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有着和他的父亲一般无二的英俊眉眼,十五六岁的样子,笑的是那么的阳光灿烂,无暇的眸子清澈的像是一汪泉水。
而那个父亲,四十左右岁的年纪,五官相貌和面前的冷少顷几乎一模一样,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给人的感觉,谦谦君子一般,温润而又儒雅。
她几乎不敢把那个少年就和面前这个冷酷起来如同是地狱魔煞一般的男子联系到一起。
可是,直觉告诉她,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没错。
冷少顷好像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只对着那张照片在喃喃自语:“爸爸,爸爸,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荣依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好奇起来。
冷少顷今天之所以这样反常,一定和他父亲有关系吧。
她默默的望着他因为头痛欲裂而有些扭曲的脸孔,因为伤心难过眸子里面隐隐滚动的泪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的身上,一定暗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是是什么样惨痛的经历,才会让一个有着阳光一般笑脸的清纯少年,摇身一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带了生人勿近气息的冷血男人呢?
冷少顷依旧在自顾自的说着:“爸爸,你知道么,我每次想起来你,就会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想起来”
他说不下去了,剧烈的头痛让他难以忍受。
荣依珊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好可怜。
如果她猜的没错,他的父亲应该已经去世了吧。
那么,他是因为想起来父亲才会这么精神反常的么?
实在不忍心看着他继续用自虐来缓解痛苦,她走到他身后,轻轻帮他按摩太阳穴的位置,据说这种法子可以起到减轻疼痛的功效。
可是冷少顷却因为她的动作反应很强烈,甚至于直接把她大力推到了一边去,猩红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她有些惶然的脸孔,像是望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荣依珊愣了一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怖,让她根本就无力直视。
不过,她还是试图解释着:“我其实,就是看你头痛的厉害,帮你按摩一下。”
冷少顷冷冷的笑声响起来,笑的异样:“你有那么的好心,你和你那个杀人犯的父亲一样的蛇蝎心肠。现在好了,你们都遭到报应了,我要你们生不如死,我要一点点的折磨你们,把你们欠我父亲还有我的债一笔笔的讨回来。”
荣依珊目瞪口呆的望着疯狂咆哮中的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起来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原来,他之所以要那么羞辱自己,都是出于报复的心理。
是父亲当初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可是怎么会呢,父亲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和杀人犯联系到一起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荣依珊鼓足了勇气,试探着开口:“冷少顷,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你对我恨之入骨,你能说明白一点么?”
冷少顷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狰狞恐怖来形容了,不知道是因为剧痛的折磨还是因为气恼交加的缘故。
他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没等到荣依珊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猩红的一双眸子是那么的骇人,而他的双手就直接在下一刻勒上了她的颈子,语气更是森冷的像是来自地狱里的修罗:“你错就错在,不应该做荣成那个人面兽心的女儿,所以,他的债你也要来一起还!”
荣依珊直视着他眼里面满满的杀气,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绝望瞬间将她彻底的淹没,因为她已经清晰的感知得到自己的颈子上一点点加大的力道。
第12章 劫后余生
荣依珊以前就觉得,这个男人发起疯来是什么都做得出的,而现在,喝了太多酒的他根本就是理智全无,又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很有可能就直接把自己掐死了事了。
她本能的想要去挣扎,可是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那样做只会更加的激怒他,自己也就死得更快。
她只是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冷少顷的大手,用力再用力,她几乎可以清晰的听的到自己的喉骨错位的声音,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死神的脚步好像已经很近了。
荣依珊反倒没有了惧意,左右不就是一个死么。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什么痛苦都没有了,也许他会因此消了气,不在继续报复父亲也不一定呢,那么自己死得也算值得了。
能够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而她的眼前也开始金星乱冒,这,应该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了吧?
可是,冷少顷那冰凉的手掌却在这时候蓦然抽离,她一阵的干咳,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滋味。
喘息了好久,她的呼吸才终于平稳了些,抬头望向那个依旧给头痛折磨到不成样子的男人,怔怔的站在原地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冷少顷却在下一秒大声吼她:“你给我滚!”
荣依珊慢了半拍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急匆匆逃也似的冲出了别墅的门外。
也真是奇怪,那些个保镖明明都是在外面的,冷少顷的话他们就是怎么听到的呢?这一次竟然,都没有人拦她,而且还直接给她准备了车子。
回到医院的荣依珊,不顾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各异,三步并做两步的直接冲到了父亲的病房里。
一进门,荣母就直接愣住了:“珊珊,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虽然荣父荣母现在已经知道她和冷少顷的关系了,不过眼见着她穿成这个样子跑回来,还是难免接受不了。
荣依珊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只穿了冷少顷宽宽大大的衬衫,不过还好,里面内衣都在,衬衫又是直及膝盖,看上去虽然狼狈怪异的很,但是跑光是不至于的。
难怪刚才下了车子的时候别人都盯着她看个不停呢。
也许明天报纸头条上就会登出来:落魄千金为还父债,不惜出卖**等等云云吧。
不过这些,现在与她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的脸色很凝重,望向自己的母亲:“妈,你出去一下我和爸爸有话要说。”
荣母有些意外:“有什么话还要瞒着我吗。”
荣依珊摇摇头:“不是要瞒着您,而是,真的和您没关系。”
荣母还是不肯离开,荣成那里却已经反应过来什么了:“你出去,帮我买点水果回来。”
荣母望了一眼脸色凝重的女儿,再望一眼紧锁着眉头的丈夫,才终于转身离开了。
望着病房的门重新给严丝合缝的关上,荣成叹了口气:“那件事,我一直以来,都没敢和任何人提起来过。”
荣依珊愣了一下,父亲已经猜到自己要问的是什么了么,那不是说明,冷少顷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荣成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是瞒不住了。
债主都已经追上门来索债了,瞒与不瞒其实也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候,a城的冷家和容家同为商界大鳄,各自主导着本市一半的经济命脉。
不过,因为受世界经济的影响,荣家当时表面上看起来还光鲜亮丽,实际上已经因为连番亏损内部亏空。
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直接破产也不一定。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政府在a市斥资十亿元竞标一个项目。
荣成觉得,自己起死回生的机会来了,有了这比资金,就可以救公司于水火。
可是,这么大一笔项目,当然是所有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但是,小的公司根本就不敢尝试,稍具规模的公司相较于荣氏也没有什么竞争力,不足为患。
唯一让荣成觉得可以势均力敌的,就只有冷氏了。
但是,他是没有一点把握战胜冷氏的。
荣成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这一次竞标,他一定要拿下来才行。
自己苦苦经营十多年的公司,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倒闭。
一定不能让冷氏夺标,如果没有把握战胜他,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不要在竞标会上出现好了。
可是,有什么法子能阻止冷峻去竞标会呢?
荣若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最后,他下定了决心要挺而走险。
找了自己几个最得力的手下,在竞标会当天绑架了冷峻的儿子冷少顷。
他当时的目的不过就是借着这件事情拖延住冷峻,让他自顾不暇,也就不会再去参与什么竞标了。
荣成的目的是达到了,冷峻缺席,他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那个可以救荣氏与水火的项目。
可是,在竞标会之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却有人带过来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消息:冷峻为了从绑匪的手里把自己的儿子救走,丢了性命。
荣依珊静静的听父亲把过往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脸色是说不出来的难看。
原来如此,真的是荣家欠了冷家的,冷少顷所作所为的一切,其实都没有错,他不过是在向荣家讨债而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么欠了命呢,要怎么来还才还得清?
荣家欠了冷少顷一条命啊。
荣依珊觉得自己的心头仿若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的连呼吸也都不顺了。
怎么办?
不对,刚刚父亲话里的意思,他不过是为了赢得那次竞标才这么做的,根本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