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又又被说得一阵脸红,忍不住白了付临一眼。
“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我爸。就像你说的,他这人十分自私,从来以自我为中心,但不代表我要像他。于情于理,我帮他渡过这个关是应该做的,毕竟我叫他一声爸。”
付临说得头头是道,周又又也反驳不出来什么话,但她心里就是觉得不舒坦。
其实时间过得快,一转眼,再过几个月付临来公司就满两年了。
没过多久后,付临第一次带周又又一起去给他妈上坟。其实他很早就想带周又又来了,但总觉得对于周又又来说或许过于唐突。现在是发自内心觉得,是该带她来看看了。
周又又也是第一次知道付临妈妈的名字叫沈嬛珊,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沈嬛珊就住在州南市,这个自幼长大的地方。
虽然周又又早在付临的相册里见过他妈妈的样子,但每次看都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一个美人。付临的长相取了父母双方最优越的基因,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妈妈。
公墓前似乎早有人来过,上面摆放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花。
付临看了眼说:“应该是我爸放的。”
这倒是让周又又有些意外了,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不出来你爸还挺有心的。”
打心底里,周又又对付其昌还是有很深的意见。
付临蹲下身来伸手擦了擦墓碑,闻言侧头对周又又说:“我爸爱我妈这件事应该做不了假。”
周又又饶有兴致,问:“你爸和你妈很相爱吗?”
付临点点头说:“大多数时候,我也是听我外公外婆说的,据说他们当年也是爱得死去活来,我爸差点跟他们自家断绝关系。不过这话要是仅凭我外公外婆的一言之词我也是不信的。但一个人是否爱另一个人,旁观者清。”
付临长那么大,印象中的沈嬛珊从来都是一个娇纵的人。若不是有一个人对她百般宠爱,她何以上天入地。
当初付家举家定居国外,但是付其昌为了沈嬛珊留在国内白手起家。这些都不是什么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
那年沈嬛珊乳腺癌离世的时候,付其昌一夜白了头。别看他现在的头发漆黑油亮,都是染的。
周又又闻言,好像突然没有那么讨厌付其昌了。
毕竟都说父母之间的感情是会影响到下一代的,从付临的身上其实大致是可以看出来的,他教养不错,待人更不错。这几年周又又和付临在一起是真心觉得这个男人值得托付终身。
说着,付临牵着周又又的手站在墓碑前,他说:“妈,带我女朋友给你看看。”
周又又突然一阵羞赧,好像未来婆婆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喊了一声:“阿姨好。”
付临笑,“下次来的时候得改口喊妈了。”
周又又害羞地伸手捏了捏付临的手。
两人待了没一会儿便慢悠悠地下山。
天气好,万里无云,温和的春风拂面。
周又又不由想起那年刚认识付临的时候,她的心在那个时候便被他偷走,而他现在正紧紧攥着她的手。
第87章
【关于亲情】
广州下雪的这年,周又又在这里待了一年半的时间。
这场雪几乎在广州人民心目中沸腾了, 周又又朋友圈的几个广州朋友无一不再刷这场雪, 她总算找到比她见到雪还要兴奋的人。
然而这场雪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冰雪消融地也很快。似乎还等不及人们庆祝,它已经黯然退场。
周又又依旧还是很兴奋的,不论如何,她总是很喜欢下雪,她站在窗口看了会儿雨夹雪刚想拿伞下去就被付临拦住。
他反手将她拥在怀里, 一起看着窗外, “下着雨呢你下去干什么?”
她纠正:“是雨夹雪呢。”
他没再说什么, 只是拥着她一起看着窗外。
很奇怪的,今天的心里突然有些闷闷的,说不上来为什么。是一种焦虑, 焦躁的心情。付临有些坐不住, 也静不下来。仔细想来,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舒心,并没有什么不顺的地方。哪怕是窗外的一片白雪,也无法阻止他颓废又沮丧的心情。
一直暖和的广州今日的天气也都降到了零度,有时候室内甚至比室外更冷。
付临抱着周又又的手紧了紧。
周又又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哎呀, 我要喘不过气来啦。”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道没有控制好。
“不好意思。”
周又又感觉到付临有点怪怪的, 转过身来圈着他的腰问:“你怎么了呀?”
他还真的说不出什么, 摇摇头, “没怎么。”
“工作上不顺心吗?你跟我说说嘛。”周又又圈着他晃啊晃的。
付临微微笑着跟她一起晃着, “工作上没什么不顺心的。”
“是嘛,那就好。”
虽然他话是那么说,但周又又还是感觉他今天晚上有点怪怪的。
晚上这场雪很快就停了,周又又有些唏嘘:“怎么就下那么一会儿啊?”
付临笑:“广州这多少年不遇的一场雪都被你碰上了,知足吧。”
周又又不开心地嘟着嘴。
付临又说:“等过段时间不忙了,带你去东北看雪怎么样?”
她这才开心一些,“你说话算话哦。”
“哪次不算话了?”
“你经常说话不算话的。”
夜深了,两人钻进被子里相拥而眠。
到了大半晚上的时候,周又又隐隐地好像听到了电话声音响。她以为自己是幻听的,后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付临坐在床上。
房间里开着暖橘色的壁灯。
周又又带着浓浓的困意问他:“怎么了呀?”
她习惯性伸手圈住他的腰,再在上面蹭了蹭。
付临缓缓躺下来,伸手圈着周又又,他一字一句慢慢说得清楚,“又又,刚才我外婆给我打了个电话。”
周又又的困意消失了大半,老人家大晚上打电话来,肯定是有要事的,“嗯……怎么了?”
等了会儿等不到回应,周又又抬起头。
付临闭着眼,整个人好像睡着了一般。
周又又伸手想关掉壁灯,却被他一把抓住手,他睁开眼,说:“我外公去世了。”
= = =
清晨第一班从广州到达州南市的航班是早上六点。
周又又和付临在凌晨四点起床,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就直接赶往机场。外面的天色都还是黑漆漆的,路上基本上没有车辆。但到了机场之后,好像也显得热闹了一些。
下过雪的广州很冷,可再冷的广州好像也从来没有州南市的冬天冷。
州南市虽然是南方城市,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冬天经常下雪。
小时候的冬天,付临的外公总是喜欢背着他在雪地里走。那会儿老爷子还很年轻,不过五十出头,人精神面貌都很好,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付临脚不沾地,却喜欢老爷子背着他去外面看看学。
大了一些之后,付临对下雪这件事情就显得不太感冒。南方城市本就潮湿,下过雪之后好像所有地方都是湿漉漉的。他最不喜欢双脚踩了雪地之后回家,这样会弄得家里到处都是水渍,看起来脏兮兮又难受。他这个人的小洁癖其实很小的就已经展露无遗。
从小到大,付临一直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都说隔辈亲,所以这二老也从来都是拿付临当心肝宝贝在疼,于是养成了付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可人总是会有怕的东西,比如:亲人离世。
周又又和付临相处了那么久,很明白他是一个孝顺的人。
前段时间付临就一直在念叨着在广州不方便,说家里那俩老的肯定想他想得不得了。当时周又又还说他自恋,二老身边没有他这个不省心的人在,别提有多自在了。
而现在周又又突然明白过来,付临那句话其实说的并不是二老在想他,而是他想那二老了。
他外公这次去世毫无征兆。
人们都说到了寒冬的时候是死亡人数最高的时候。每年一入冬,总能听到老人去世的消息。付临以为这些会离自己很遥远。毕竟老爷子今年也不过六十多。
像是假的。
一路上付临都沉默不语。
周又又只能紧紧牵着他的手,企图给他最大的安慰。
可是失去至亲的痛,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安慰的。
这一路付临都是不疾不徐,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
到达州南市是清晨九点多,付临提议先吃个早餐。于是他们去慢慢悠悠地吃过州南市当地的特色早餐,再慢悠悠地回去。
周又又来过州南市好几次,熟悉的路她都记得。今天的州南市天气好,但也是真的冷。似乎这里昨晚也下过雨,路面上有些湿漉漉的。
付临没有说话,周又又也不知道这会儿开口能说什么。所以就一直沉默着,沉默着。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
一直到了小镇口,付临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抬起脚步打算往回走,被周又又一把拉住手,“付临,你还好吗?”
他淡笑着说:“又又,这是真的吗?你掐我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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