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应该懂了,”她贴在他耳边,“人跟人不一样,感情跟感情也不一样,可能别人崇尚自由,在恋爱里追求私人空间,但你不是,我也不是。”
“我喜欢跟你黏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想着对方,就算是暂时分开两地,也要多联系,用各种方式告诉彼此,到底有多想念。”
被子撑出一方小小空间。
房间里的光线雾蒙蒙地透入。
视野是昏黄迷蒙的,仿佛揉着一层薄纱,桑瑜努力睁着眼,看到蓝钦白皙的耳廓染上了浓浓的红。
他在想尽办法把她搂得更牢一点。
修长双腿也没闲着,别住她的脚腕,怕她跑掉。
他越紧,桑瑜的心越落在实处。
她嘴角弯弯,享受地贴在他的心口,听他剧烈的心跳声,“蓝小钦,我知道你爱我。”
“这几天冷落你,回来不告诉你,就是要让你亲身体会,主动走出桎梏,以后不要再被外界影响,”她轻声,“我们的恋爱不需要其他人干涉,那些大道理对我根本不适用,我想要你的热情。”
蓝钦抬起头,定定凝视她。
桑瑜勾着他的脖颈,软嫩掌心轻缓抚摸,眸光流淌。
他所有勇气都是她给的。
也只能由她给。
蓝钦耳中心跳轰鸣,那些难以启齿的伤痕似乎都被抚平,他托起她的后脑,唇迫切地相贴,刚刚碰到,突然——
“咕噜。”
蓝钦简直不敢相信,他跑丢五天的胃口会回来这么快。
桑瑜听到久违的声音,愣了愣,搂住他哈哈笑出声,趁他不备,撑住他肩膀一推,翻身把他压到下面,指尖摩挲过他无暇的脸,蜻蜓点水亲一下他的鼻尖,“让你不好好吃饭,亲不到女朋友了吧。”
“走吧,”桑瑜拉他起来,“我去做,你在客厅陪我。”
蓝钦追过去缠住她的肩,在她手心写,“冰箱。”
冰箱里有现成的,你不要做。
桑瑜瞥他,“你还记得冰箱啊?谁那么不省心,一天只吃一顿饭的?”
蓝钦理亏地垂了垂眼,扯着她袖口晃晃。
桑瑜秒秒钟心软,回身揉揉他,“我们家钦钦受了好多委屈,现在女朋友回来了,怎么可以吃剩的。”
说完,她穿好拖鞋走出卧室,蓝钦一步不落地跟上。
到门口时,桑瑜忽的加快速度跑到外面,“砰”一声关上门,蓝钦毫无准备,急忙扑过去拍打几下。
三秒钟,紧闭的门松动,从外拉开。
蓝钦一步跨出去,怔在原地。
桑瑜站在楼梯中央,背着手对他甜笑,她的身边,一侧墙壁上新添了好多相框,嵌满她跟他的合影,中间坠下高低不齐的星星灯串,另一侧金属栏杆上,也从上到下,错落有致缠着小鱼形状的彩灯。
之前整个楼里都是黑的。
现在,灯串打开,光线晕黄安宁,映着相框里亲近的身影,也映着桑瑜桥一样弯弯的眼睛。
蓝钦到处烫得起火。
他紧追两步到她跟前,站在高一级台阶上俯身拥住她。
桑瑜安抚地顺顺他的背,跟他手指交扣走到楼下,蓝钦才发现,客厅里的家居风格彻底改了,之前二叔着人布置的冷色调全部替换,变成浅驼姜黄的暖色调,餐桌上铺了小格子的桌布,沙发上也多了毛茸茸的垫子。
角落里有新的花瓶,厚重灰色窗帘消失,由清新田园的小布帘取代,同样坠着暖调的星星灯。
整个小楼,尽是她亲手描画的色彩。
“小鱼……”
蓝钦的唇无声开合,默默念着她。
“听到你在喊我啦,”桑瑜时刻关注着他,轻快跳到他的面前,“不止这些,还有呢——”
蓝钦心里钝钝地划着,又被浓厚的蜜抹上。
他一秒也不愿错开眼睛,凝眸盯着她。
桑瑜神秘地眨眼,“想知道呀?不告诉你,我先去煮晚饭。”
她担心炉灶的火让蓝钦不适,贴心地关上厨房门,冰箱里冷藏的新鲜食材为数不多,冷冻里倒是有不少备用禽肉,她琢磨着也该给蓝钦适当开开荤,找出一小块猪里脊,再加两块处理干净的鸡胸肉。
肉很冰,需要拆封再解冻。
桑瑜挽起袖子,炉灶上的锅接好冷水,准备去腥去血沫,她同时用指尖提着冻肉边角去找剪刀。
厨房的门轻微一动。
她反射性说:“钦钦别进来,马上要开火了。”
蓝钦径直而入,在炉灶边快步经过,从背后抱住她,接下她手中冰凉的袋子。
后背抵在他胸前,整个人像被笼罩,桑瑜呼吸一紧,轻声说:“你干嘛呀,快出去等着。”
蓝钦摇头,把纤纤瘦瘦的人拥在双臂之间,手上灵活地拆开包装,把肉倒出,亲她额角一下,示意她指导下一步。
桑瑜指指微波炉,“放里面解冻。”
微波炉时间到,桑瑜又推他一下,“这次真的要用火了。”
蓝钦不放,拥着她去炉灶边,看她把肉放进冷水锅中,他手搭上天然气开关,低头埋在她头顶,汲取着她的气息,闭着眼拧动,打火。
微蓝火焰随之跃起。
“钦钦,”桑瑜转身捂他眼睛,“你别这么勉强。”
蓝钦依然摇头,紧搂着她,一根一根抚摸她碰过冻肉泛凉的手指。
不想永远待在厨房外面。
不想放你一个人在里面孤单的忙碌。
想在一起,无时无刻,都在一起。
火……
只要你在,我就有底气去试着克服。
桑瑜跟他商量,“那如果感觉不舒服,马上出去好不好?”
蓝钦点头,手臂收紧。
一顿饭做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临近收尾,蓝钦到底还是被女朋友无情驱赶,他抓着门边恋恋不舍看她,眼神儿无比可怜。
桑瑜不为所动,拿着汤勺朝他挥,“谁叫你偷吃的!”
蓝钦委屈,他好久没吃过肉了,小鱼又做得那么香……
他就是趁小鱼没注意,吃了特别小一口。
“特别小一口也不行,”桑瑜凶巴巴,“你这五天都没好好吃饭,今天情绪波动还那么大,必须先喝汤暖胃,再吃点粥垫底,才可以试着吃肉。”
蓝钦舔舔唇,躲到厨房门后面,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她。
桑瑜把蓝钦亲手剁碎的鸡胸肉加调料拌匀,戴手套捏成一个个小团子,平底锅开小火刷油,把小团子摁扁,烙成圆溜溜的肉饼。
香气四溢,比之前更甚。
她不禁暗暗侧目,打量门口,准确对上一褐一灰的眸子,在灯光下宝石般满是光亮。
桑瑜抿着唇笑。
这才是她的钦钦。
对她全然依赖,对跟她有关的一切充满期待。
而她,会给他足够多的感情,填补起他受过的伤,流过的泪。
刚一关火,蓝钦马上冲进厨房,帮桑瑜把小肉饼一个个盛出摆进盘子里。
他忙碌时,桑瑜摘下围裙,贴上去抱住他的腰。
蓝钦修长五指把她细细嫩嫩的手包在掌心,爱惜地摩挲。
桑瑜额头抵在他背上,满足感无法言喻。
或许奶奶觉得蓝钦是病人,对她的所有反应都属于病态,正常的爱情,就不该过度地赖着黏着。
如果这样定义的话。
那她也是病人。
泥足深陷,患了名叫蓝钦的病。
别人的自由是有足够的私人空间,而她跟蓝钦的自由,大概就是可以无所顾忌地拥抱彼此。
蓝钦把最后一盘肉饼摆上餐桌,激动地以为可以开始吃了,桑瑜却找出两个大托盘,把盘盘碗碗依次放上去,自己端起一个小的,另一个大的给蓝钦。
“来吧钦钦,跟着女朋友走,准没错。”
桑瑜刚迈开两步,托盘就被一只冷白的手稳稳接过,她回头一看,蓝钦一手端一个,竟然毫不吃力。
“不行啦,”她又抢回来,“要上两层楼,不安全。”
蓝钦一怔,两层,那么……是阁楼?
阁楼外的露台,是整栋楼里他最不愿涉足的地方,他无数次站在那里,透过生锈的栏杆去看整个蓝家老宅,看楼下的树绿了又黄,看唯一对他好的奶奶转身离开。
但小鱼在笑着朝她伸出手。
蓝钦没有停顿,握住她的手指一起咚咚咚往上跑。
阁楼和露台连接的地方,帘子早已被人扯掉,光秃秃空了许久,而此刻……垂着薄薄的浅色布帘,被夜风扬起边角,轻柔浮荡。
蓝钦脚步放慢。
桑瑜先一步跑过去把帘子拉开,露出焕然一新的露台。
栏杆上的斑斑锈迹被新的古铜色漆光覆盖,原本爬过破落爬山虎的地方,缠着比楼梯上更亮的星星串灯,暖黄细密,晕着外面天幕月色,恍如浮动的星河。
搁置多年的藤椅和茶几,重新擦净套上了印着细碎暗花的软垫,靠枕大而松软,坑洼地面上,仔细顺着边角贴了地板,脚下是可以光脚踩上去的方形绒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