵和恨道:“蒋先,我和你无冤无仇,过去还帮你赚过不少钱,你就不能留点情面?人不是活这一时三刻,凡事还得给别人留点余地!”
“我给你留了很多余地啊,不然早把这事捅到你周围人那儿去了。都是老熟人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听废话,下周五之前备好钱,过时不候。”
纵然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五十万给他,贵和活像温水煮青蛙,成天精神涣散,下班后也不想干别的,坐在客厅望着开启的电视机发呆。
珍珠写完作业出来问他能不能换台,接管遥控器后调到正在追的连续剧。贵和有一眼没一眼地跟着看,不久那剧里出现了一段与他心情相对应的情节:一个反派向男配敲诈巨款,男配恼羞成怒举枪杀之。
“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男演员愤怒的呐喊夺走他的心神,仿佛照镜子一般,觉得屏幕里那面目狰狞的男人就是自己。
珍珠解恨发评:“这人活该啊,贪心就是没有好下场!”
千金从厨房出来也正好看到这一段,停步看完后问:“这杀人的会坐牢吧?”
珍珠说:“电视剧里肯定会坐牢,现实生活中就不一定了,手脚干净点毁尸灭迹,起码有一半的安全几率。”
“你这丫头思想很危险啊,一遇到威胁就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那是犯法的。”
“随口说说嘛,而且那人是自作自受,谁让他贪得无厌把人逼急了,做事不能太绝,不然自己的绝情就会换来别人的无情。”
妹妹和侄女的对话就是在为贵和的心理斗争做直播,蒋先逼人太甚,和反派一样该死。
千金不知道三哥正在孕育魔鬼,笑着调侃珍珠:“这道理不像你能总结的啊,是辛向荣告诉你的吧?那小子最近怎么不到我们家来玩了?”
珍珠郁闷:“家里出了这么多事,爸爸妈妈都气昏头了,哪有心思招待他。”
她没针对谁,千金自行抱愧,正要走又听她问:“姑姑,您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吧。”
“有同事欺负您吗?”
这话问得切题,千金工作的面包店有一伙抱团的外地小青年,见她年纪大反应慢,工作经验又不足,很瞧不起她,东挑毛病西挑刺,见她穿名牌衣服背名牌包也当面说成山寨货。千金听大嫂劝告,尽力不与同事争执,已受了不少窝囊气。她不愿说出来让家人担心,还若无其事遮掩:“没有,我是谁啊,怎么会被人欺负呢?”
她上楼以后电视剧开始播集间广告,珍珠肚子有点饿,想做两面黄吃,顺便问贵和要不要吃。贵和随口应了,侄女一走,他的心理斗争加剧,越想越觉得除掉蒋先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此鬼使神差地开始研究制定杀人计划。先去医院开了一瓶麻醉剂,周六晚上将目标约到江边僻静处,想将人迷晕以后带到野外杀死。
蒋先没看出他已动了杀念,大模大样来了。
“钱准备好了吗?”
“我还在筹钱,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说了过时不候,你自己动作快点吧。”
这混蛋一心找死,贵和说服自己不能再留情,动手前想查明幕后的对头,套话道:“我想知道是谁出卖我,你告诉我,我多给你十万。”
蒋先一口拒绝:“那不行,我答应了人家要保密,做人不能不讲信用。”
贵和断定他和对方勾结,冷笑:“你真懂如何做人就不会干这种黑心勾当了。”
蒋先不屑道:“得了,都叫你别废话了,我今天去收债跑了一天,腿都麻了,没功夫陪你耽搁。”
贵和抢步拦住他:“等等,我朋友说今晚会转一笔钱给我,我去上个厕所,顺便查查钱到账了没。”
“行,那你快去吧。”
贵和来到公厕,将麻药倒在手帕上,准备先把蒋发诱骗至车里,再实施麻醉。今夜之事,你死我亡,他不断自我激励,为蒋先找了一百个死有余辜的理由,以免行凶时手软。
回到原地,蒋先正蹲在江堤上抽烟,贵和屏住呼吸靠近,心跳声似乎盖住江水的轰鸣,血液也似江涛迅猛拍击血管。
“蒋先。”
他站在四五米外唤了一声,胖子闻声而起,他蹲得太久,脑部突然供血不足,头剧烈晕眩,踉跄歪步一脚踩空,下半身登时落下堤岸,双手本能地爬住岸沿,下一秒惊惶呼救。
突发情况使人震愕,贵和呆看数秒,蒋先的呼救声渐渐清晰,天使魔鬼开始在他心里拔河,现在只要站着不动那混蛋自会掉进湍急的江水里淹死,那样他的麻烦就解除了,还不用担负罪名,可谓天助。
“贵和,救、救救我!救救我啊!”
蒋先体胖,不能对抗万有引力,几秒后又往下滑了几寸,顶多再撑十秒就会嗝屁。越发凄厉的嚎叫有如猎狗叼出了贵和的良心,他还是缺少作恶的天赋,在紧要关头选择了道义。
“别乱动,我拖你上来!”
他奔去抓住胖子的手,脚使劲蹬住岸沿石砖的缝隙,生拉活扯地将人拽了上来。二人同时累瘫在地,江风呜呜吹着,似在骂他心软,丢失了绝无仅有的自救机会。
蒋先摸出怀里的小钢酒壶,喝了一口酒压惊,咳喘着向他道谢:“贵和,你真是好样的,我还以为你会趁机踹我下去呢,真得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啊。”
贵和尚不知此举主何吉凶,无言地注视他。
蒋先抹把汗水,表情转为和善:“我蒋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你救了我的命,我也得报答你,过去的事都是我不对,回头我就把你给的钱都还给你。”
恶人也能被感化,贵和想不到一念之善能为他解围,呆愣半晌,激动地抓住他:“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害我?”
蒋先惭愧:“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不肯透露身份,但对你的情况相当了解,八成是熟人。”
“你见过他吗?他长什么样?”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光头,方脸,身板挺结实的,瞧着好像还会点功夫,估计是吃这行饭的。”
贵和穷心竭虑也找不到能对得上号的人,迷惑道:“我不认识这人啊。”
蒋先帮他分析:“他可能也是受人指使,实话对你说吧,他给了我二十万,雇我敲诈你,讹来的钱他也分文不要,我看不是谋财,就想治死你,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要被他往死里整。”
“他手上有我从前的照片吗?”
“有,兄弟,我以前不知道你是大仁大义的好汉,猪油蒙心和坏人合伙坑你。今后我一定跟他们划清界线,再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我就被车撞死!”
蒋先这混混也讲江湖规则,次日果真如数退还了敲诈来的三十万。可是贵和的危机感还在持续,蒋发只是颗棋子,背后的主谋才是真正劲敌,他做梦都想揪出这个人,生怕哪天被他投掷的毒镖射中。
9月中旬他的公寓找到了买家,对方出价比预期的还高一点,还完房贷,再贷款几十万就能在郊区购置一套大户型,以后每月还贷金额不超过四千,对他来说很轻松了。
他向郝质华通报好消息,催她回家让郝辛兑现约定。郝辛的缓兵之计推行不下去了,又被妻女左右夹击,僵持没两天无奈妥协,但声明要先见家长,郑重商议两家儿女的婚事。
多喜死了,秀明这个长兄就得代行父职,周末应约和郝家人在餐厅会谈,去年他和郝辛曾在政协门口冲突,照面就同时认出对方,共享惊诧后,一方气愤,一方慌窘,旁人也都看出了端倪。
林惠问丈夫:“你怎么这么样看人家?以前见过?”
郝辛笑皮不笑肉:“是啊,是见过,印象还很深刻。”
贵和紧张尴笑:“请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问问你大哥吧,他应该也有印象。”
秀明知道对方还在计较当日的龃龉,硬着头皮求饶:“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您要怪就怪我,跟我弟弟没关系。”
郝辛不置可否,戏谑:“上次在看守所呆了多久啊?”
“……也没多久,就一天一夜。”
贵和听他们说起看守所,立时了然:“大哥,是你们去政协聚众示威那次?郝叔叔,当时您也在场?”
林惠也问:“就是你被人骂贪官,录了视频传到网上那次?”
郝辛不睬他们,继续奚落秀明:“托你的福,那是我从政以来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被人骂成贪官。”
秀明只恨没有地缝钻,面红耳赤哈腰:“我、我真是对不住您,那都是误会,误会。”
气氛尴尬至极,郝质华和贵和面面相觑,都被这意外的插曲搞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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