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楠趁着这个机会,找到霍流深报告伤亡人数和伤员安排。
正事说完,霍流深叫住他,两个人去了营队后面的一个山坡喝酒。
已经进入十一月了,部队里棉衣有点供应不足,身体强壮的还穿着薄薄的秋季军装。不远处不知道谁组织的,燃起了一堆篝火,艳红和橘黄交织着敷在他们脸上。
“如果战争胜利,你要干什么?”霍流深看着这些人喜气洋洋的团在一起,忽然这么问许楠。
许楠低头喝了一口酒:“我还没有计划。你呢?”
霍流深露出一种幸福的模样,右手无意识的摩挲装着酒的军用水壶:“我想好好陪陪青月和儿子,我亏欠她们母子的,挺多的。”
许楠哈哈大笑:“这样的话,我就去街上找个漂亮姑娘回家当妻子,然后找个有年头的古巷子,在里面开个武术班。”
“挺好的”霍流深和许楠相视一笑,举起酒,撞在一起,咕隆咕隆喝了两大口。
“你希望以后的新中国是什么样的?”霍流深又问。
“我呀!”许楠道:“我要求不多,没有战争额,这个好像不现实,那就人人能吃饱饭,人人平等。”
“我想的比你多一点,我希望以后的生活能达到孔子说的大同社会。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
“什么意思?”许楠问,原谅他没读过这本书。
“这是说选人做事选择的是有才的人,生活上诚信深入人心,大家和睦相处。
人们不单奉养自己的父母,不单抚育自己的子女,会使所有老年人得到赡养;中年人能为社会效力,小孩能顺利地成长,使老而无妻的人、老而无夫的人、幼年丧父的孩子、老而没子的人、残疾人都能得到供养。男子要有职业,女子要及时婚配。
遗失在地上的东西,人们把它捡起来是为了物有所用,没人对社会不满而搞分裂。”
许楠在一旁静静听着,时不时的喝一口酒,眼睛里渐渐亮起来。像是一支支蜡烛在瞳孔深处点燃,光芒越来越亮,是希望在跳动。
“如果我活着,我就和你一起走回去;如果我死了,那就带我的骨灰回去。”
霍流深没有说他‘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之类的,他和许楠搭档多年,知道他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伸出一只手:“我也一样。”
许楠懂他的意思,用力握住那只手。
好兄弟!
休息之后就是无尽的战争,期间,霍流深受了两次枪伤,一枪伤在腰侧,一枪擦过手臂。意外的是,军队里的士兵因为霍流深受伤怒发冲冠,在接下来的几次战争中表现出色,由以前的拼命变成不要命。
敌军被他们的锐气所伤,很长时间萎靡不振、士气低迷,甚至有点厌战、怕战。霍流深抓住这个机会,拖着病体连夜召开大会,订下极为详尽的进攻策略。
甚至是有一队诱饵军队的人选都被士兵抢着,他们似乎真的把霍流深当作神明,不怕过程中的困难,坚信他们会活下、能胜利。
霍流深也被这种空前的强稳军心所感动,更是日日夜夜、苦思冥想,推翻一个又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尽力使其完美。
这两种努力形成了良性循环,两方都不愿辜负彼此,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拼命,以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的高度。
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战线又往前推了一点,虽是艰难如斯,好歹对得起付出。
☆、第七百二十章替他挡枪
军队里的人都很开心,即使是那些带着伤的士兵,在行往之间面上也带笑。仿佛雨后天晴,一切都步入正轨。
许楠依旧紧紧跟着霍流深行动,浑然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生死兄弟,在战火、弹雨、刺刀中旋转穿梭,把彼此的性命交托对方。
今天又是一个阴天,浅灰色的云叠积在一块,远处的山因着清晨的薄寒略显湿重。
在一个坳口,两军隔着两三百米的黄土堆,躲在壕沟里冲着对方射击。一车又一车子弹被送上来,伤兵被搬下去又有新的人替上来,战争渐渐进入白热化。
中国的军队率先发射第一枚导弹,给霍流深这边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一下子炸飞了四五个人。导弹铁壳中的燃料燃烧,飞溅到边上的人身上,点燃他们的衣服,烧伤了许多人。
后方的指挥员早就得到霍流深的命令,在中国发射导弹的那一刻就下令要己方点燃引信,一枚深绿色的物体带着长长的尾巴准确无误的飞入中**队腹部地区,一声响亮的‘轰’瞬时扳回一局,安定住了人心。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霍流深敏锐的发现导弹落地点集中在中部和左侧翼,右侧翼少有,迅速下令一队精兵跟着自己和许楠迅速落到敌军侧翼,以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在行进过程中,核心是稳、迅,只求先隐藏,待到目的地再改为强攻弱御。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本来秘密行进的队伍被一颗导弹击中,不但损失十几个帮手,而且把己方的位置暴露,一下子霍流深就遭遇了空前的火力破击。
最让人心悸的是,敌方不知为何,极为看重这支队伍,甚至不惜把导弹的火力都集中在这里。一下子压力山大,损失惨重。
有几次霍流深都差点被导弹直接击中。然而最后有一个导弹在他身边炸开,他尽力闪躲也是手臂一阵炙热,,表皮发白或棕黄,创面红白相间,觉得这手臂都不是他的了,随便移动就会有血带着脓液流下来,甚是恐怖。
许楠当时离得比较远一点,除开短暂的耳鸣其他还好,看见霍流深受伤如此严重,一时就不由自主的往他身边靠。余光瞥见一个矮小的身影,那人的脸上还有很多脏东西,混着汗水、血水调出一种难看的颜色。
让许楠注意的不是他的身材以及长相,而是他的枪口现在对准了霍流深!!!
他毫不犹豫的大喊:“魏长官,走开!”
霍流深被导弹一炸听力损伤很大,正是处在耳鸣时期,什么都很难听清楚。隐隐约约他是看见了许楠在大喊,并且不要命的往这里跑,许楠脸上的表情是惊恐的、害怕的、不知所措的,他的耳鸣在慢慢退散,好像听见了一声枪响。
几乎是同时,许楠抱住了他,很紧的拥抱,要抓住什么一样。
再然后就是两个人受到一下撞击,许楠倒在他的怀里……
没了许楠的遮挡,他也看见了那个矮小的身影,以及还冒着烟的枪口。那人很不甘心的抬高手腕对准霍流深的头,又来了一枪。
在许楠倒下的那一刻霍流深就明白了,忍住内心极致的哀恸,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里的枪
“嘭”
“嘭”
“嘭”
霍流深是故意的,他一枪打中他矮小男人的枪,一枪打伤矮小男人的右手,一枪打爆矮小男人的头。解决完敌人后他抱住许楠:“许楠,你怎么样?没事吧?你等等,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医护兵,他们能救你。”
霍流深忍住烧伤手臂的巨疼,把许楠抱在怀里。
一旁上来一个士兵道:“长官,我来吧!您手上还有伤。”
霍流深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也不好,要是坚持对许楠一点都不好,还会耽误治疗。他接过那个士兵背上的56式半自动步枪,给他减轻负担。
“大家先撤回,本部的军队已经有人来接应我们了。”霍流深大喊。他刚刚看见本部那一块在经过小土包的时候露出的军装。
他紧紧跟在小士兵边上,便叫许楠的名字,企图监视他的情况:“许楠,你现在回本部的路上,我们都在掩护你,你再坚持一下,千万不要睡了。”
“长官,我……我尽力。”
“说什么话,你要说‘我会的’,长官的话你敢不听吗?我命令你保持清醒,伤好之后继续和我一起作战。”
“我刚刚看见那人拿枪指着你,就知道不好,可我太慢了,来不及推开你,只好给你挡着。对不起,你的手受了很严重的伤吧,我看见导弹乱飞,没想到它会在你身边炸开,我看见你手上的血了,肯定疼死了。”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霍流深虎目含泪,咬牙切齿:“知道错了就少说点话,别路上就晕了,要是你死了就挽救不了了。我告诉你,我们要一起完成我们的愿望,一起等那一天,等一个全新的国家。你不是说要拐个姑娘回家,再开一家武术馆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碍着这里有别人在,霍流深所有的话说的都很隐晦,但是许楠听的懂。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山坡上的约定?”许楠盯着霍流深看,眼睛里好像只有疲倦,马上就要睡去了。
霍流深气的不轻,脑海里浮现他的那句话——如果我活着,我就和你一起走回去;如果我死了,那就带我的骨灰回去。他一改往日冷静的模样,怒道“你死都不要想,我是不会看你骨灰一眼的,别说带着走了。你只能自己走回去,你只能有这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