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下最迫切也是最实际需要解决的问题。
也是两人此前互相都在纠结怎么找对方谈谈的问题。
方时珩长松一口气。
娱乐圈炒作的种种,都是你来我往,今天东风压西风,明天西风压东风,没有哪家完全置身事外,也没有谁真对不起谁。
袁鹿茴没有打算兴师问罪,她开门见山,无非是想把事情放到明面上一次性说清,省得两边都装傻,面上装作无事发生,心里的芥蒂却无法消除。
方时珩可能是受她影响,也不绕弯子,回复得非常直接:“问题出在我身上。”
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你表现得已经很好了。”
袁鹿茴默然:“谢谢。那么……我能听听你的想法吗?”
“改变既有形象。”方时珩心中已有想法地回答,“虽然公司这边认为时机不到,但我不想再等下去。舆论已经这样了,要想口碑逆袭,只有改变现状。”
袁鹿茴在手机这边默默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听到“公司认为时机不到”这句话,她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疑问:“时珩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公司为什么要给你安这个面瘫人设?这真的能吸粉吗?”
被毫不留情吐槽了,方时珩竟然愈发觉得这姑娘很有趣,嘴角也不自觉带上一点笑意:“嗯……我的粉丝还是有点多的哦。”
袁鹿茴翻个无语的白眼:“哥哥……我能说句实话吗?可能有点冒犯哈,你要是觉得介意我就不说了。”
方时珩很好奇她要说什么:“我不介意。”
“好的。”袁鹿茴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打出一行字——
“你能有这些粉丝纯粹是因为你长得帅啊!!要不是这张脸谁会喜欢一个装逼面瘫冰疙瘩!!”
☆、她好可爱
看着这两句话和一长串感叹号,方时珩嘴角微抽,眉心微跳——果然,人家妹子看着嘻嘻哈哈跟你录节目,其实心里早就把你槽上天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这份深深的怨念。
想来也是,女嘉宾上综艺,在台面上向来都是比较受照顾的,主持人也好、共演嘉宾也好,都会想方设法给女嘉宾抛梗、暖场。
到了他这儿,跟他搭档的女嘉宾没人护着捧着就算了,还要自带BGM负责造梗造气氛,怎一个憋屈了得。
方时珩一时间觉得很对不起跟他合作过的女孩子们,但这么多人里,袁鹿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直白地吐槽出来的……虽然吐槽的同时还不忘夸他帅就是了。
于是方时珩震惊中带着几分愧疚,愧疚中带着几分欣慰,欣慰中带着几分自恋地,敲下一行字——
“我真的有那么帅吗?”
神偏离的重点让袁鹿茴都无语了:“……不要自我怀疑,我可以肯定的说,你现在的粉丝99.99%都是颜粉。”
这话说得很绝对。
但方时珩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觉得……她说的没准是对的。
毕竟他也想不出来自己目前除了脸还有什么能让粉丝喜欢的地方。
方时珩内心淡淡忧愁。
“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呢?”他虚心问道。
袁老师谆谆教诲:“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当心里有什么情绪的时候,就把那种情绪表现出来。”
“嗯。”
“要相信真实的那个你是会得到更多喜爱的!”
“嗯!”
“然后就是……多给我一点回应好不好,明明是两个人的舞台该配合我的演出你不要视而不见啊呜呜呜呜呜[可怜][可怜]”
“……”方时珩莫名觉得自己被可爱到了。
他的脑内浮现出袁鹿茴苦逼兮兮地拉着自己衣角求关注求配合的样子……真的就,好可爱啊……
“好,从下一期开始,我们一起努力。”不忍心再让这个女孩独自辛苦,方时珩下定决心,“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唱独角戏了。”
袁鹿茴很高兴:“那说定了!”
“说定了。”方时珩保证道。
-
聊天聊完了,跟搭档达成了共识,袁鹿茴身心舒畅,放下手机打算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伸到一半接收到自家经纪人阴恻恻的视线,吓得她卡住了。
“这么看着我干嘛……”袁鹿茴舔舔嘴角,心虚地问。
郑遥坐在对面,双手交叉抱臂,翘着二郎腿,一脸“你才记起来我在你对面啊”的不爽表情。
“聊完了?”郑遥问。
“聊完了。”
“对面没把你拉黑?”
“为什么要拉黑我……”
“也没骂你不自量力?”
“我哪里不自量力了?”
郑遥一个巨硕的白眼翻到天花板上,声音都拔高了一度:“那是你运气好碰上一个懒得跟你计较的!人家一个前辈,你又是吐槽别人团队又是吐槽别人本人,你以为你们有多熟?才一起合作了两期而已!这是碰上一个不介意的,要是遇上个小肚鸡肠的人,你说这么一大堆人家早把你记在黑名单上了。”
袁鹿茴乖乖挨训。
行走娱乐圈,要比别处来得更谨言慎行,随随便便就跟别人掏心窝,回头被谁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袁鹿茴又不傻。
她之所以敢于找方时珩说这些,是因为她凭借时间不长的相处,觉得这个人也许还不错。
“哥,我又不是随便谁都敢这么说话的,我只是觉得……他人挺好的,应该不会介意。”
“你怎么知道人挺好的?嗯?你才见了他几次面?”郑遥反问。
“直觉吧,我也不知道。”袁鹿茴老实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也可能是因为他说喜欢我的《玻璃星星》。”
郑遥一愣:“《玻璃星星》是什么?你做的什么手工小玩意儿吗?”
……连我亲经纪人都不记得我专辑的曲子,方时珩能记得不就已经足以证明这个人的独特之处了吗!袁鹿茴在心里疯狂吐槽。
郑遥看事已至此,并且人家俩确实聊得不错,该解决的问题也摊开了,便也没继续说什么。
经纪人走后,袁鹿茴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忍不住又打开,把刚才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回顾了一遍。
看着看着,嘴角弯出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
-
想要在第三期一举扭转乾坤、挽回观众的口碑,袁鹿茴精神满满地等待拍摄到来,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天不遂人愿,录制当天的早上,身体在睁眼的瞬间袭来的绵软无力感让她意识到,自己病了。
不是吧,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居然病了?真的假的?烧得昏昏沉沉的脑袋迟钝无比,袁鹿茴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从梦中醒来。
勉强挣扎着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了,袁鹿茴猛地一惊,意识到事情不妙,这才彻底从浑浑噩噩中清醒。
“糟了,今天还有节目。”袁鹿茴小声喃喃,努力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身体燥热又酸软,仿佛有一团沉闷的热浪在四肢百骸到处冲撞,皮肤却一丁点汗都出不来。明明房间还开着空调,人却感到一阵不上不下的烦躁,既渴求空调再给予多一份的凉意,又希望房间再热一点让自己出点汗出来。
爬不起来的袁鹿茴再度栽回床上,没有办法,只好求助室友:“翩翩……”
这一声喊得气若游丝,何况房门是关着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她只好憋足劲,勉力大声嚎了一嗓子:“翩翩你在吗!”
外面果然传来拖鞋吧嗒吧嗒的声音。
宁翩正在做护肤步骤,一手拍着化妆水一手打开门:“宝贝儿你叫我吗?啊——你怎么了?”
袁鹿茴满面潮红,嘴唇却苍白失色,宁翩一眼看出不对劲,连忙跑过来蹲在床边。
她拿手背试试病号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好像有点热。你等等,我去找体温计过来。”
体温计找来一测,38.1度。
“真是发烧了……”宁翩蹙眉,“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昨天其实……已经有点头疼了……我没在意……”袁鹿茴哑声解释。
昨天她参与了一个户外对抗节目的录制,游戏环节光是下水就下了好几次,其中还有整整十分钟都泡在水里的过程。
从水里出来后,嘉宾们也只是随便擦了擦身体,换了身衣服便转移到室内空调房的录制棚里。袁鹿茴头发半干不干,又在空调房里吹了许久,晚上回来便觉得脑门有些隐隐发胀。
她以为这是太辛苦的缘故,只要喝点热水睡一觉就会没事,没想到今天早上竟然直接发起了烧。
“你先把药喝了,想吃什么我下楼给你买,”宁翩手脚麻利地冲好一杯冲剂放在了床头柜上,“吃点东西看看会不会好一点,还是烧得厉害的话,我给郑遥哥打电话让他带医生过来。”
袁鹿茴被宁翩撑着勉强坐起来,伸手去拿陶瓷杯,对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喝了药就得走。”
“怎么呢?有行程?”宁翩问。
“有录制。”
“《Sweet Hour》?”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