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导演朝这边看了一眼,笑了笑便高声询问准备情况,
“一号机位?”
“到位!”
“二号机位?”
“准备好了!”
“三号!”
“好了导演!”
......
欧阳打了个响指,对沈翩跹两人指了指镜头所向的位置,
“准备开始了。”
沈翩跹最后朝冰冷的掌心里哈了一口热气,然后她放下手,拿住了道具师递来的剑,抬步走去,苏峪也同样把手放下来,两人走向镜头下的不同位置,可气场却有种极为相似的变化。
像是突然之间便从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刚刚还冷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脑袋缩紧脖子的少女背脊一寸寸展得笔直,走动间衣袂翻飞,步伐几分散漫几分漠然,全然不见方才怕冷的模样。
而苏峪脸上方才的笑意也全部消失,他从场务手里接过一个银色面具,一边走一边将面具戴到了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下比寻常人浅淡三分的嘴唇。
那嘴唇微微翘着,分明是笑模样,却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他走过被扫干净了雪的圆台,步下一段泥土所铸的阶梯,最后停下来,转身,抬眼,一双琥珀色眼睛从面具之后迎着天光映上了少女俯视而下的眼神。
他轻轻一笑,对导演做了个ok的手势。
沈翩跹也抬手比划了一下,站在苏峪身后的宗一凡同样如此。
欧阳澄微微一笑,对场务挥了下手。
黑白色的场记板咔的一声落下——
上邪电视剧第一场第一次!
action!
第1628章 我来取酒
【上邪】
“我是太虚关门弟子,夏拂衣。”
她的声音如同冰珠相碰,清脆又带着沁人的凉意在这山顶响起。
山风浩瀚,卷过层叠林涛刮上这空旷山顶,而她剑锋向着来者,居高临下,除了翻飞而起的衣袂和乌黑的长发,全身上下再无任何一处动摇,便连那雪亮的银色剑尖也没有半分晃动,分明就是以真气灌注所导致的。
来人不止一个,而刚刚问话的蓝衣随从正要再次开口,却被身后之人拦住了。
那人一身黑衣,戴着银色面具,叫人只能看见眼睛和浅淡的嘴唇。
他唇边微微勾着笑,抬头对夏拂衣道,
“我不是来下棋的,我是来赴约顺便取东西的,如果你真的是太虚的关门弟子,那么你应该知道,太虚曾输了人一坛酒,我是来取酒的。”
夏拂衣毫无所动,剑尖分毫不挪的对着他们,蓝衣随从正要发怒抽剑,却被一声低喝制止,
“连棠,不许动手。”
那名叫连棠的随从不甘不愿的退到他身后。
黑衣男子则继续回视着夏拂衣,看起来十分平静。
好半天的审视之后,夏拂衣才慢慢收回了眼神,收剑回鞘,锵然一声,雪亮剑光没入刀鞘熄灭下去。
可夏拂衣并没有立刻转身去拿所谓的酒,她抱着剑一动不动的继续挡在那里,眼神漠然道,
“师傅的确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但想取酒,还需要信物。”
男子似乎有些惊讶,
“什么信物?”
“一把剑。”
少女抱着剑眉目不动的看着他,省略掉了那老头交代时说的“你看了必然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即占为己有的绝世好剑”等形容词。
视线里银色面具挡住了男子的脸,叫她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那面具之下无声抿紧的薄唇却被他收入眼底。
夏拂衣挑了挑眉,
“没有?”
男子笑了笑,
“的确没有。”
他十分礼貌的向夏拂衣点了点头,
“抱歉,看来是耽误你时间了。”
话音落他便转身,干脆利落得不行,那蓝衣随从也立刻跟在他身后。
看着这主仆毫不犹豫的样子,夏拂衣反倒有点呆住了。
她怔了两秒,忍不住道,
“你是要回去取剑吗?”
似乎有些意外她还会开口问话,但那男子还是停了下来,转身道,
“不了,看来我和这坛酒没有缘分,那剑早就不知道丢去哪里了。”
他语声里带着些许笑意,却不带半分遗憾或者叹息,反倒漠然得像是在说丢了一颗石头。
夏拂衣又呆了一下,这次她看着那双掩在面具后的眼睛,终于慢慢皱起了眉。
那男子却无意多留,对她抱了抱拳便转身要走,没走几步,夏拂衣又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
连棠十分不耐烦的回过头来,皱眉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拂衣没有立刻回答,她只看着同样转身的黑衣男子,又是一阵时间的沉默后,她转身而去,同时道,
“上来,我给你取酒。”
主仆二人都愣住了。
随后却还是跟着上了山顶。
第1629章 你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一登上空旷圆台,风声都呼啸得更加猛烈了。
男子忍不住以掌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咳嗽了两声,连棠急忙来拍他的背,语声焦急道,
“主子,你没事吧?果然还是该披个大氅上来的。”
“我没事。”
男子止住咳嗽,轻却不容拒绝的推开了连棠的手。
他抬头环视四周,连绵群山从此处延伸开去,远处天际下是层层叠叠的林海,唯独这一处高峰如同要耸入云间般孤拔。
他负着手转身,这大片空旷的圆台之外,是一座幽深阔大的墓室,墓室周围是树木高大粗壮的老林,风从那林子深处卷来,带着凛冽的风雪味道,穿过浩大墓室,刮出一声声空旷的尖啸。
男子用难以言说的目光细细看过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墓室前那个老旧的棋盘上。
他慢慢走过去,看着这盘传说中的赢之可得天下的残棋,片刻后他伸出手去,从木碗中拿了一枚黑棋,轻轻落了一子。
只是非常轻微的一声响,可若有懂棋的人在这里,必然会大惊失色的发现,那盘连炽微摄政王都束手无策的死局,居然在这一子之下整个翻盘过来。
如果说之前的残棋是一潭毫无希望和生机的死水,那么男子方才云淡风轻落下的这一子,便是这死局中唯一的活棋,瞬间叫这死水复活,甚至化成生机勃勃的神龙,张牙舞爪将所有白子都逼入了走投无路之地。
一子落,黑棋赢。
那盘据说天下得主才能赢的死局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男子破了。
随后从墓室里传来脚步声,男子收回手,抬头看去。
夏拂衣已经拎着一坛酒从墓室深处走出来。
她将酒坛递给男子,他接过来,礼貌的道了谢,又要转身就走。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要信物就把酒给你了吗?”
夏拂衣在身后问道。
男子转身,从善如流,
“为什么?”
夏拂衣:......
她微微抬着头,透过面具注视着那双浅色的眼睛,想起了师傅醉醺醺倒在落叶堆里跟她说的话。
那时候她刚刚被吩咐了要等着人带剑上山拿酒的活儿,一时好奇便问,
“那要是跟你约好的那个人死掉了,别人抢了他的剑,要来冒名顶替讨你的酒,我又没见过那人,看着剑就把酒给他了怎么办?”
她记得那老头子当时便笑了,沉默片刻后突然问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不是有块很宝贝的石头么?”
“什么石头!那是琥珀!”
“对,琥珀,”
那老头躺在枯枝败叶里,望着头顶无垠长空,枕着风声对她悠然道,
“他的眼睛和你那块宝贝石头很是想象,你看到了,自然就认识了。”
彼时夏拂衣觉得很是荒谬,这世间眼睛千千万万,和她那块琥珀一个颜色的说不定有多少呢,就凭这个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可直到此刻,她直视着那双掩在面具下的眼睛,才终于明了。
一个颜色的眼睛大约是有很多,但能如她那块琥珀一样清透微凉,又如同藏着很多时光和故事般深邃厚重的,大约千万人中都难寻一个。
第1630章 叫他师兄
“拂衣姑娘?”
男子见她这么久不说话,开口提醒了一声。
夏拂衣立刻回过神来,她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他,漠然道,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懒得继续等下去了而已。”
她不动声色的将随时都佩戴在腰间的琥珀给扯了下来,握在掌心里。
男子倒也不在意她说的话,笑了笑便抱拳,
“那就告辞了。”
他转身往山下走,连棠随在他身后,片刻后,就在即将走下圆台的时候,连棠突然转身,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夏拂衣抱着剑也停下来,在他们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直到黑衣男子侧过头来看着她,那目光分明并不冰冷或带着疑问,但夏拂衣就是不由自主般张了口,
“我也要下山。”
连棠皱眉问她,
“你下山干什么?买东西吗?”
“师傅说过无论是有人取走了这坛酒,或者是有人下赢了那盘棋,我都可以自行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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