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妈妈不笑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茶几上那些光灿灿的全国劳模、五一劳动奖章、全国民政系统颁发的孺子牛奖、市先进工作者证书、以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奖状,看了很久。
下午,她和米爸爸一直在厨房忙活,想为米果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想不到,瓢泼大雨还会有不速之客登门。
而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更是令人惊讶。
他竟是米果的师傅,郭台庄。
郭师傅拎着两大袋子礼品,肩膀和鞋子都被雨水打湿了,他立在客厅,一句话没说,便掏出这些红的,金的证书和奖章,放在她家的茶几上。
她和米爸爸当时都傻眼了,他们搞不懂,这位米果总是挂在嘴边的师傅,来米家打算做什么。
郭台庄沉默了一会儿,似是静了静心神,才指着茶几上的东西,语气诚恳地说:“米家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误会,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说说米果的事。我这个人,上学少,没文化,而这些,就是我一辈子攒下的资本,我今天把它们带过来,不是炫耀,而是想让它们为我作个担保,希望你们能够信任一个为了殡葬事业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人。”
米爸爸看了看米妈妈,米妈妈也在看着他。
于是,接下来,他们之间便有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
再然后,米果就打来电话了。
米妈妈一直没表态,但看得出,她之前冷凝的面色正在渐渐的松动。
“郭师傅,您的意思我和果果的爸爸已经明白了。谢谢您,能为我们家果果做这么多。”
郭台庄愣住,紧跟着摆手,“我啥也没做,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也没文化。”
“不。您是个好人,是个值得我们尊敬的好人!和您比起来,我真是自惭形秽。不怕您笑话,之前,我做了许多的糊涂事,我甚至打了果果,还骂她没出息,现在看来,真是愚不可及。”米妈妈惭愧地承认错误。
郭台庄绞着双手,“也不能这么讲,米家妈妈,我能理解你们做父母的,你们打她,骂她,其实疼得是你们自己的心,再说,我们这个行业,压力确实很大,社会上不理解,对我们的职业妖魔化,歧视偏见,这些现象都很严重,所以,你们不同意是情有可原,同意了才是真正的大度和牺牲。”
“我一直很想拜访你们,想感谢你们,因为你们把米果教的太好了,这个孩子心地善良,热情活泼,有她在的地方,就有阳光和欢笑。她有从事遗体整容工作的天赋和优势,我也愿意把毕生积攒的经验都教给她,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这个行业的未来和希望,在这里,我也想衷心地恳求你们,能够让米果留下来,做她真正喜欢做的事。”
郭台庄说完一番真诚动情的话,忽然,立起来,向米妈妈和拎着茶壶出来的米爸爸鞠躬弯腰,恳求他们能够原谅并支持米果的事业。
米爸爸赶紧放下茶壶,上前扶着郭台庄的胳膊,说使不得,使不得。
郭台庄人起来了,可是职业习惯,却让他后撤一步,避开了米爸爸的碰触,他神情局促地解释,“我们一般不和人握手,我们的工作。。。”
米爸爸鼻子一酸,用力握住郭台庄长着厚茧的大手,“您工作怎么了!果果不也和您一样,她不仅整天吃我们的饭,还缠着我和她妈妈呢,每天不抱我们两下,我们还不舒服呢!是不是,曹秀云!”
米妈妈笑着点头,“就是,就是,郭师傅,在我们家,从来没有那些讲究!”
郭台庄憨厚地笑了。
米爸爸冲米妈妈使眼色,“还不准备开饭!我今天啊,一定要和郭师傅好好喝几杯!”
郭台庄愣了愣,“不用了,不用了,我爱人在家做着饭呢。”
米妈妈一边系围裙,一边笑着接腔:“您爱人是果果常挂在嘴边的许阿姨吧,每次提起你们,果果都特别高兴,她说,你们还是她做的媒呢!”
郭台庄不好意思地笑,“是啊,不是米果,我现在还打着光棍呢。”
米爸爸笑着建议:“要不,让米果妈妈给您爱人打个电话,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如何?”
郭台庄赶紧摆手,“她这人特别内向,我带她出去吃饭,她都嫌怪,不肯去。”
米妈妈端菜上桌,“那您今天可找对人了。郭师傅,您把家里电话给我,我跟许阿姨讲,我保证啊,她来过我们家以后,就会变成常客的!”
米爸爸点头,压低声音,对郭台庄解释:“果果妈妈,是社区有名的热心肠,她还是自来熟,不管跟人家认识不认识,只要聊过几句,立马就变朋友了!”
米妈妈冒出个头,“老米,你讲我坏话!”
米爸爸赶紧举手,“不敢!不敢!”
三人对视,不由得哈哈大笑。
*******
锦湖路。
陈先生的店。
不是姓陈的先生开的。
它其实就是一家经营奶茶和冷热饮的小店,因为它家的蜂蜜柚子茶料足味正,一直是曹娜逛街必点的饮品。
米果甩甩伞上的雨水,推开奶茶店玻璃格子的大门。
曹娜坐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极不起眼,要不是米果对曹娜太过熟悉,恐怕,她就要错过了。
“娜娜----”
她走过去,把伞靠在脚边的木架上,轻轻叫了一声。
曹娜的视线一直望着窗外,听到米果的声音,她猛地一颤,转过头来。。
第一百二十章 内部解决
如果到了现在米果还看不出曹娜的异样,那她这二十四年真就白活了。
很明显,曹娜哭过,和早晨见她时不一样的红肿的眼睛,相同的,是曹娜眼中的晦涩,比那会儿更浓了一些。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胡海滨在外面有。。”米果忽然顿住,她觉得有的时候,乌鸦,还是少当的好。
曹娜垂眸,苦涩地笑了笑,“他还不敢。但也差不多,他昨天相亲去了。”
“相亲?!”米果哐一下拍案而起。
四下里很安静,几乎所有的人都朝她看过来。
曹娜扶着额头,低声叫她,“你坐下,我来是让你安慰我,不是让你去打架的。”
米果讪讪落座,但仍是气愤难平,她推开面前碍事的奶茶杯子,问曹娜:“到底怎么回事啊,胡海滨有你了,还去相什么亲啊,还有他妈,不是住在你们家吗?她不管她儿子啊!”
“就是老太太安排的。”曹娜蹙紧眉头。
米果愣了愣,“这老太太是不是有病啊!”
曹娜和胡海滨恋爱四年,确定关系之后在星河小区租住了一套二居室,两人原打算买房之后,就去领证结婚。前段时间,胡海滨的妈妈忽然从老家过来了。老太太想儿子,来市里住一段时间本无可厚非,曹娜和胡海滨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生怕老太太生活的不习惯,可令曹娜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太太看望儿子是假,想拆散他们是真。之前,胡海滨在殡仪馆工作的时候,老太太对曹娜挺上心的,逢年过节,还主动邀请曹娜回老家来玩,可自从胡海滨鲤鱼越龙门,成了吃皇粮的国家公务人员之后,老太太的风向就变了。不知受了谁的蛊惑,还是她老早就存了那样的心思,竟要儿子蹬了在火葬场工作的曹娜,找个条件好,工作体面的儿媳妇。胡海滨起初不愿意,毕竟他和曹娜有感情基础,而且吃穿用度,车子和房子,甚至连他跑工作时的花费,都是曹娜攒下的钱。他不愿意,和老太太闹了阵别扭,当然,这些事都瞒着曹娜。后来,老太太看准了儿子孝顺,她一次闹不成,就两次,三次,到最后,连曹娜都看出点什么了,胡海滨还支支吾吾的替他妈掩饰。
“昨天不是他第一次出去相亲了。”曹娜的眼中掠过一抹痛色。
“他不知道,我就在他和那女的后面坐着。”曹娜嗤的冷笑一声,“那女的,长得还行,似乎对他挺上心,他也有点动心,毕竟,是什么中学的音乐教师,比我这个殡葬司仪文雅多了,那女的问他,你谈过恋爱吗?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米果撇撇嘴,忿忿道:“还能有什么好话!”
曹娜苦笑,“胡海滨倒是没说假话,他告诉那女的,他谈了一个朋友,但是发现两人性格不合,正处于分手的边缘!”
“哈哈,分手的边缘!性格不合!他早干嘛去了,从我这里一次一次拿钱的时候,他怎么不敢对我说这些话!”曹娜简直是欲哭无泪。
米果简直要气炸了。
这不是现代版的陈世美吗!
“我找他去!麻蛋!我啐他一脸口水,我要让他知道,谁敢欺负你,就先从我身上碾过去!”米果气得发抖,摸出手机,就去找胡海滨的电话,可是被曹娜夺了过去。
“别去找他,污了你的眼。我跟他把话说清楚了,他这个月底就搬走。”曹娜垂眸说。
“干嘛便宜他!他欠你的那些钱呢,还有这些年的青春,他要怎么赔!娜娜,你不能就这么算了!”米果的脸涨涨的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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