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拍照的是位年轻小姑娘,见惯了新人,今天见到容貌出色的江衡和裴允,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递来照片小纸袋的时候说:“你们长得好,我也轻松,都省了P图的功夫。”
裴允接来照片袋子,微笑道:“谢谢你。”
回到办-证的办公室,两人一坐下,对面推来几页纸。
先是结婚的申请书,签。
是否无配偶?签。
与对方没有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旁系关系?签。
江衡提笔,刷刷签得飞快。
转头一看,裴允握着笔,像签贷款合同一般认真,逐字逐条细看,看到末尾,再一笔一划地写:裴允。
江衡签完了,她才签了一张。
他望眼欲穿,握着笔,巴巴地等她签完。
这副样子把对面的工作人员看笑了,那人说:“先生是个急性子呢,等等你太太。这些声明具有法律效力,认真看没有坏处。”
裴允一抬头,看他,江衡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样显得自己毛毛躁躁的。
她抿唇一笑,没说什么,只是看得快了些,等签完了,两人的材料、户口本和身份证一同递过去,工作人员效率很高,简单询问了几个问题,便递来了新鲜的两本结婚证。
江衡起身接过来时,手不可控制地有点抖,双手郑重地捧着,眼睛深情地看着,这可是革命的香甜果实啊……
他那副样子,弄得裴允不好意思了,只好先行向工作人员道谢,再拽着他出了房间。
江衡的眼睛就没从结婚证上离开过,自言自语得很起劲。
“这个本本质量是不是很好,摸摸这磨砂质感……看看这挺括的版型……不知道防不防水,回头去淘宝搜个保护壳套上,嗯。”
“我果然长得很可以啊!刚才照相的妹子说了没P来着?……帅就一个字!把你照得也好看,果然这条裙子很衬你,就是没把丝袜和腿照进去,唔,有点遗憾。”
裴允看不过去了,伸手趁他没防备,把结婚证收了起来。
江衡不满:“我还没看够呢!”
抗议抗议!
他伸手想够回来。
裴允敏捷一闪,他的指尖擦着她的裙边拂过,没抓住。
她退到几米后,举着结婚证:“回家再看,先回家。”
斜阳西下,傍晚余晖将她纤瘦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她握着结婚证,裙摆微摇,在朦胧的光圈里美到不似真人。
江衡屏住呼吸,不禁回想起两人第一次约会时,她在月色下的笑容。
彼时沉醉,此时明媚。
现在,都是他的了。
他张开双臂。
裴允:“干什么?”
江衡:“要抱抱。”
路过民政局大厅走向大门的人,听到直接都笑了。
裴允脸颊烧了起来,努力忽视旁人窃笑,磨磨蹭蹭走了过去,想把他的手臂拉下去,他却固执地不肯放下,说:“抱。”
“服了你了。”她靠近,贴过去想来一个礼节性抱抱,毕竟在民政局门口,没好意思太亲密。
却被他一下摁在怀里抱得很紧。
“别动。”
“别人都看着呢……离家那么近,说不准有邻居看见。”裴允想挣扎出来。
“看见了就请他喝喜酒。”江衡低声笑了笑,再用更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温柔轻喃,“告诉我,你开心吗?”
裴允不动了。
他收紧了双臂。
“告诉我,你是否和我一样开心,嗯?”
裴允点头,轻声:“嗯。”
江衡松开她,眼眸映着她的面容,笑了。
“裴医生,从今天起,你是江太太了。”
……
成为夫妻的第一天,江衡没能和裴允共进晚餐。
人民公仆被一个电话叫回局里,江衡到涪安分局时,张洋领着几个人风风火火从局里出来,边套薄夹克边指挥:“你去那车,大刘跟我一起!”瞄到江衡,招手,“你也和我一车,顺带跟你讲讲案情,上来。”
坐上了车,张洋整了下领口,言简意赅道:“望川路出了斗殴闹事,报警人说有死伤,五六个伤人后逃跑,目前不清楚是偶发斗殴还是黑社会。”
“哦。”江衡问,“报警人说有死伤,他去看过?望川路人流不少,现场是不是被破坏了?”
张洋无奈叹气:“八成被破坏了,据说打架时周围店铺的东西被抄起来互抡。有些没坏的店主又收回去了。”他仰头,靠向椅背捏了下太阳穴,“我正吃饭呢,直接一个电话叫回来。”
江衡:“和蒋霏霏?”
张洋一下坐直了:“对啊,但愿她别介意。我就怕这个,你知道咱这职业不好找对象,人女孩儿找你图啥,随时随地人都没影,我今天刚第一次跟人见就把她丢下了,哥们怕是要凉。”
江衡拍了拍他的肩:“不至于一次就把你给否了,人对你看上去印象挺好。”
张洋来了精神:“是么?”
江衡点头,张洋算是放了一半的心,抄起电话准备问另一车的情况,随口道:“你刚才在干嘛呢,来这么晚,等你半天。”
江衡摸了摸外套,探到红本本的边缘,微微一笑:“干了一件大事。”
一件人生大事。
chapter56
望川路在沪城比较老的城区, 生活气息浓厚,人流量自不必说。
警察的两辆车开了半天,左拐右拐,差不多算是把考驾照的单边桥给再练了一遍, 总算来到报警的出事地点, 江衡提着法医的箱子下车,跟张洋一块儿走过去,却愣在当地。
地上瘫了些许暗沉的血污, 但人影一个也没了。
江衡还没开口,张洋眉头一皱,率先偏头声色俱厉地喊道:“死者呢?谁动了现场?”
江衡蹲在一旁地上, 刚打开箱子准备取出手套来戴,没想到死者都不见了。
旁边围观的人群中出来一个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憨憨的, 囧囧地挥了挥手:“是电话中的警官吗?我是报警人, 那个……那个没死者,开始有俩人躺那儿不动弹我以为死了,结果突然手和腿又动了下,有人去鼻子下探了,才知道人还没死!”
没死人肯定是好事。
江衡松一口气,将戴上的手套又脱了下来,起身。
那人又说:“所以我又打了120, 他们来的比你们早些,已经把人带去医院抢救了。”
“知道了, 谢谢你的热心。”张洋手一挥,“大刘你去调监控,老曹和我一起勘查现场,痕检科去取证。”
张洋心里也松一口气,只是面色不太好看,没有死者肯定是好事,案件情节不至于太过于严重,江衡站在一边,没有死者,倒闲了,他说:“那我先走了?”
张洋睨他一眼:“走呗。”
江衡隔着外套摸了摸红本本,心道就当可怜他约会被拉来加班吧,自己一个结了婚的,要大度,不要去刺激单身狗。
他瞄了眼旁边,道:“需要我帮点儿忙么?”
张洋脸色好点了:“有!”
等一番现场勘查做好,医院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两位被送过去的有惊无险,都活了下来。接着就是根据视频和目击证人的口述定下逃跑的几个人实际身份,再进行搜捕。
不料有了大发现。
大刘搜罗来的监控视频中,有一个路人的脸被公安系统的天网系统识别出——是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赵某!
他穿一件单薄卫衣,提着一袋子超市东西,在人群中一闪而过,走得飞快。
可惊到了沪城公安局上上下下一片人。
自从让赵某侥幸提前辞职逃脱了追捕,沪城进进出出都要经过一番严密检查,如今汽车、火车、飞机已经实名制,便在管理不太严格的黑车和滴滴上下了功夫,通过彩信和APP推送嫌疑人照片,接到跨城订单需要十二分谨慎。
通缉的嫌疑人是连环凶手,对方公司和司机态度谨慎,很配合。
一个月下来,愣是没找到丁点踪迹,天网系统中也查不到半点踪影。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个赵某,八成已经不在沪城了,否则在如此严密的通缉之下,如何躲过追捕的呢。
可能是走山路出了城,去了别的隐蔽小镇躲风头。
没想到这就狠狠打了脸,人还在沪城。
王局看了监控,怒而拍板:“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抓捕归案!”
张洋彻底凉了,收起儿女情长的心思,埋头猛研究赵某的隐蔽地,先从他第一次被发现的望川路监控开始,逐步扩大范围,通过人脸和身形比对,将有他出现的地点和路线归总。
最终在五天后,在偏僻的郊区废弃工厂中将赵某抓捕归案。
沪城公安扬眉吐气,总算能应对微博上隔三差五来询问案情进展的热心网友了,官博发了赵某被抓获的通报,宣告重大连环凶手案告破。
连日以来盘旋在年轻女性头顶的乌云散了,通报一出,沪城又上了一次热搜,网友纷纷给官博点赞转发轮博,赞沪城公安破案效率高。
裴允翻看了订的沪城晚报,头版头条大号标题就是这个案子,犯人赵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警方已将他移交给检方,不日将会起诉,报纸刊登了刑法专家的意见,说赵某犯罪多起,情节恶劣,不出意外会是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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