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夕阳反射进来的光,她真的一时眼花了吧。
杨燕青道:“小妹,有时候孩子的话,你可以当成是童言无忌,但你仔细想一想,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你想他的时候,他就一定要想你吗?”
“你爱一个人,那个人就必须要爱你吗?”
“你付出了,就必须要对方给你同样的回报吗?”
“我们是商人,习惯了投资报酬率,习惯了付出一点,就收到几倍的收益。但你没有看到的是,有些投资,你拿出去了,也有血本无归的。甚至有时候,明知道亏钱,还在往下投下去,等着翻盘的希望。”
“可我们也并不是无底线的投下去,到了一定的程度,我们也只能忍痛放弃。”
“爱情,差不多也是这样。”
常妍拧着眉:“大嫂,你想说什么,让我放弃吗?”
杨燕青笑了下道:“放弃不放弃,是你自己说了算,我只是希望你在坚持下去的时候,也考虑一下自己。”
“另外,傅赢那孩子到底不是你亲生的。你希望在那孩子的心目中,你的分量超过他母亲,这种想法最好不要有。”
如果那个母亲本身就是个混账东西的话,那孩子的心里,未必就装得下,但三年前傅赢的生日上,那女人不顾一切的来,只为见孩子一面,又顾虑孩子的情绪没有大吵大闹,这种隐忍,说实在的,撇去站位不谈,她还是挺佩服那个女人的。
她看了一眼自家小妹,心中轻叹了口气。
这丫头一直被家里当成公主一样宠着,要什么有什么,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她还真有点担心。
常妍慢慢的收紧了手指头,她对傅赢那么好,她就不信了,还能比不过那个女人!
苏湘没有在教育中心见到傅赢,只能打道回府。
从停车位将车倒出来,只是才倒出来一点点车尾,后面就被一辆车给堵住了。
苏湘坐在车内,观察着后视镜,等着那车开过去,只是等了半天,那车就跟趴窝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珍珠饿了,开始闹起来,苏湘打开车门下车,正要开口说话,从挡风玻璃看进去见到那车主,她瞬间没了说话的谷欠望。
她钻回车子里关上车门,等着那辆车快点走。
好几分钟过去,那车不挪一步,苏湘心里火大了起来,再度的打开车门下车。
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那车的车窗降了下来。
傅寒川带着墨镜,一张脸绷着也不说话,苏湘冷声冷气的道:“麻烦你让一让。”
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摘下了墨镜,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为了见傅赢,你还真是无孔不钻,这里都找来了。”
苏湘忍着火不跟他废话,继续说道:“你的车挡着我的路了,请你挪开地方。”
“今天傅赢没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苏湘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音量提高了一些道:“你的车挡着我的路了,请你让开!”
“陪我吃顿饭,我就让你见他,怎么样?”
“……”
两个人对视了起来,空气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苏湘瞪了他一眼,原路走了回去,将珍珠从车内抱了出来,将车锁上,然后就这么抱着孩子一路走。
大不了她打车回去。
珍珠抱着她的脖子,看着后面自家的车,软软的说道:“麻麻,车车”
苏湘哄道:“车车坏了,我们打车回家。”
“哦”珍珠软软的靠在她的肩膀,苏湘偏头看了眼小丫头。
这一上午都在教育机构等着,孩子等得都没精神了。
“麻麻,肚肚饿”
苏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往马路边的店铺看了看,余光往身后看了眼。
大不了她跟珍珠吃完了饭再回去,他还能一直在那儿挡着她的车?
傅寒川坐在车内,扶着方向盘,看着前面抱着孩子的女人,气息沉了沉。
脾气还真臭。
眼看着女人走入一家西餐厅,他便将车停在了停车位上,摘开安全带下车。
苏湘点了一份牛排套餐,把餐前小面包喂孩子吃点儿,前面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她抬头看过去,就见男人若无其事的拿着餐单点餐:“给我一份意大利通心粉,再要一份蘑菇浓汤。”
服务员拿了餐单离开后,傅寒川低头看着手机,苏湘沉了口气,这边这么多空座,他哪儿坐不行?
苏湘正打算换一张座位,男人忽然开口道:“这就是祁令聪的那个女儿?”
苏湘抿着唇不搭腔,抱着身体微微侧过了一些,不想让他看珍珠。
傅寒川却自顾自的问着:“叫什么名字?”
“……”苏湘撕开了一片面包喂孩子,珍珠抓着桌上的纸巾玩,看了那个怪叔叔一眼,糯糯的道:“珠珠”
苏湘低头,对着珍珠教育道:“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傅寒川只当没听见,微扬了下眉毛,看了眼苏湘道:“她叫珠珠?”
“这名字不怎么样。你给人家女儿取这么俗气的名字,她家人没反对?”
苏湘额头的青筋又跳,瞪着他道:“我女儿叫什么名字,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
苏湘每一个字都说的很重,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一是告诉他,珍珠是她的女儿二是跟他划清界限。
她抱着珍珠,直接换了张座位,恰好服务员推着小车送餐过来,她先是将傅寒川的意大利通心粉送上来,傅寒川道了声谢,另给了她一张百元小费。
服务员点头致谢,看了眼苏湘原来的座位,对着她说道:“这位太太不好意思,因为我们餐厅是按照座位号码牌结单的,所以餐厅座位是不能乱动的。”
苏湘愣了下,什么餐厅,居然还不能换座位了!
她看了眼傅寒川,男人垂着眼皮在那弄手机,苏湘沉了口气,服务员这么说,只能忍了下来。
而服务员转身的时候,看了眼到手的小费,上面写着:跟那位女士说,餐厅不能换位。
苏湘抱着珍珠坐了回去,牛排套餐她要的是土豆泥,珍珠爱吃,苏湘拿了小勺将土豆泥挖出来放在碟子里,一口一口喂她,傅寒川从手机上方瞥着女人给孩子喂东西。
上一次见她这么喂孩子吃饭,已经是很久以前。
上一次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也已经是很久以前。
桌下,男人的长腿舒展开,苏湘感觉到桌下有什么碰着她了,便缩了缩脚,只是她退一下,那东西好像跟着她似的。
苏湘咬了下嘴唇,直接一脚踢了过去,只听一声闷哼,男人的眉头皱了下。
苏湘对着男人毛了毛眼睛,她今天穿的尖头皮鞋,活该!
珍珠不知道桌底下发生了什么事,葡萄似的黑眼睛盯着那土豆泥,苏湘若无其事的继续喂她,这时,她面前的牛排被人拿了过去。
男人拿着刀叉,将那份牛排切成一口大苏湘愣了下,抿了下嘴唇。
每次出来吃西餐,祁令扬都会细心的帮她将牛排切好,所以到了西餐厅,她便习惯的点了牛排套餐,一时忘了今儿是她一个人来。
至于傅寒川,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婚期,几乎没有一家三口出去吃饭的时候,傅寒川也从没有为她切过一份牛排,别说牛排了,连水果都没。
倒是吃过一次极为难吃的面条。
苏湘闭了下眼,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还去记起那些做什么。
傅寒川将切完了的牛排移到她面前。
苏湘对着那切割大小都整齐的牛排,反而没有了胃口。珍珠吃完了土豆泥,她便打算带着孩子离开,那牛排她一口没碰。
在她站起来的时候,男人的手拉住她的手臂,用力的往下一扯,压迫着苏湘坐下道:“把东西吃完了再走。”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黑沉沉的。
餐厅有新进来的客人,见着这一幕只觉诧异。
女人不肯吃,好像那牛排有毒似的,男人非要逼着吃,好像逼良为娼似的。
苏湘不想引人注目,硬着头皮吃了几块,男人看了她一眼,问道:“说说你的喉咙是怎么回事?”
苏湘捏着叉子的手一紧,平静的道:“不关你的事。”
一听这语气,这回答,傅寒川心头一簇火冒起,他冷笑一声,压低的嗓音嘶嘶的:“不关我的事,跟你那野男人有关?”
“需要我提醒你,我是你什么人吗?”
苏湘的嘴唇抿紧了,抬眸跟他的对视了起来,一顿饭吃出了火药味儿来。
她也冷笑了起来:“傅寒川,这里是公众场合,如果你不介意掉了你矜贵的面子,你可以继续。”
傅寒川眯了眯眼睛,这女人,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顿饭剑拔弩张的吃完,苏湘没有多做一刻的停留,抱着珍珠就走。
傅寒川坐在车内,目光沉沉的看着苏湘的车离开。
她喉咙的事,虽已经吩咐了乔深去查,不过因为是她在外地做的手术,要查起来没有那么快,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不过,乔深还特意去问了专家,哑巴有无可能恢复,专家的解释,一个是受到当时的医疗条件限制,另一个就是有特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