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云曦坐在导演室的椅子上发呆。
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究竟是彻底抛弃自我完全投入角色呢,还是试探着一点点地去探底?
手机的闹铃响了。
云曦回过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未读消息都是来自舒江白的,他在九点半的时候连着发了很多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竟然已经晚上十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晏归楚特地嘱咐过了,导演室内一直没有人进来过。
·
云曦推开门,玄关的小灯亮了,她脱了外套挂起,又脱下穿了一天的,有些发潮的棉靴。
客厅里的大灯没有开,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幽幽地照亮了沙发的一角。上面蜷缩着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胸口盖着一个摊开的本子。
云曦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瞥到那本子上面胡乱地画了一些意义不明的线条,像是电影分镜的手稿。舒江白睡得很沉,眼睛下面沉淀了一些淡淡的乌青,胡子也冒出了一些青茬,看着有些憔悴。
最近两人的戏份重,舒江白同样为了孟战这个角色耗费了巨大的心力,每日晚上除了做饭就是带着虚拟设备练动作,揣摩台词——跟以往那种游刃有余,漫不经心的态度完全不同。看得出来,为了跟她演好这部电影,这个男人也是拼尽了全力。
云曦蹲下,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搓热手心,覆住他的眼睛,轻轻地唤他,“哥,醒醒,我们去屋里睡。”
“回来了?”舒江白咕哝着应了一声,抬手揽住云曦的腰肢,眼睫毛在云曦的手心里刷了几下,那处的皮肤瘙地有些痒。
云曦立刻移开手,“没注意时间,刚看到你发的消息,回来了。”
舒江白挪腾了下身体,掀开被子拍拍沙发,“坐这边,别歪着扭麻花,这么对腰椎不好。你晚上没吃,这会儿饿过劲了,喝点汤垫垫吧……我先去给你热一下。”
“别,陪我待一会儿。”云曦坐下,又觉得不舒服,便转了个身直接靠在他怀里,反正着沙发够宽够大,足够两个人窝一起的。
舒江白没再动,云曦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拿起他身上的本子翻阅,“你在画什么?”
“随手涂一涂。”舒江白用毯子裹住云曦,“算是我自己对本子的一种理解吧。”
“那这个土鸡一样长着三根长尾羽的小人是白鸿吗?”云曦点了点纸页上的一处,点着他鼻子打趣,“灵魂画风。”
舒江白亲了一下云曦的手指,又握住,“怎么这么冷。”
“冬天的夜太凉,估计夜里要落雪。”云曦和舒江白呼吸交闻,一瞬不眨地看着他,“应该会很美。”
她的眼睛很亮,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一层朦胧的水光,瞧着脆弱又哀愁。
舒江白与她对视许久,低头吻上她柔软而冰凉的唇瓣。温暖的手伸入云曦还有些发凉的衣角,灵巧地挑开她的内衣,毫无阻隔地与她肌肤相亲。
两人温柔的接吻逐渐变得火热,多日的疲累化作彼此身体中汹涌而澎湃的热浪。许久没有时间亲昵的两人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滚做一团,激动地脚趾蜷曲,掌心发麻,眼前发白。
“雪跟我的颜色一样,但是人人都很喜欢下雪的日子。”两人融在一处的时候,云曦紧紧地抱着舒江白宽厚的肩膀,喃喃地说,“我想看雪。”
两人酣畅淋漓地缠绵了一场,云曦事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的神经崩了一整天,又强撑着看了大半晚上的NG回放,这会儿彻底地放松了下来。舒江白用开水煮了毛巾,仔细地帮她擦了遍身体,然后在露台上披着大衣,非常罕见地抽了根烟。
他已经记不起自己上次抽烟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那时《畸骨》的拍摄压力过大,压抑在心底的那些被背叛的痛苦失望,只要心中焦灼,烟是一种可以吐出不安的东西。
深沉的夜色浓郁地宛如一方化不开的墨,西北风孤寂地在树梢头呼啸。天上并没有落雪,花垣的冬天从没落过一场雪。
云曦从那一句“冬天的夜太凉”开始,就一直在说电影里的台词。
·
第二天的拍摄并不顺利,晏归楚依旧发火,但是比起昨天的暴怒,态度已经软化了一些。
云曦当天晚上依旧去导演室看NG回放,看到大半夜再回住处。
好不容易把这出戏过掉,晏归楚又开始挑云曦后面戏份的刺儿。魂魄状态的白鸿情感的不够真实了,第一世进入角色时的情绪过度太生硬了,就连之前云曦已经完成的戏份都返工了好几场。
这样的情况一连持续了一周左右,云曦跟晏归楚两个人就跟卯上劲了一样。
不过这一次跟赵玉流的情况不同,晏归楚的态度再清楚不过:他看好云曦,并且决定要狠抓白鸿这条线。不过无论是晏归楚在做什么打算,他这样苛求,着实把人逼得太狠了一点。
光是白鸿在六道之中穿梭的戏份就翻来覆去地拍了十来回,这种五感拟真的环境里全是幽深的鬼脸和无尽的黑暗,稍稍呆上一阵子都能把人逼疯,云曦每次出来都是俏脸雪白,宛如返世还阳一般,看得人心惊。
一群副导演大多都看出了点端倪,但这会儿谁敢劝晏归楚,他就收拾谁,就连罗阎出马都无济于事。舒江白也拦不住云曦,又不好明着出面,只好尽量每天在片场多留一段时间,陪着云曦当劳模。
剧组里开始传这两人敬业勤奋的事儿,不过也有人捣些难听的闲话,说这两人是想上位想疯了,天天跟片场里头磨磨蹭蹭,装模作样。
这些闲话里头到底几分挖苦几分葡萄酸都不待清楚,不过赵玉流和钟鸢两人所处的局面的确是尴尬极了。有些闲话不听便罢了,如果听进去一耳朵,心里都难免有疙瘩。
赵玉流虽说不至于跟颜薇那般,会特地上赶着撂脸色给后辈新人,但是一众主演聚会从来都会有意无意地漏去云曦和舒江白的名字。
她会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这两人很少参加一些剧组的聚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比起别人,这两人上位的速度的确是太快了,让她觉得危机感很重。
不过对于云曦而言,这些小事她都没放在心上,更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思去考虑。自从第一次看过NG回放的那天晚上开始,她整个人的心态都像是变了一样,将自我无限地缩小,而将白鸿的影响不断地放大。
云曦逐渐地跟白鸿一样讷言沉默,走路都躲着人,原来的那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儿藏起来了,躲到了月亮的背后。
她这样反常,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曲欢然都觉察到了不对劲,更别提亲近的舒江白和秦若了。
厉芒和牧春笛特地从吴州赶过来,但是两人请过来的心理医学专家也都在云曦这儿吃了闭门羹。她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刻意让自己维持着这样的一种状态。
第145章 不疯魔不成活
云曦每日逗留在导演室已经成了常态,于是心机和做作的无聊传闻又变成了她勾引导演,出卖色相的八卦新料。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话,有利益争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别说这么浩浩荡荡一个剧组,百来号人,多少双眼睛盯着。
云曦的招黑体质又怒刷了一波存在感。
于月忧心忡忡地来找舒江白,但是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费臻阳倒是比两人稍微冷静些,毕竟关系稍微远一些,倒还能从容看待。
不过还好云曦的大量对手戏是落在舒江白身上的,也不至于她表错情,使得现实和虚幻出现特别大的冲突——这也算是唯一比较令人安心的地方了。
随着故事时间线的不断推进,白鸿的故事线推到了九世涅槃的颠沛流离之旅的阶段。
在这部分的情节里,她须得在茫茫的人海之中狼狈地躲避诸神的追捕,不断地投入轮回之中,在一世一世的罅隙中,小心翼翼地追寻着孟战的破魂残魄。
她每一世的涅槃之后都带着记忆,而魂魄不全的孟战每一世都苍白懵懂,自始至终都没能对白鸿动情,只是下意识地护着她——两人相依为命,在无尽的轮回之河中双双漂浮,寻找着挣脱的机会。
云曦的入戏程度越来越深。
她有时候会很伤心,有时候又有些癫狂,偶尔沉默地跟舒江白求欢,有时候则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头怎么叫都不出来,甚至晚上做梦还会低低地啜泣。
她下戏的时候需要一段时间的情绪缓冲期,而这段缓冲期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舒江白顾不得剧组的众人的目光和闲话了,也顾不得两人的恋情可能会曝光的危险,几乎是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为了这件事,舒江白差点跟晏归楚动手。罗阎匆匆赶来,好说歹说地把舒江白给拉开了。晏归楚非但不恼火,反而精神亢奋得很,看着舒江白的眼神就像看宝贝,扬言被打也不恼火。
罗阎恨恨地瞪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拖着舒江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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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说破嘴皮子把舒江白安抚好,罗阎回头又来跟晏归楚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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