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简单,一会儿你看完电影,出来跟人道个歉。”
“道什么歉?”谢英朗一脸的茫然。
“别装蒜,你刚才笑话人家了,你得跟人赔不是。”刘尔思这人很讲原则,所以总被谢英朗开玩笑说他是自己的灵魂导师。
他如释重负:“嗨,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呢!行行行,你说道歉就道歉,我这人就是这点好,能屈能伸。”
谢英朗虽然语文差,但是在自己身上用词还从来没错过,都是褒义词。
他那时候并不明白自己的一句道歉对于两个涉世未深,充满自我怀疑和自卑的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对于别人会有什么伤害,那时候的他还有些任意妄为,不管不顾。
后来,谢英朗在刘尔思的婚礼上充满真情实感地发表过这么一段话:“人生有很多朋友,有的人像聚光灯,帮你发光发亮;有的人是霓虹灯,陪你绚丽多彩;刘尔思这种人多半属于探照灯,总能帮你找到正确的出路,白天吧,你可能觉得他没什么用,到了晚上你迷路的时候,突然掏出这个探照灯,你就会发现:我靠!好东西啊!太有用了!”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某人被旁边的新娘子拉着没上去揍他,咬着牙笑了笑:“谢谢你!”
☆、第23章 chapter23
程艾的老相册里有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几个少年笑颜如花,背景是简单的黑板,上面用粉笔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粗粗的描边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程艾摸着照片上自己鼻子上的那团奶油,耳边夹着手机躺在沙发上:“那时候是徐嘉生日吧?就拍这张照片的时候。”
对面传来一声小孩子的哭闹声:“整天哭哭哭,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程艾我现在不跟你很说了啊,小祖宗又饿了。”
程艾笑着点了点头:“嗯,你快去吧。”
挂了电话,程艾盯着那个照片看了一会儿,想到那时候那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被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东西闹的东转西转,丝毫不得空闲,时光的确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照片里的余欢一手端着蛋糕盘子,一手往徐嘉的脸上抹,看起来气势汹汹,刘尔思和班里另外一个男生双手控制着徐嘉不让他动弹,程艾在刘尔思身后,笑的难得张扬。
那天是徐嘉生日,虽然记得不是特别真切,但是这件事好像还经历了一番谋划,经过一个学期的磨合,整个十八班的氛围都变得好起来,少了刚开学时候的拘谨和对高中生活的迷惘,大家也都有了自己可以玩的来的朋友。
学校里的友谊大多都是抱团的小团体,一个班级七十多人,玩得好的其实也不过那么四五个,还算是多的。
那时候正逢寒假过完,大家的荷包里还有一些过年攒起来的存粮,总觉得腰杆子都比平时要挺很多,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都换了好几批,喜欢人民币这一点却坚定不移,连刚回走路的小孩子都知道钱可以买棒棒糖,高中生要的可不只是棒棒糖。
因为那时候人人都是有钱的大佬,所以在这个时候过生日的徐嘉就捡了一个便宜,大佬们给他过了个别具一格的生日,一般人没有这个待遇。
蛋糕是他们几个凑钱买的,黑板上的花体字是程艾和阮柔写的,刘尔思负责把余欢忽悠出去给他们挤出时间准备,然后又把他带回来,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徐嘉一脸茫然地被刘尔思拉着在操场上游荡了将近四十分钟,他看了看腕表:“走吧,可以回去了。”
“啊?”徐嘉又一脸茫然被拉回了班里,刚进门就被一个彩纸礼花/弹炸成了一朵花,他伸手掸走头发和肩上的彩纸,一抬头看见黑板上的四个大字,下面的同学齐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他转身趴在了刘尔思的肩头佯装哭泣,大家都被他这动作逗笑了。
“不要太感动,谁让你是咱们班头一个过生日呢,趁我还有钱就给你办的大的,过俩月估计就只能唱歌了。”余欢耸耸肩。
徐嘉抬头十分感动地说:“班长,你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害怕。”
“……”余欢在他腿上来了一脚:“你咋这贱呢?”
“还有十分钟就上晚自习了,赶紧吹蜡烛许愿吧!”一个同学提醒道。
徐嘉开始认真许愿,趁着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余欢一个眼色,大家都齐齐动手,抓人的抓人,抹蛋糕的抹蛋糕,看热闹的看热闹,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徐嘉惊慌失措地被刘尔思和另外一个男生抓住腿,活脱脱像是一个被人突然抓住的兔子。
大家都笑的不亦乐乎,热热闹闹地抓着他折腾,徐嘉个子挺高,自然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很快就挣脱了,开始了自己的“反击保卫战”。
程艾往后面闪躲的时候被他盯上了,手里摸了一把奶油就冲着她追归来,程艾笑着往黑板边儿上跑,刚才不知道在哪蹭了一鼻子奶油,徐嘉又被刘尔思他们给抓住了,程艾站在原地笑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张照片就是那个时候被抓拍的,班里的同学用的翻盖手机像素还只有八百,现在看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程艾记得那时候徐嘉再次起身往她这边来的时候,脚上踩到什么东西,脚一滑,手上的一块蛋糕整个朝着她飞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双手捂着脸,闭上了眼睛。
充满戏剧性的是,那蛋糕没砸着她,被及时跑过来的刘尔思挡了个正着,他的校服外套就这么牺牲了。
随着班主任一声咳嗽,全班都陷入了谜一样的安静,下一秒就是噼里啪啦的桌子板凳的声音,剩下他们几个人楞在讲台上,徐嘉一头一脸的蛋糕。
“整栋楼都听见你们的声音,马上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你们知不知道?还当是放假呢?”班主任板着脸的时候特别像电影里的大肚子军官,面色铁青,十分可怕:“还有你,余欢,班长不以身作则,一会儿把班里收拾干净之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余欢点了点头,一边示意他们几个赶紧打水拖地。
等他们手脚利索地把讲台那块的蛋糕和自己都收拾干净之后,班级已经恢复了日常的安静,只剩下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程艾摸了摸自己脸边湿漉漉的头发,感觉刚才仿佛是一场梦,她又看了看旁边的阮柔,她还在用纸巾擦着自己脖子上没弄干净的奶油,又觉得这场梦过于真实。
晚上放学的时候,他们通通被留下来打扫卫生,正好新学期的值日表还没排好,余欢在办公室里被批了一通,心情不好就拿着板凳出气。
刘尔思搬凳子,程艾跟在他后面一排一排地扫地,抬头看到他背后一大块被奶油弄脏的印子,却被突然转头的刘尔思撞了个正着:“看什么呢?我背上开花了?”
“没有。”程艾低头扫着地。
“等等,别动。”他隔着一排桌子伸手在她头发里拨弄了几下,温热的指腹触及她的发根,程艾突然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几秒钟后他捡了一个小小的彩纸片下来,笑着递给她看:“你保护了一个幸存者。”
“什么幸存者?”程艾摸了摸自己的脸,低着头往前挥了两下扫帚。
“老烟枪手里的幸存者。”老烟枪是班主任的外号。
程艾惊恐地看着后门,小心地指了指他身后:“班主任来了。”
刘尔思吓得一哆嗦,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一转头看见自己背后空空如也,又看见面前偷笑的程艾,抬手在她脑门轻轻拍了一下:“小丫头,你学坏了啊!”
☆、第24章 chapter24
高一下学期,有些住校生也出去走读了, 所以程艾她们寝室里空出了两个床位来, 上学期因为床位不足,有一个一直住在别班寝室的女生也收拾了东西挪了回来。
这个女生的性子比较孤僻, 是标准的勤奋学生,上课认真听讲, 下课认真写作业, 脑子里仿佛有着十万个为什么,抓住一切时间学习是她的人生准则, 有着近乎执拗的好学态度。
在学生时代,这种人似乎总是会被人排斥。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 异常努力的人仿佛总是会成为笑话,只是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
女生寝室的卧聊会总是异常火热, 话题从班里的哪个男生比较帅, 一直讲到哪个明星最近生孩子结婚,从老师的八卦讲到校长的绯闻。
寝室管理员对的手电筒像是探照灯一样从一个寝室转到另外一个寝室:“安静点儿!我看哪个寝室还说话!”
当被点名的时候寝室就会安静一会儿,过了这个风头又像是煮开了的沸水。寝室里总有那么几个打着手电筒学习的好学生, 程艾她们寝室以前倒是没有, 顶多有几个打着手电筒在被窝看小说的, 还有抱着手机聊QQ的,自从这个“十万个为什么”搬回来之后, 整个寝室就变了一种画风。
有一天晚上大家正说的起兴,程艾抱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着青春蛋疼小说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你们能不能别说了!你们不睡我还要休息!”
当时的寝室长是个比较大咧咧的角色, 还有那个李妮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很快寝室里就硝烟四起,寝室管理员的手电筒从玻璃照过来,通报批评了之后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