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本就虚弱,这会还要劝慰自己的父母,再加上医生的解释,一时间病房里有些吵闹。
高母和高湛说了两句话就看到了顾桑榆,她连忙拉住顾桑榆的手,“阿榆啊,你可回来了——我家阿湛受了这么大的罪,身边又没有人,你可得帮帮忙好好照顾照顾他啊——”
顾桑榆脸上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阿姨,我过些天就要回去了,学习还没有结束。”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高母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有些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说道,“你就看在以前、以前你们是夫妻的份上,帮忙照顾照顾阿湛吧——”
她这话刚说完不只是顾桑榆,连高湛也变了脸,“妈!你在说什么?!”
其实就算高母不说,顾桑榆也会给他们帮忙的,毕竟高湛这个时候正困难,只是高母这个话说的让顾桑榆极不舒服。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搭把手可以,帮忙也可以,照顾人这种事情,她还不打算亲力亲为。更何况这种事情要亲近的人才方便,她现在已经不属于那一类人了。
高母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了,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再加上高湛冷了个脸,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高父呵斥了她几句,但他又十分清楚自己儿子心里的想法——从前他们离婚自己是支持的,可离婚之后高湛过的并不好他也看的出来。那个韩雁声表面看起来乖巧懂事,可骗人这种事情却信手拈来,想当初韩雁声和高湛领证也是他一手促成,念及此高父也只能叹息当初看错了人。
经历了那么多,从前怎么都看不顺眼的顾桑榆此刻在高父的眼里竟然变得顺眼异常,如果她能帮忙在病床前伺候自己的儿子就好了,这样他们两个老人也能省去不少事情。他觉得这不光是自己的想法,只怕他这个儿子此刻也万分希望能有顾桑榆的陪伴吧。
训斥完自己的老婆,高父咳嗽了两声,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桑榆啊,你看阿湛一出事你就来了,可见你心里还是很挂念他的。这会他跟前离不开人,你阿姨要回去做饭,我的地里也不能缺人,你看、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阿湛,就算是给我和你阿姨帮个忙了,行吗?”
听见自己的父亲恬不知耻的说出了这番话,高湛又羞又气愤,“我用不着——”
高父一个冷脸甩过去,“你闭嘴,我又没有问你!”
病房里除去高家一家三口,剩下的人都是顾桑榆的同事,其中有几个医生和护士还是比较熟悉的,自然也清楚她和高湛离婚的事情,这会见到高家父母像是在逼迫顾桑榆一样也都气愤不已。
其中一个接班的护士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不冷不热的插了句嘴,“高先生现在干什么都很不方便,要照顾他的话还是得高太太来才行,顾会计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放着工作不管天天往病房跑。”
高父没有接护士的话,只是看着顾桑榆,带着希冀的目光,“桑榆,以前是阿湛做错了,你看他现在——你就念在以前的——”
“为他请护工,钱我来付。”
一道冰冷的男声打断了高父的话,见众人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陆哲冷然说道,“我会为高先生请一位十分专业的护理人员,保证让他得到最舒适最贴心的看护,这个护理费由我来出。”
话一说完众人都愣住了,高父皱着眉头打量着陆哲——个子很高,长相清冷俊逸,也是一身的白大褂,胸前有个胸牌——陆哲、院长?
高父惊奇异常,高湛的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红,自己的父母把自己像踢皮球一样的踢给顾桑榆,这会陆哲又替她出头,高湛顿时觉得十分难堪,就像是有人当众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高父尚未接话,陆哲淡淡的继续说道,“我的太太只能贴身照顾我,让她照顾高先生,我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您看呢?”
高父明显一怔,陆院长的太太?
陆哲望向顾桑榆,询问道,“陆太太,你觉得呢?”
顾桑榆微微低头一笑,轻声说道,“我也觉得不太合适。”
高父尴尬了,病房里其他人心里顿时沸腾了。
先前戴眼镜的护士还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旁边跟班的小护士用胳膊捣了捣她,两人使了使眼色。
高湛艰难的出声道,“是我们鲁莽了,我父亲他——我替他向二位道歉,请大家不必当真。护工我自己会请的,就不劳烦陆院长了。”
陆哲微微颔首,“那好吧,高先生需要休息,我们也要接着查房了。”
说罢转头看着顾桑榆,“还有两间病房,你等我吗?”
顾桑榆点头说了声好,陆哲率领一众医生护士出去了。
高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桑榆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对高湛说道,“既然叔叔阿姨都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办的手续不太清楚地地方尽管给我打电话。”
高湛点点头,顾桑榆礼貌的对高父高母说道,“阿姨,叔叔,我这就走了,再见。”
朝他们笑了笑,顾桑榆推门而出。
麻药渐渐褪去,腿部传来的疼痛让高湛清醒异常,“爸,妈,你们两今天太过了。”
高母委屈的辩驳道,“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你不是一直都没办法忘记她吗?借着这个机会你们两人和好如初不好吗?”
“可你们也不该在她的同事面前说那些——”高湛冷声说,“明知道我和她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们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照顾我,你们难道不是在逼迫她吗?”
高父叹了口气,“你不也希望她陪在你身边?”
高湛沉默几秒,“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们也看到了,陆院长比我优秀太多,她已经是院长夫人了。”
高母小声说道,“她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亏你还天天想着她——”
高湛无奈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高母连忙闭嘴,“阿湛,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高湛把眼睛一闭,虽然腿上越来越疼,但他此刻真的好想就这样睡过去,“什么也不想吃。”
高母还要再说话,高父用眼神制止了她,高母憋着话坐在边上,好不气闷。
第71章 晕了过去
剩下的两个病房查的很快,顾桑榆在走廊里等到了陆哲,他身后的医生非常识趣的走开了,那个和顾桑榆相熟的护士还暗暗对她使了个眼色,顾桑榆偷偷朝她眨了眨眼。
两人边走边说话,身边不停地有人和陆哲打招呼,他都一一点头致意。
“高湛手术很成功,你不用太担心,”陆哲低声道,“昨晚我被叫来就想告诉你的,只是当时太晚了。”
顾桑榆点了点头,陆哲继续说道,“早上又有些忙,也没来得及和你说——”
顾桑榆眨眨眼,侧过脑袋看着他。
陆哲则径直看着前方,整个人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他低低沉沉的声音传到了顾桑榆的耳朵里,“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他出了事,我也看的出来你很担心他——”
顾桑榆从他的表情和话语里嗅出一丝酸意来,不想绕弯弯,她直言道,“担心他也是基于同学、熟人这层关系上,早上听到小杨提到这事我确实有些着急,但也仅限于此。”
陆哲轻叹一口气,“看到你在病房里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很不好,说不出来的滋味,尤其我站在床尾看到你和他父母站在一起的场景,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那样的画面就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只能远远看着她的那个过去。就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只是个旁观者。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突然就痛了一下,无法言喻。
这样的陆哲有着深深地无奈感,是顾桑榆不曾见到的另一面——原来高大如陆哲竟也有这样无力的一面啊。
顾桑榆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口处,声音软糯,“陆院长吃醋了呢,嗳——能让严肃铁面的陆院长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是不是太厉害了点?”
她轻轻笑着,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拉着陆哲的衣袖慢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还调笑着。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路过库房,旁边停着货车,上头有人在卸货。
顾桑榆咧嘴笑道,“我亲爱的陆院长刚才表情酸极了,那眉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我真该给你拍下来,毕竟你这样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呢——”
“桑榆——”陆哲暗自摇头,但因为顾桑榆的调侃,他这会又觉得好多了。
大概是有些触景生情了吧?又或者男人一个月里总有几天也会感到情绪低落?鬼才知道刚才他为什么突然就难过了起来,也许就像她说的,自己确实是吃醋了。
看到她对高湛的关心——她自然是关心的,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在病房里看到她。
陆哲是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心里才开始不舒服的,但就像她说的那样,她确实是关心高湛的——就好像洛颜出了事,他当时的反应也是一样。
好吧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当时洛颜出事时顾桑榆的心情了,这大概就叫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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