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这句话,周蕊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她悠闲地走出病房。
病房里,始终保持冷静的周炳坤忽地剧烈咳嗽,一声比一声悲凉。
季远航和顾敏相视看了一眼,最终,季远航走到周炳坤面前,“周老先生,您答应我的,我过来演戏,就将季家从温峥嵘那个兔崽子手里夺给我,你说话得算数啊。”
顾敏应和,“是啊是啊。”
白子颜则迅速爬起身,给盛远打电话,“阿远……阿远,你在哪儿……”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急匆匆往外走。
周炳坤失望地望着这一幕幕,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他承受不了,直直向后倒……
……
周景川紧跟季善,可仅仅只差一步就要追上季善时,季善拦了一辆车,上了车。
“跟前边出租。”周景川立即拦了一辆,紧跟季善。
季善赶往了龚家庄,全程将近三个小时,来到母亲的墓前,已是大半夜。
踩着青石板,季善每走一步,心就沉上几分。
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季善不言不语,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周景川赶来,他凝视季善一个又一个动作,心如刀割。他凝重地来到温嘉烟的墓碑旁,跪在季善身旁,微微侧身,给季善披上外套。
季善将周景川的外套甩开,她固执地不断重复方才的动作。
“季善,不是你的错……”周景川哑着嗓音,他说,“别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天空扬起飘雪,雪花落在季善脸颊,融化成眼泪般晶莹剔透的形状。
季善熟视无睹,此时此刻,环境、身旁的人,于她而言皆是空渺。
郁白 说:
简单归纳一下,就是善善妈妈温嘉烟有个双胞胎妹妹温洛烟,她才是跟男主大哥出轨的那个人。但所有的人都将女主母亲当婚内出轨的人,害她无法忍受跳楼自杀。周父知道她是无辜的,但为了保全周家名声,瞒下这件事。
嗯,就是这样。晚安啦,明天新篇章了。
第091章 我可以捐肾给你,但我要你
今年的雪特别多,持续时间也较长。
不过十来分钟,地上平铺薄薄一层积雪。墓碑旁的松柏树枝杈,前几天的积雪加上今天的雪,又被压弯好几分。上头松软的雪缓缓下滑,落在季善的肩头。
季善向来怕冷,生了孩子之后身体各项技能都没有恢复,更加怕。
可现在,大片的雪渗入她的衣服,她却连眨眼都不曾。
周景川看着季善憔悴坚毅的侧脸,骤然间站起身。扣住季善的手腕,强行将季善扯起来。
“你在做什么?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体。”周景川压低声音,嗓音喑哑低沉,眉头微微拧起,一双重眸中满是说不出的疼惜。
见季善始终不说话,周景川放缓语气,“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替岳母考虑,替我……”
“我错了的,我做错了。”季善将手抽出来,她捂住耳朵,不断摇头,眼眶里泛着红色的血丝,“我做错了,我是罪人。”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像个走投无路的小孩子,一边哭,一边说,“我嫁给仇人的儿子,我还给他生了儿子。”
周景川的手悬在空中,他静静地凝视着季善,淡淡的目光中流转着难过和伤心。
他张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好一会儿,他将被季善拂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甩掉上头的雪。给温嘉烟鞠了一躬,随而不容季善反抗,躬身用衣服将季善包起来,打横将人抱起。
季善眼睛顿时睁开,她拍打周景川的胸口,“放开我,你放开我!”
纤细的手拍在胸口,不疼,周景川表情冷然,并不在意,阔步朝前方走。
季善:“周景川,你大哥你嫂子你大哥的小三,还有你爸爸,他们是害死我妈妈的凶手!你别碰我,你放我下来,我求求你!”
周景川箍住季善的四肢,不允许她乱动。他将季善的脸贴于胸腔,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季善的耳朵靠在周景川的胸口,她清晰地听到周景川心跳的频率。在最浓情的时候,他的心跳速度也是这般。可是,那时候他的怀抱好温暖,不像现在,被他抱着,季善感觉到浓浓的指责朝她涌来。季善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温婉的母亲站在远方,用嗔怪的眼神看着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跟一个将她逼上死路的仇人之子在一起,质问她为什么爱上这么一个人。
爱上,仇人的孩子。
爱。
季善的眼泪流入耳朵里,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失了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周景川感觉到季善的不对劲,他手下力度加重几分,牢牢地圈住季善的身子,将她使劲的箍在怀里。
“为什么是这样的?”季善死扯着周景川的衣服,她悲恸地哭着嚎啕着,“为什么要逼死她?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好,多温柔?她高贵,优雅,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擅长心理学,将其发展成职业,就必定在这个行业做到最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逼死她,她那么干净,为什么到死都要背着那么脏的骂名!”
季善的手握成拳,她一口咬在周景川的手臂上,直到嘴里有了铁锈的味道,她才松开他,“放开我!”
周景川将外套给季善穿,此时,他身上不过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季善咬住的地方出了血,染在衬衫上,看起来略显狰狞。周景川却眉头都不带眨的。
之前送周景川过来的出租没走,周景川抱着季善上了车,“去临城。”
之后,便要求出租车降下隔板。
后车厢内,季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抱着膝盖,双手插入头发里。她目光呆愣,唯有眼泪不间断地往下掉。一滴滴眼泪,如拳头,一拳拳砸在周景川的心口。
全程三个小时,两个人不曾说一句话。
期间,周景川曾试图给季善擦眼泪,但她却将他视为洪水猛兽,远远地躲开。
“嗡——”
是温褚扬的电话。
周景川接通,压低声音,“怎么了?”
温褚扬那头连骂了好几句脏话,“周蕊今天晚上小动作不断,见了好几个公司董事。起初我没在意,谁知道,刚才我接到消息,明天要召开董事会,我听到的消息是,他想撤掉你。”
“嗯。”通过在病房里周蕊的言论,周景川知道,周蕊如今的所作所为,出发点是为季善的母亲报仇,她对周家大房的怨恨抵达了顶峰,今天都摊开说,周氏那里,她势必要出手。周景川对此并不意外。
“你嗯什么嗯!周氏不是一直是现在这么大的规模,是你上位后,才发展起来的,你……”
周景川目视季善,心思没在跟温褚扬的通话上,“明天再说,我有数。”
“你有什么……”
“季善!”
温褚扬那头还在喋喋不休想要问个明白,就被一声低哑的嘶吼给震慑住了,他对着电话,“老周,老周!”
连线已经断掉。
周景川这边。
车子刚刚抵达棠廊,尚未完全停稳,季善便从推门跳下了车。
周景川付了钱,匆忙下车。瞧见季善往家门口相反的方向去,周景川阔步追着,岂料,季善向后看了一眼,大声:“别过来!”
“我不过去。”周景川连忙顿足,开口,他带了几分的诱哄,“季善,冷静点。别跑,我不过去。”
独特的音质穿透耳膜,季善起先冷静了一点。但周景川似乎依旧有朝她走来的倾向,她迅速转身,朝马路对面跑过去。恰在这时,一辆车直直地开了过来。
周景川瞳眸骤缩,身体早于思维,冲过去,在车子撞上季善的前一秒,他攥住季善的手腕,一把将人扯入怀里。
“有病吗!大晚上的,别乱跑!”车主降下车窗,探出脑袋,烦躁地喊,“大过年的,晦气死了,自己不想活了,别扯上别人。”叽叽歪歪说了一大串,他收回头,开走了。
周景川牢牢地把季善抱在怀中,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他,此时身体在细微的颤抖。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季善,只是扯着季善的手臂,拧着眉头,“乱跑什么。”
季善被刚才那一下吓着了,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周景川。
周景川漆黑的眸子里,一点也不冷静,里头的血丝,一条一条纵横交错。
季善在看周景川的同时,周景川也在盯着季善。季善眼睛很大,却没了神采,空洞无神,周景川喉头上下一滚,他低哑着声,声音发抖,残余方才的慌乱,“你糟蹋自己,是在给谁看?”
周景川瘦了,也憔悴了。
季善虽然眼神空洞,却看得清楚。她抬手,僵硬又缓慢地触碰周景川的下巴,沿着他面部的轮廓,一点点向上,她发现,手感也没有之前好了。
他好像……
比前阵子,老了。
季善眼眶里水波流转,强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
这个冬天比往年凛冽,刺骨的寒风穿透周景川单薄的衬衫,刺入身体。可季善这个带泪的目光,却是带着温度。
周景川就觉得没那么冷了,“进屋。”他说。
季善摇头,她收回手,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我们……”离婚吧。
后面的三个字,没说出口,便被周景川打断,“季善,我这辈子,没有离婚这两个字。你若想离开我,可以。”他取出一个袖珍消音枪,递到季善手中,“你一枪杀了我,丧偶之后,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