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强有些感动:“来妹,我没想到的是,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只要有心,什么时候不可以准备?”
张天强一把拥住了来妹,激动地说:“来妹,你做得很好,是我做得不好……”
……
苦辛苦!胡建礼拱手,“辛苦大家了!”
九个月后。
某大街上的摊位,有人在卖林铁兰培育的建兰新品种“同根兰”。有人围着摊位在咨询,也有人买了走开。
摊主喊道:“建兰新品种‘同根兰’,喜欢兰花的过来看一看,识货的千万不能错过喽!”
路人甲赞叹着:“这种微垂半弓形的兰花叶子,还真少见!”
路人乙也蹲下来:“这个新品种的花瓣还是杂色的,真不错。你看花瓣多像蝴蝶啊!
路人丙不解的问:“我说老板,这个建兰品种为什么叫‘同根兰’呢?”
摊主立即来了兴趣:“你不知道吧?这个建兰新品‘同根兰’可是刘家梁大人的夫人培育的!”
路人丙打断他:“刘夫人喜欢兰花谁不知道啊,她培育的‘日月兰’我家也栽了!我是问你这个新品种为什么叫‘同根兰’!不知道这个品种是用什么培育的,叶型、花瓣,花色都很特别!”
“哟,看来你还是个行家呢!这个‘同根兰’是刘夫人用台湾素心建兰和她当初在福建培育的‘日月兰’杂交培育而成,因此叫它‘同根兰’。”
路人丙掏出银子:“我买一株!”
路人甲也看了看:“我也买!”
摊主乐得合不拢嘴,忙活开了:“啧……大家都是兰友!多买几株送亲朋好友,我可以优惠!刘夫人的这个‘同根兰’新品种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卖的!”
路人乙看着他:“哟,老板,那你怎么这么有路子呢?”
“我这可不是大话!多亏我有亲戚在刘夫人手下做事,要不然刘夫人可不是随便就会把自己培育的建兰新品拿出来卖的,你想刘夫人也不会缺钱花不是?除非她和兰友交流养兰心得,交换兰花,不然啊,想都别想!”
路人甲边挑“同根兰“边问摊主:“不是说刘家梁大人与夫人要离开台湾吗?”
“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吧?!刘大人已经调任天津总兵了,皇上还封了刘大人太子少保呢!听我那亲戚说啊,刘大人夫妇最近要回福建汀州府省亲呢!”摊主自豪地笑道,“知道我们客家的大商人张天强吧?他和刘家梁大人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
路人甲笑着:“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张大老板在台湾办学这么有名,又买了荷兰人的兵舰做刘大人的新婚大礼,轰动了台湾,谁不知道啊!“
摊主越发自豪了:“告诉你吧,我原来就在刘大人的兵营里当兵,当年我们这些汀州府的客家人都是追随刘大人来到台湾的。最近张老板一家也到福建了,他是和刘大人约好了一起回汀州府老家省亲的!”
他们一谈论,围观“同根兰”的人越来越多。
……
汀江一艘装饰华丽的大船上,船头有四个人迎风而立,正是刘家梁、张天强钟永利和张日昇。望着奔腾南流的汀江水,几个人不由有感而发。
张天强吟道:“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南流汀江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钟永利赞道:“你把贺知章的《回乡偶书》这么一改,倒是和此情此景颇为相符。”
刘家梁点着头:“《回乡偶书》的另一首写的正是我们这些回乡的人——‘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啊!”
这时走出船舱的林铁兰接过了话。
“后面的那两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当真碰到了这种情况,你会怎么说呢?”
刘家梁感慨着:“怎么说?我是不敢去想啊。”
张日昇胡乱喳了一句:“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嘛……
张天强注意到刘家梁突然脸色有异,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责备儿子:“什么‘近乡情更怯’,牛头不对马嘴!今天你刘伯伯是衣锦还乡,那首诗说的却是古人遭受贬谪时的心情,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你长年出门在外,我看要好好补一补国学了!”
张日昇连忙低首缄语。正在张日昇带来的气氛陷入尴尬的时候,汀江远处的两艘船上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客家情歌——
男唱:“阿妹爱转慢慢行,风吹面上莫着凉。三日路头唔算远,难分难舍心难冷。”
女唱:“生爱连来死爱连,生死都在你面前。金钱拿来做绣球,抛来抛去在身边。”
男唱:“睡目睡到发娘昏,地下石头当作银。死了三日死唔去,听到娘声就还魂。”
女唱:“放下担子坐茶亭,敢唱山歌怕乜人。阿哥好比诸葛亮,唔怕曹操百万兵。”
这几句客家山歌听得张天强和刘家梁都是泪流满面。
他们即将到达,汀州府古堡的大圆楼一些修饰性的工程也即将竣工。这边,工头正在催促正在忙碌的工匠们:“快点,快点,刘大人明天要到家了,别让大家觉得我们手脚太慢!”
胡建礼看见工头催促大家,他虽然也很心急,但是他的方式却很温和。
“大家辛苦了!赶一赶把最后这点事情做完,明天刘大人来了,我再给大家加工钱。”
丘雅娟领着人给工匠们送来了水:“大家喝口水歇一歇!”
工头吆喝着:“胡夫人给我们送水来了,兄弟们抓紧时间,争取早点交工。”转头道,“胡老板,夫人,请二位放心,我们今天一定会把活赶完!”
“辛圆楼一侧的刘家祠堂,石匠师傅正专心致志,在对已经修好大件的多根石龙旗杆上的字进行打磨、描红。
这面的雾阁书坊,经年的风雨使得昔日书坊已呈现出一些破旧的感觉。
胡建礼和丘雅娟走进大厅的时候,年老的管家江云鹤正拿着扫帚在客厅一下一下地扫着。看见胡建礼夫妇,他连忙放下扫帚给胡建礼夫妇倒茶、让座。
胡建礼问:“鹤叔,婶子呢?”
江云鹤叹着气:“她在制版工房呢。嗨,自从知道爱真不在了,她每天都要到那里去,看着那些雕版入神。摇头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她心里不好受啊……”
胡建礼和丘雅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朝制版工房走去。
书坊的制版工房里,在阳光的逆光之下,那些仍然堆放得整整齐齐的雕版,给人一种经年的肃穆之感。白发苍苍的江母正在细细地擦拭着一块雕版。
胡建礼和丘雅娟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正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江母没有发觉。
胡建礼轻轻喊着:“婶子……”
江母回头看见胡建礼两人,忙招呼着:“你们来了啊。”
丘雅娟笑着:“婶子,这些雕版被你擦得是一尘不染啊,真好看。”
江母慢慢点点头:“嗨,看着这里的雕版,我就会觉得爱真还在眼前……”
胡建礼高兴地说:“婶子,明天您的外孙日昇也带着媳妇来了,这么多年您都没有看见他,这次一来,说不定还要在古堡给您生一个曾孙子呢!”
“是啊,现在日昇都快要生孩子了,听说日昇这个朝鲜媳妇和天强的这个台湾媳妇都爱吃酸的,肚子都有九个多月了哩。酸儿辣女,他们应该都会生大胖小子!”江母兴奋地说。
丘雅娟补充道:“婶子,天强不是都说了,日昇的孩子要让他姓江,继承江家的香火,您啊,很快就可以抱曾外孙哩!”
江母又摇摇头:“天强回来以后要入李家的族谱,他这个台湾媳妇生的儿子,以后就姓李了。天富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就怕万山老两口心里不好受啊,嗨……”
“上次我和万山叔两个老人说起过这个事情哩。两个老人很开通,他们说,日昇姓张,他的孩子姓了江,以后既是江家的孙子,也是张家的孙子。您就放心吧,万山叔两老倒是很想得开哩。”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们来又是要让我搬到圆楼里去吧?”江母点着头。
胡建礼继续劝说道:“婶,现在万山叔两老,还有雅娟她奶奶都搬进圆楼了,你看大家住在一起多热闹啊。
“是啊。再说天强和日昇早就交代我们了。如果明天他们看见您还没搬进去,肯定会责怪我们不会办事呢!”
“我在这里住的很习惯了,每天来工房里看看这些雕版,擦一擦,雕版也不会落了灰尘。”江母有些不舍得离开。
“可以把这些雕版搬到圆楼里嘛。”
“对啊。圆楼里那么多的房间,现在就是家梁母亲、万山叔老两口、雅娟她奶奶,还有我们,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下人,您和鹤叔一去,大家就更热闹了!“
“是啊婶子,您去了,我时常可以看见您;您要不去,不单天强和日昇会责怪我们不会办事,就是这古堡的邻里乡亲,万一大家背后有些什么说法,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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