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战队员不是神,他们也是由普通人蜕变而来。
所有过硬的军事技能掌握,都是用汗水和鲜血换来的。
果然,大家越走越迷茫,附近的地形很单一,穿过小城镇,就是叫不出名字的公路和高速公路;水道蜿蜒,丘陵山地更是每座山包看起来都一样。
天很快就黑了,北风呜呜地吹,新兵们又累又饿,可还是没能到达预定的露营地点。
“班长,前边的路肯定出错了。”简宁累得直不起腰,叶羽晨想要帮她背自动步枪,她拼命拒绝。
“是的,他们带着我们多走了八、九公里的冤枉路。”江彬很无奈,但又很庆幸,出错的不是他的班。
“明天估计就是我们班当尖刀班开路,你们可得认清楚路,别给我丢脸。”他黑着脸吓大家。
叶羽晨帮另外两个坚持不住的新兵背了步枪,还得跑前跑后维持队伍间距,累得她腿都快断了。
尽管很辛苦,她还是坚持挺直背脊,不肯露出半点疲态。
因为,她是副班长,做为带队干部,就算是临时的,都必须起到标杆作用。
夜色越来越浓,叶羽晨依然没看见营地的灯光,“班长,为什么我们明知路线不对,却不能超越他们独自去寻找营地?”
要不是江彬阻止,她真想自己带着队员们,去寻找到达营地的捷径。
江彬想了想,还是将叶羽晨身上那多余的两把枪,挂在了自己肩头。
“许明湘,你告诉她为什么。”他不喜欢说大道理,尤其不喜欢和女孩子讲道理。
要不是当了这个班长,如无必要,他可以三天三夜不说话。
许明湘始终走在队伍最前面,体力消耗相当大,“因为这是军队,我们以服从为天职。跟着大部队走,不是盲目服从,而是一旦有敌情,才能与其他班排迅速配合作战。
脱离大部队,自己寻找捷径,就算优先到达,也没什么可光荣的。”
她以为不按套路走的叶羽晨会反驳,没想到她听了若有所思。
“那是不是代表,尖刀班今天会扣不少分?”
许明湘笑了,“是的,这算重大失误之一。狐狸,你怎么就知道分数呀?”
“因为我不想我们班,会有人被淘汰。”
正说着,一辆吉普车开过去,车上全是半路放弃的新兵。
这样高强度的拉练,最容易击溃人的意志。
班里有两个男兵目光一直在注视那辆吉普车,叶羽晨连忙说:“别看了!你们都快到营地了,现在放弃傻不傻啊?”
两个男兵被叶羽晨一提醒,都努力振作起来。
“副班长,你叫得出我们的名字吗?”他们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试图忘记疲劳。
叶羽晨一愣,这两个是从一班合并过来的新兵,剪了头发戴上头盔,大家看起来都差不多。
她有点脸盲,还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两个男兵立刻露出了气愤的表情,“果然吧!”
副班长对他们不够上心。
狐狸不以为然,坦然回答:“暂时认不出没关系,只要能把你们都带到营地,好好完成这次拉练,保证一个都不淘汰就好啦!”
因为,他们在她眼中是没有区别的,包括陆海蓉在内,都是必须带回的战友。
是的,她就是这么霸气。
所有人都静默了一瞬,包括冷傲琛。
他那双和冷隽睿有几分相似的深眸,悄悄注视了她很久。
叶羽晨被选为副班长不是随机的决定,她身上具有特战指挥员的特质,尽管,她从不按套路走。
就在大家累到快呕吐的时候,远处的灯光,点亮了所有人的期盼——他们终于到达营地了!
炊事班早就准备了热汤热饭,等着疲惫的新兵们归巢。
抱着不锈钢杯子,喝上第一口热汤的时候,简宁又哭了。
“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她的眼泪忍不住,“我不是难过,就是想哭,心里难受极了,人也累坏了,可又很自豪。”
江彬从热汤里抬起头来,“自豪?过了今晚你才有资格自豪。快吃,吃完搭帐篷。”
简宁听了,眼泪几乎流成宽面条,“班长,不是吧,这么冷的天,你就让我们睡帐篷?哎呀,我的眼泪这回真的止不住了。”
入夜,温度可能会降到零下二十几度,薄薄的军用帐篷,直接搭在野外,底下只有一层防潮垫,一层雨布。
每个战士都有一个睡袋,外加一件军用大衣,根本不够御寒用。
简宁毫不怀疑自己会冻成冰块。
别说是她,连叶羽晨都怵。
帐篷搭好后,她挂上温度计,里外温度相差无几,仅能挡住凛冽寒风。
女兵们的身体,能承受这样艰苦的条件吗?
陆海蓉绷不住了,她也想哭,因为这几天她正好来大姨妈。
这天寒地冻的,谁扛得住?
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
叶羽晨心里也慌,安慰大家:“我们靠紧点,互相取暖吧。”
“暖?咋暖?”陆海蓉快崩溃了。
这时,邓远赶到了,他带来了冷隽睿的指令,为了照顾女兵的实际情况,由老兵、男兵和教官睡帐篷,女兵们睡军用卡车后车厢。
毕竟卡车后车厢,离地高,不像帐篷里,地面的寒气透心凉。
女兵们开心地冲上车厢,虽然那里也没暖和多少,但是比帐篷真是好太多了。
夜色很快安静下来,组织好岗哨的叶羽晨和大家挤在一起取暖。
冷……真特么冷……
叶羽晨翻来覆去睡不着,整个人抖得像上了发条,根本停不下来。
嗓子里很干冷,她想喝口水,却发现车厢里连矿泉水都成了冰块……
☆、第八十章 教官,唱首歌吧
她干脆不睡了,拿着那瓶冰坨坨一样的矿泉水,爬出了后车厢。
简宁也没睡,拉住她的军用大衣,用眼神询问她去哪。
她们一动,其他女兵也纷纷睁开了眼睛。
冷得牙关抖到麻木,全身无一处不僵硬的女兵们,根本无人入眠。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们都无法忘记那一夜的彻骨寒冷。
套用一句的形容,真的是蚀骨销魂,深入骨髓。
“大家靠近点,互相取暖,别再矜持了。”
叶羽晨看看穿着大衣裹着围巾,缩进睡袋里,却还在瑟瑟发抖的同伴们,觉得这个夜晚好难熬。
后车厢感觉像个大冰箱。
温度计显示……零下十九点五度。
“我出去一下。”她小声说。
简宁担忧,叶羽晨看起来好疲劳,“小晨,你不会冷到要放弃了吧?熬过这些冰箱之夜,以后就好了。”
“噗,”叶羽晨笑了,“我不是放弃,我有那么菜吗?我去看看岗哨情况,他们更冷。”
下了车,叶羽晨冷得走路都同手同脚,四肢僵硬得像机器人。
冷风直往肺里灌,呼出的白气倏然消失在夜色里。
明哨、暗哨都很稳妥,男兵们按时轮流值哨。
她在小路上走着,却不想回车上。
黑暗中,叶羽晨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抱着膝盖,沉默了一会。
仰头望着稀疏的星光,漆黑的夜空,她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泪盈满眼眶,终于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一颗接一颗,就像是打开了开关,完全止不住。
真的是太累,太冷,艰苦到她难以承受的临界点了。
要知道她当了一天副班长,跑前跑后,走过的路程比其他新兵几乎多了三分之一,背过的负重超过男兵,时时刻刻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放松。
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整班的成绩,责任不轻。
为了提高士气,稳定军心,她一路不抱怨不喊苦,步伐比谁都正,其实她比谁都累。
大家都是同一天入伍的新兵,她不是超人。
偏偏晚上累到极点却依然无法入睡,冻到骨头疼。
疲劳漫长的深夜,想睡却无法入眠,真是难言的折磨。
一想到明天的挑战,她真心有些委屈,还有些脆弱。
就让她在这个无人的角落里,尽情的发泄一下。
因为天一亮,她又将是那个活力满满、朝气蓬勃的副班长。
“怎么,又哭鼻子了?”
那把好听的嗓音,又在她身后响起,是他!
为什么每一次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冷隽睿知道,叶羽晨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哭的姑娘。
可是自从她进了战鹰,已经是第二次哭鼻子了。
“我是不是很丢脸?”叶羽晨快速的抹着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
冷隽睿掏出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眼泪。
“这有什么?在战鹰,很多男兵都受不了委屈,当场掉眼泪。”他安慰她,“你们连长邓远,看起来够牛哄哄的吧?可是当年他也哭过鼻子。”
“在战鹰,每个人都会被逼到自己的极限。只有超越了它,你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特战队员。”
他们的训练目标之一就是把每个人都逼到极限,继而战胜和突破自己。
他的手帕上,带着淡淡的男人阳刚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