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猛的身体以不正常的频率抽搐着,一边颤抖嘴里一边还念念有词。
他的语速极快,又口齿不清,江妈妈一时没有听清,下意识得就问,“儿子,你刚才在说什么?”
江猛毫无征兆的拔高了音调,尖锐的声音已经变了调,“袁悦是我杀的,是我杀了袁悦!”
男人尖叫着冲出房间,连鞋也没顾得上穿,他似乎已经听不见旁人说的任何话,只是在不断的重复着叫喊:
“我杀了袁悦,是我杀了她,是我!”
他赤着脚在路上狂奔着,所到之处,灯火渐明。
恐怕到了第二天一早,余南的所有人就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袁悦站在江猛家楼下的阴影里,注视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悲是喜,“我竟没想到最后动手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会是她。”
一个人从袁悦的身后走出,和她并肩望着前方,蹙着眉低声感慨,“不止是你,恐怕江猛自己也不会料到,最后对他痛下杀手的人会是从前对他言听计从的徐珊珊。”
说着,魏明曦低下头往自己的手心看去,在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两张小小的纸人,而它们背面那猩红的字体仿佛透露着写字之人心中对这两个名字主人的无穷恨意。
……
……
“啊啊啊啊啊!”
医院的某间单人病房里,突兀的响起了一道凄厉的女音。
脸上还缠着未拆去的绷带的徐珊珊坐在病床上,双手抱头,面目扭曲得不住惨叫。
她用自身精血在纸人上写下了江猛和魏明曦的名字,如今纸人被人从中途毁去,头一个受创的,就是种下诅咒的她!
徐珊珊只觉得脑海中忽然像是有一座大钟被人撞得哐哐作响,轰鸣着令人头疼欲裂,仿佛大脑被撕扯成了四分五裂一般。
而站在她窗前的,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也忽然喷出了一口血来!
本来以为是一桩不费脑子的便宜买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想到竟然在余南这个偏远的旮旯里遇上了狠角色,把养的小鬼折了进去不说,煞气现在尽数反噬到他身上,当真是吃力没讨上好果子。
“齐大师,大师、大师救我!”
身后传来徐珊珊撕心裂肺的呼喊,穿着斗篷的人对此却是满脸的嫌恶,他几乎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看向徐珊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滑稽无比的小丑。
当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不过是精神受损,受的伤不及他一半,也值得叫喊成这样。
被称为齐大师的男人朝着徐珊珊走了两步,伸手抚上徐珊珊的头顶,后者顿时就像是被定住了似得安静了下来。
齐大师弯下腰,目光直直的看向徐珊珊。
徐珊珊却忽然打了个冷战。
她看见对方隐藏在斗篷下的脸戴着黑色的口罩,唯独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那眼睛的形状生得可真漂亮,甚至还有几分含情脉脉的意思,可一旦联想起这眼睛主人之前那些骇人的手段,就是再好看的眼睛也叫人胆寒。
“记住,永远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齐大师便转身欲走。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他是万万不能再继续在余南待下去了,他不知道对方的深浅和来历,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徐珊珊继续涉险。
徐珊珊在背后喊他,“大师,等等——”
徐珊珊花了好大的代价,托了各种门路才找来了这位大师,如今她精神受创,大师又忽然吐血,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自己所托的事情多半是失败了,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却一无所得,这叫她如何甘心。
女生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拦住男人的去路,手上却仍然是慢了一拍,只够上了对方的手指。
齐大师没有回头,徐珊珊却是像触电了一样猛地收回了手。
男人的手又冰又软,那诡异的触感令徐珊珊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平常最讨厌的某种动物。
而等到她从那阵诡异的不适感中恢复过来后,整个病房里除了她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踪迹了。
如果不是徐珊珊依旧感到头疼欲裂,仿佛至始至终,屋子里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场荒诞而又奇异的幻觉。
徐珊珊呆呆地坐立在病床上,过了许久,终于支撑不住,双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
……
远处天光乍破,缓缓升起的旭日给前一天喧嚣的夜晚终于划上了句号。
红日渐起,紫气东来。
天地间的阴气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中正温和的至正阳气。
袁悦周身沐浴在阳光下,慢慢的阖上了双眼。
似感叹,又似解脱。
站在袁悦身边的魏明曦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身上翻滚着的怨气一丝一缕的缓慢得抽离了开来。
先前紧锁在少女眉间的愁怨散去,此刻的袁悦看上去就像是邻居家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般平易近人。
魏明曦心想,也许如果没有遇上江猛,袁悦就会是像现在这幅样子活着。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才更要学会把握如今。
袁悦猜不透魏明曦心中所想,只当她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率先开口道,“魏大师,谢谢你,我要走了。”
江猛被恶鬼吸干了精气,必定命不久矣,就算不死,他现在也已经精神失常、言行无状,此生已经再无指望。
她心愿已了,对这阳世再也没有了任何执念,也该去投胎转世了。
魏明曦的嘴唇动了动,“你不去看看他们?”
虽然没有明说,袁悦却知道魏明曦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
袁悦摇摇头,“不去啦,我和我爸妈之间的亲情缘分已断,就没有必要让他们为我徒增伤悲了。”
说着,袁悦的身形开始慢慢在空气中消散。
魏明曦侧过头,看见年轻的女鬼眼角似乎有泪意涌动。
然后,她的身影彻底飘散在了风中。
魏明曦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了最后那颗落下来的眼泪。
只有至阴至纯的灵魂才能落泪成珠,看来袁悦是彻底从恩怨中解脱了出来。
魏明曦忽的攒紧了手心里那颗冰冷的泪珠,直直得望着袁悦离开的方向,在心中默默地想到:那么她呢,她什么时候才能了结一切?
那个日子究竟是哪天,魏明曦不知道,但她确信,终归会越来越近。
第27章 27.二十七 方家少爷
江猛死了。
他在余南的大街上狂奔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 他忽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倒在了地上。
等到别人追过来查看时,江猛却已经断气多时。
据说他死的时候死死地睁着眼睛,眼球里血丝密布, 脸上的整个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两颊深深的凹陷了进去,全身上下仿佛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人干一样, 形容十分可怖。
鉴于江猛死前声嘶力竭嚷嚷着的那些话, 耐不住袁家的人天天上门讨说法,警察局也对江猛展开了调查。
原本江猛的父母对一系列的指认矢口否认,苦于证据不足, 事件就此陷入了僵局,但此时一直住院的徐珊珊却忽然站了出来, 大力指证是江猛将袁悦推下了河,并且同时还爆出了惊人内幕:
那就是江猛并非是失手将袁悦推下水, 而是故意杀人灭口。
证据就是当初袁悦约江猛面谈时, 原本定的地点并不是河边, 却拗不过江猛的要求才改了过来。
两人的聊天记录早就已经删除,可江猛万万没想到徐珊珊将这些记录都拍成照片藏了起来。
更为致命的是,徐珊珊的手上竟然还有江猛曾经自曝杀人过程的音频文件。
与此同时徐珊珊还不忘指认江猛对自己进行恐吓威胁, 甚至做出了人身伤害行为,逼迫她不得说出真相, 但她良心日夜遭受谴责, 这才站了出来。
事实仿佛就已经摆到了所有人面前, 唯一的遗憾就是江猛已经死了,袁悦的家人不能对他再提起诉讼。
不过余南的众人对此却是议论纷纷,都说江猛是遭了天谴才会暴毙而亡,这也算是老天有眼了吧。
要是他们知道他们嘴里的天谴是徐珊珊送到江猛头上,也不知道该作何想。
至于徐珊珊,她虽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已经死去的江猛身上,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可她也因为江猛破了相,后半生基本上是毁了。
而且徐珊珊不知道的是,她咒杀了江猛,这辈子功德有亏;自己受了咒语的反噬而没有大师为她温养,从此气运会大不如前,灾祸不断。
不过这些都和魏明曦没有了关系,在去袁悦家凭吊之后,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她偷偷把那颗泪珠放回了袁悦原本住的房间里。
房间里摆设的大小物什都和袁悦生前时几乎一模一样,至于以后,屋子里的东西也会继续保留下去。
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最后能为自己女儿做的事情了吧。
……
……
这厢处理完手头上的琐事,那边魏明曦就又接到期待已久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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